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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黑莲花重生后封狼居胥 > 第2章 新生

第2章 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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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呛咳不止,渡筝这才回过神来。

现下是大邺二十九年的寒冬,小姐出嫁,已是三年前的事了。

“小姐,跟您讲了多少次,不要喝壶里的凉水……”渡筝赶忙拿走她手上杯子。

霍祈清正蹙眉看着急报,下意识回了一句,“这是热的。”

渡筝微怔,这壶出门前并未烧开,现下怎么是热的?

还未等她细想,门外传来刀兵混乱敲打声,一队人马步伐一致,训练有素朝留园走来。

“来者不善。”霍祈清反应很快,当即抽出一把弯刀护在渡筝面前。

破屋的门忽地被打开,风雪瞬间吞噬这仅存的一点暖光,雪粒重重拍打在二人脸上,随之而来还有讥讽娇俏的一声。

“哟!世子妃这是去哪了?叫妾身一阵好等。”

迎面走来的女子发髻高盘,身着大红色披风,袖口袍底皆滚着一圈金边,看起来雍容华贵,气度非凡。和破败残旧的小屋格格不入。

这便是世子侧妃,霍敏。

在她大婚后一个月,这人就被霍家老太君以照顾她身子不便的名义塞了进来。

“妹妹,今晨岭南送过来的急报,你已看见了吧?”霍敏踩着小厮的背,从金銮轿辇上慢条斯理走下来。

容世英早已切断她和外界的往来,这封岭南急报能送到她手上,除非……除非是故意让她看见。

霍祈清身体紧绷,额上虚汗不断渗出,握着刀的手也摇摇欲坠,她使劲晃了晃头,大脑嗡鸣,顿感呼吸一滞,面前的人也重影模糊,渡筝往后连退几步,堪堪接住了她。

“小姐!”

那把刀对霍敏毫无威慑之力,她大摇大摆走进来,甚至身边一个侍卫都没有带。

“这乌头附子见效这么快,”霍敏伸手拂去凳子上不存在的灰,侧过头去,细细嗅闻桌上那杯未凉茶散发的苦香。

她看着霍祈清因痛苦而不断痉挛的模样,捂嘴娇笑道,“我竟来不及同妹妹说几句体己话,这便要来世相见了?”

渡筝一下一下擦拭霍祈清耳鼻流出的血,她整个身子剧烈颤抖,动作却轻柔地像是对待瓷器,霍祈清气若游丝,仍拼尽最后的意识推开她。

“快,走,快……走!”

渡筝眼眶通红,语气自责的像个孩子,眼泪滚滚而流:“怪我,小姐,都是我不好,没有看好家……”

“小姐你别睡……我,我带你走……”渡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费力抬起她的一只肩膀,又无力滑落下来。

“还想走?”霍敏怒目圆睁,唰地一下越到霍祈清面前,狠狠捏住她的脖颈,巴不得掐死才好,“两年前你一碗红花断送了我的孩子时,就该料到今日的下场。哦,对了,那封急报还是世子特意送过来的呢。”

她陡然松手,霍祈清被狠狠甩在一旁。

“岭南失守,霍家父子战死沙场,霍家三万亲卫,无-一-生-还-”

霍敏拖长尾音,漫不经心玩弄着指甲,仿佛刚才脱口而出不过蝼蚁。

“我要杀了你!是你害死我家小姐!是你在茶里下毒!”渡筝满眼猩红飞扑而来,霍敏使了个眼色,两旁忽然伸出戒棍击中她的腹部,顿时鲜血喷口!

“我下的毒?”霍敏摇头失笑,“霍毓啊霍毓,真不知说你蠢还是笨。”

“你真以为世上只有我盼着你死?”

“你当为何嫁入郡王府后身体每况愈下?余妈妈给的药方还在用吧?”

嫁入郡王府后,她的身体一年比一年差,是余妈妈不顾天寒地冻去净莲山求得一副药方,平日才免于缠绵病榻。

难道这药不是药,是毒?

余妈妈……霍祈清脑海迅速闪过一道慈祥的背影,那是阿娘身边的嬷嬷,怎会……

“你早晚都得死,我不过是加快了进程。”

“你也不傻,知道遮锋掩芒。可这京中,祖母、世子,甚至贵妃娘娘都想将你们家除掉,你觉得,你躲的了吗?”

