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这太师府霍家是哪位放印子钱?”袁淇伸着脑袋向前看,李掌柜却不动声色将那账本掩下去。
“二当家,东家说的不错,您还是快些操心今年中标的事情吧!去年通汇拿到的低价沉水木一直压咱们富源的价。若非东家出手,富源分行险些被当出去。”
袁淇来回踱步几圈,显然已经将印子钱的事抛之脑后,他急匆匆道:“多亏你提醒了我,快去将分行的掌柜们请过来,我要商量竞标一事。”
李掌柜捋着胡须,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
袁淇略略侧目,看着李掌柜消失在视线中后松了口气,忙不迭去柜上翻账簿,不禁冷哼一声:“这臭老头儿,也不看看是谁给你发月钱,胳膊肘往外拐。”
霍家怎么说也是世代为官,若霍家能推波助澜一番,指不定中标会容易些。
袁淇摸着账本咂嘴,啧啧发叹道:“短短半年就欠了六万两白银……”他转念一想,“不对……欠了这般多的银子,还能指使谢筠拿走票据,谁这么大派头?!”
枝台杨柳绿,依依河畔清。
霍府大红灯笼开路,旁立两石狮,身挂红绸,姿态雄伟,昂首欲立。
朱红色大门面东而敞,可见府内墙刻双喜,梁挂锦缎,亭台楼阁依水而建,府内人头攒动,管事婆子领着一众丫鬟洒扫庭院,每个角落都不曾放过。
谢承安闪到假山背后,迅速躲过一群正准备喜宴的杂役小厮。
明日四月初八,她要出嫁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手中霍府三房放印子钱的票据,自己一个外男,终归是不好见面的。他思来想去,在院外踌躇了几番,还是将票据压在了雅亭内的石桌上。
然后身姿灵活地准备打后墙翻出去。
“谢公子?”
墙下那姑娘仍是一身藕粉色素衣,长发被一根玉兰簪盘在脑后,只余几丝碎发在额前,宽袖用襻膊束起,显得干练十足。
只是往日波澜不惊的眸子泛起一丝讶异。
“你这是……”
顺着她奇怪的目光,谢承安低头看了眼自己。
翻墙的动作幅度太大,玄色外袍被墙内的铁钉挂住,大红色的里衣外翻,正对着墙下姑娘的脸。
“你你你!转!过!去!”一抹绯色顿时从谢承安的脖颈烧到了脑门,他恼羞成怒的声音暗含了一丝绝望。
霍祈清愣了一下,乖乖转过身去,静默半晌,自觉气氛有些尴尬。
她摸摸鼻子缓解道:“原来公子……今年弱冠啊!”
“谢谢,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谢承安拉起她的胳膊,往里塞了一张票据,毫不留情转身就走。
走出几步后,他又懊恼般攥紧手心,回头咬牙切齿冲霍祈清道:“我已派人去虎卫营调查,五姑娘的耳朵比寻常人长些,若得了什么消息,还请提前告知。”
“那是自然。”霍祈清挥了挥手中的票据,扬唇道:“合作共赢,互惠互利嘛!”
谢承安单手撑墙,纵身一跃身影便消失在视线中。
霍祈清目送着他逃也似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
日后闻风丧胆的左都御史大人,少年时脸皮竟这般薄,完全不像平日嚣张跋扈的模样。
不过,虎卫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