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缨枪擦着壮汉的脖子，稳稳扎进倒在一旁的香案上。

霍敏侧目，视线中身着铁甲，手持长枪的二人身影高大，几乎盖过了神像，她慌乱中收起发钗，扬起一抹心虚的笑。

“二叔，大哥，你们怎么回来了？”

霍祈晏眼色未分给她分毫，一直紧盯着血泊中的红衣姑娘，他犹豫唤道：“小五？”

“是我，哥哥。”霍祈清努力稳着情绪，哽咽的嗓音却立刻暴露了她。

霍祈晏趔趄了一下，快步来到她身边：“这血……”

“不是我的，我没事。”

霍祈清笑着站起来转了个圈，向兄长表示自己没吃亏，嘴角却一下子僵住了。

霍祈晏眼眶通红。

“小五……”霍祈晏一把将她拥住，泣不成声道，“是哥哥没保护好你。”

“当年说好，在岭南安顿下来之后就接走你，没想到一别竟是十年……小五都到了要出嫁的年纪……是我食言了，害你等了这么久。”

霍祈清眼角也有些湿润，她心里明白，岭南环境极苦，常年外敌来袭。

比起动荡不安的边境，爹娘更希望她能在盛京城内安然无虞。

可他们不明白，霍毓，天生就不该困在一方灶台，三尺庭院。

霍佑安看着兄妹二人，一时有些无措，红缨枪从左手换到了右手，又从右手换到了左手。

霍祈清清了清嗓，将霍祈晏扶正，上前对胡茬满面的父亲行礼：“父亲。”

霍佑安忙将红缨枪扔至一旁，双手扶起女儿，声音也有些嘶哑：“小五，你……受苦了。”

他视线扫向脸色惨白的霍敏，声音森然：“三姑娘，进城之前，你的一些事，本将都听说了。”

“做错了事，便要自己承担后果，没道理让本将的女儿为你铺路。”

铺路？

霍敏一脸茫然，就在此时，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声。

为首的是个陌生女人，月牙白团云纹大袖衫，面容姣好，表情冷肃，手上拎着的长剑和她整个人的气质格格不入。

身后乌泱泱跟着一群人，似是闻声赶来，一道苍老却故作镇定的声音吸引住了她。

“二郎回来，怎么招呼不打一声就往祠堂跑？”

霍老太君极力堆砌出一个笑，“前两天刚下的圣旨，今日便回到霍府，老身竟不知，岭南同盛京这么近？”

霍祈清眼底的晦暗一闪而过，这是在试探爹娘是否私自回京了。

霍佑安捡起一旁的枪，‘咚’地一声立在地上，语气多了几分讽刺。

“老太君这话说的，自家女儿要成亲，做父母的也是前两天知道。我竟不知，老太君岁数越大手伸的越长了，分明是您孙女同永宁世子的丑事，偏把我家小五扯进来作甚？”

字字句句都将霍府同将军府分得明明白白。

“看来，是谈不拢了？”霍老太君阴鸷的目光看向这个名义上的儿子。

门外锣鼓声越来越近，老太君一抹冷笑浮现。

“世子马上就要迎新妇，今日不管你愿或不愿，必须出这个门。”

“若是得罪了郡王爷，你担待得起吗？”

一道沉稳的女声陡然响起。

“担待？”

“霍毓若是不想嫁，今日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将她带走。”

“至于后果，我将军府担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