霍祈清低垂着头,眼中划过不知名情绪,手中弯刀越捏越紧。

“京中虎视眈眈,你爹娘带着你哥哥在渝州逍遥快活,留你面对这群豺狼虎豹,这是为什么呀?”

她恍然讶道:“你不会真是私生女吧?”

见霍祈清连眼都懒得抬,一副置若未闻的模样,霍敏不由暗自切齿。

“你又何必大费周章,”霍祈清淡淡开口,“我已向贵妃说明,同容世英和离,以他对你的宠爱,应该很快……”

话音未落,霍敏怪叫着冲过来,“你闭嘴你闭嘴!你很得意是吗?世子现在舍不得杀你,舍不得废你那好啊,我来杀!”

“我最讨厌你这副清高模样!你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吗?等你死了,我就将这个贱丫头扔进侍卫营……”

银刀泛着岑岑冷光,倏地抵在霍敏脖颈,只消向下寸许,她便会破喉而亡。

“你,你敢!”霍敏挺直脊背向后倒,她万没料到霍祈清还有力气挣扎。

霍祈清声音压得极低,“放她走,不然我拉你一块陪葬。”

霍敏挥手示意带渡筝下去,霍祈清模糊中见渡筝远去的身影,脚步虚浮,手中长刀颓然落地,就在此时!

“愣着干什么?这么多人都是吃白饭的吗?”

四周举着火把的侍卫蜂拥而上,霍祈清胡乱砍了几下,再也没有力气挣扎,霎时数把长矛刺穿身体,鲜血喷涌而出!

霍敏的骂声还在耳边不断回响。

“霍毓!你一个外头长大的野丫头,偏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起了歪心思!你就是活该,活该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剧痛席卷全身,她感觉周身温度在一点点流失,像她曾经拥有的,遗憾的,什么都抓不住。

她活该?

被当做垫脚石嫁进郡王府,被当做一颗弃子丢在京城,被满城流言蜚语缠身,无人可依,无处可去,无家可回。

竟是她活该?

霍祈清忽然无力一笑,是啊,没办法护住身边人,最后关头心里竟还盼着能有人伸出援手,不就是活该吗?

她本不想争的,可有人非将她推进漩涡。

她只想和庭芳,渡筝三个人过好自己的日子。可偏偏,偏偏,有人不让她安生。

害死庭芳,弄瘸渡筝。

怪谁呢?说到底是她识人不清,低估了权欲熏心。

她没反抗吗?她反抗过了的。只是高处的风太大,听不见低位者的痛诉,打通这堵红墙,却又跳进另一座深渊。她所有的一切,青春,姐妹,都折在暗无天日的宅斗!

若再来一次,她定要这些人血债血偿!

这股怨念将她带入一场幻境,她一个人在迷雾中一直跑一直跑,一旦回头,那张牙舞爪的怪物就会扑上来将她蚕食殆尽。许是跑得太快,霍祈清感觉手心在一点点回温,可很快,前面没路了。

雷声滚滚,雨滴如鼓点敲打大地,身后黑雾渐渐逼近,身前电闪雷鸣,她一步步退至悬崖。

闪电映出她毫无惧色的脸庞,霍祈清摊开双臂,大雨冲刷她身上的污迹,她唇角上扬,忽而竭力喊道,

“天要亡我!”

“我必覆天!”

说罢一道巨雷轰然劈下,霍祈清纵身一跃,跃入那一瞬的光亮,霎时天光乍现,大道通明。

整个世界都在庆祝她的新生。

时近暮春,盛京经过大雨洗礼,万物澄明。

雨后方晴,屋外余晖尽现,春风拂柳,燕雀盘旋。

院子蒸腾着药香,余烟袅袅升至半空,屋内的姑娘怔愣在镜子面前。

她墨发如瀑,初日为她镀了层金光,素色长裙,眉目如画,一双杏眼朦胧,薄唇微抿,不知是否因沾染上病气的缘故,面上透着异于常人的白,她此刻正翻着身上的衣物,似乎急于证明什么。

霍祈清跳入天涧,一睁眼竟现身这个做梦都想回到的外庄。

沧浪园,是霍家名下的庄子,自打她八岁后,就被送到这来养病,景元二十三年嫁入郡王府后,她再没机会回到这个与世无争的小院。

她目光一凛,很快便锁定脚踝处光洁如新的皮肤,她清晰记得,有一次同容世英起争执后,他狠狠将玉盏往自己身上砸去,瓷片将脚踝划出一道血痕,再难磨灭。

可眼下却一丝痕迹也没有。

霍祈清迅速撸起袖子,胳膊手腕,没有冻伤,甚至连茧都没有。她瞪大双眼,看向镜中的自己,面容姣好,皮肤能掐出水,哪里像个妇人模样?

