封云刀是当年贺晚辞连攻三城后,陛下亲赐。
这柄刀长约莫三尺,刀背长龙卧居,重达六公斤。寻常女子莫说是拿着它横扫千军,便是提也提不起来。
但书香门第出生的贺晚辞,肩扛封云,身骑烈马,过三关斩五将,生生用它把图鲁斯部打回了老巢。
因此这把封云刀,象征的不仅是皇家威严,更是贺晚辞铮铮铁骨的代表。
霍府的晚辈们时常听京中传闻,这二婶婶五大三粗,凶神恶煞,刚入门没多久便对自己的婆婆大打出手,简直是骇人听闻。
面前的女人姿容清丽,虽面若寒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却同别人口中毒妇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实在难和二婶联系起来。
霍敏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见她后面跟着一群人,说话未免骄横。
“你是谁?我们霍府的事情何时容得……”
“住嘴!”霍老太君面色极不好看,“这是你二婶。”
霍佑安带着儿子闯祠堂时,霍老太君急忙带着大房三房赶过去,正碰上拎着刀想掀翻太师府屋顶的贺晚辞,别的不说,霍老太君对这个儿媳当真是怕极了。
掀桌打人是家常便饭,一言不合就破口大骂。
仗着家中有个做太傅的父亲,便在太师府横行霸道,京中贵妇圈谈论最多的便是这位霍二夫人,翻来覆去不过泼妇,霍老太君造孽等等。
直到十年前奉旨驻守岭南,太师府才安定了下来。
当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女人扛着大刀,出现在霍老太君面前时,她下意识往后倒了几步。
这人冷冷扫了一眼,倒不曾发作,只问了句:“霍毓在哪?”
霍老太君心知和她客套没用,干脆走在前面带路,大房三房两人正感叹老二家的出去几年沉稳了不少,对面便阴森森加了一句。
“她要是四肢少了一个,这婚礼,就改葬礼吧。”
“老太君平日是如何教导的晚辈,”贺晚辞目光在霍老太君和霍敏之间游移,“见到我,连声二婶都不会喊了?”
霍老太君无意与她占这口头上风,她劝道:“老二家的,如今已和郡王府定下喜事,倘若得罪了世子,你让老二在朝堂上怎么做?让我们霍家在官场上如何立足?”
贺晚辞不作声。
霍佑安沉吟一会儿:“三姑娘不是想嫁吗?反正娶的都是嫡女,旁人也看不出来。”
“我可以!”霍敏连滚带爬下了阶梯,死死拽住霍老太君的袖袍。
“祖母,孙女求您了,让我去吧!”
“我不准。”
“为什么?!”霍敏急得快要哭出来,“祖母您不疼阿敏了吗?”
郡王府本就看不上霍家,若非贪图二房的兵权,这门亲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定下来的。
倘若霍敏嫁过去,郡王府不仅不会在官场上帮衬霍家,反之,郡王妃若是知道自己儿子娶了一个对自己毫无助益的妻子……
更遑论世子还有一个贵妃姑姑,一旦和皇家扯上关系,霍敏日后不知有多少苦头吃。
“岳父岳母都回来了?”穿着喜袍,头戴金冠的清俊男子满脸笑意,仿佛眼前这场闹剧从未出现过。
“正好赶上我和阿毓的婚礼,若再晚些,只怕误了吉时。”
他笑容和煦,没有计较任何礼数的不周,叫人挑不出错来。
贺晚辞冷着脸回他:“世子也看见了,今日你要么带走霍敏,要么出门左拐,不送。”
“婚姻大事并非儿戏,我虽和阿毓相处时日不多,却早已情根深种。至于小婿的婚事,承蒙家中厚爱,请了不少族中长老,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只怕家母家父那边不好交代。”
容世清话语一顿,接着很顺畅道:“岳父岳母莫要听信京中谣言,伤了阿毓和我的感情,这才是得不偿失啊。”
“我今生,非阿毓不娶!”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霍敏。
曾几何时,容世清也这样举着手,面对皇天后土,沧海桑田,向她许下生生世世的诺言。
她为了他,名声,亲情,体面全都抛弃了。
换来一句,非自己的妹妹不娶……
可笑至极。
“情根深种?”听到这人搬出王府长辈来压她,霍祈清简直被他恶心笑了,“我同世子算上今日,不过见了两面,这便情根深种了?”
“世子方才自称我的夫君,小女实难担待的起,不如这样。”
霍祈清几步走至方桌,摸着笔墨在纸上挥洒几笔,递给容世清。
“既然你非我不娶,那就收下它吧,拿回去,给你爹娘交差。”
宣纸上的墨随着容世清淡下去的笑意,慢慢渲染开。
一片雪白之下,遒劲有力的写着两个字。
“休书”!
众人看清后简直炸开了锅,捂着嘴议论不停。
“哪有女人休夫的?”
“千古奇闻,当真是千古奇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