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明胡同深处开着一家钱庄,早些年这钱庄生意并不好,更何况盛京的龙头通汇钱庄正如日中天。
这富源钱庄一无地理优势,二无背景人脉,只靠着庄家所剩无几的家产苦苦支撑。
庄家倒也是个奇人,富贵人家的少爷。家中父母给谈了件门当户对的好亲事,他却死活不答应,卷着巨款便逃之夭夭,身上银两挥霍差不多时腆着脸想打道回府。
爹娘却扔出一堆包袱告诉这废柴二世祖,要么滚回来成亲,要么出去自立门户。
于是二世祖掂着可怜的银两四处租铺面。
盛京寸土寸金,最后软磨硬泡求得了一块不怎么起眼的地盘,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钱庄。
所谓富源,天下财富之源。
城中富商得了袁淇父母的令,不敢进钱庄存钱。况且大家心知肚明,这二世祖八成是和长辈赌气,若是哪天低头认祖归宗了,自己投进去的钱岂不是打了水漂?
富源钱庄利率再高,也无人敢踏足。
袁淇实在撑不下去,大张旗鼓在城内诚邀合作商,依然是无人问津。
某个大雨漂泊的下午,二世祖百无聊赖地在雨帘下掰手指,算算自己还有几天破产。
余光里一辆马车停下来,他并没有在意,毕竟这样价值不菲的马车主人,是从来不会看他一眼的。
那人没有撑伞,蹚过雨幕就这么朝他走来。
“袁公子的钱庄看起来要倒闭了,不如让我入股,一月内我便叫它风生水起。”
袁淇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冤大头。
也不像是钱多到没地儿使啊?
袁淇生怕对方后悔,当即同谢承安签了契。
管它能不能成,总比砸在自己手里好!
袁淇自己也不相信这人的大话,只希望这钱庄多活一日,自己就不用回家成亲。
不可思议的是,富源钱庄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起死回生。
甚至一月内渐渐盈利,三个月内声名鹊起,一年时间,袁淇已经蜕变为盛京家喻户晓,鼎鼎有名的年轻富商,
当初不肯同富源钱庄做生意的大小票号,如今挤破脑袋也要投上几笔。
“李掌柜,帮我查下最近霍家有没有人放印子钱。”
青年长身玉立,一身墨色骑射服衬得他桀骜不驯,手中马鞭还未放下,显然是匆忙赶路而来。
“哦?东家今日怎么来此了。”李掌柜快速拨了几下算盘,结束手上的帐,“老夫记得您今天不休沐啊?”
谢承安弯了弯唇:“受人之托,前来拿这印子钱的票据。”
“哟!还有人能托你办事?”
躲在柜台后边假寐的袁淇一下子坐了起来,忍不住阴阳怪气道。
谢承安眼神漫不经心扫过去:“袁东家不如想想竞标的事情。”
他不经意地提醒道:“哦对,听说通汇的东家昨日已经被叫到万福楼喝茶去了。”
“袁老板想必不在意这点小利小惠,当我没说。”
袁淇咬牙切齿望向他,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已经因为这事儿三天三夜没合眼,上个月夸下海口必定要中标,转眼通汇就勾搭上了万福楼。
面前这个挨千刀的,不出力还敢冷嘲热讽。
袁淇内心已经将他碎尸万段了。
谢承安无视袁淇的恶毒目光,拿了票据就赶往下个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