“小姐!您怎么又打赤脚跑下来了?”庭芳挎着篮子推门而入,正好撞见霍祈清对镜子奇奇怪怪比划着什么,不禁又开始埋怨:“这两天下大雨本来您就旧疾复发,还这么不爱惜身体。”

霍祈清一把拉住庭芳,上上下下打量她。

景元二十五年,容世英遭刺客下毒,庭芳被她送回老家省亲,却被霍敏诬陷谋害世子,不分青红皂白赶进昭狱。待她想尽办法将庭芳救出来时,人早已没了气息。

现在,庭芳却好好站在眼前。

她也好好活着。

霍祈清眼里升起一层水雾,如果真是梦,她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她试探性的张口,“庭芳?现在是景元多少年?”

“您是病傻了吗小姐?景元二十二年啊。”庭芳将手放在霍祈清额上,探究她家小姐是不是真傻了。

不是梦,这是真的!

霍祈清几乎要落下泪来。

“小姐,您怎么了?”庭芳扶住她缓缓弯下去的腰,满脸担忧,“是不舒服吗?我喊刘大夫回来看看……”

“庭芳,你快去看看,门口的药罐子快要熬干了,怎么不见见手薯熟呢?”渡筝叮铃哐当闯进来,见她家小姐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顿时止住了脚步,“呀……小姐这是怎么了?”

“无妨,无妨。”霍祈清摆摆手,长吁一口气,笑道,“只是好久没见你们,有些想念。”

庭芳哭笑不得,“您睡觉之前还骂渡筝进来时不敲门,现下就怀念上了?”

霍祈清笑而不语。如今她们鲜活地站在自己面前,一切还来得及挽救,当真是上天恩赐。

“小姐,说书的新出了个话本子,听说是神算子妙手回春,青面狐浪子回头。”渡筝眉飞色舞凑过来,“你一定很想看吧?我明天正好有空,可以陪你。”

庭芳推开她的脑袋,骂道,“我看是你自己想去,就别拉上小姐当幌子了,大夫说了,小姐要静养……”

神算子……

霍祈清瞬间想起去三清观上香那回,碰上个奇怪僧人,说她命格奇异,硬要给她算一卦。

“姑娘不久有血光之灾啊!”

老僧捋着长胡,衣衫褴褛,酒气冲天,嘴里说的不只是醉话还是实话。

霍祈清冷笑一声,又是个骗银钱的。

于是起身便要走。

一只破烂竹竿拦住了她的去路,老头皮笑肉不笑道:“嘿,小姑娘脾气还不小,放心,不收你钱。”

他迷瞪着眼,“嗯……真奇怪。”

霍祈清好声好气坐下来,“怎么个奇怪法?”

“命中大劫,遇一贵人化解,两道命格,变幻莫穷啊……”

白胡子老头啧啧发叹,“姑娘真乃奇人也!”

“你说的那个贵人,应当是我自己吧?”霍祈清扯扯嘴角,“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救自己于水火。”

他挑挑眉,“姑娘好像不怎么相信别人啊?”

霍祈清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她开口道:“既有灾,大师可知如何化解?”

“因果轮回,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施主要有所得,必然有所失。”

“你看外边那个,是我师弟,”老头手向外遥遥一指,“也不知哪来的精力,成日满山地跑。”

门外大汉挑着担水,却不倒入缸中,来回小跑也不见有水洒出来。

霍祈清哑然。

“我倒想有这般精力,也不至每日看着墙头郁郁寡欢。”

怪老头摸着胡子摇头。

“今日和施主讲的够多了,来日方长,待施主想明白老衲方才那番话,你我二人自会相见。”

怪老头潇洒离去,只留下一盏残余着酒香的葫芦。霍祈清有些莫名其妙,这人满嘴胡话,一会说她时日无多,一会又讲来日方长,前言不搭后语……

她直起身,百年迎客松已然染上一抹余晖,山旁大雁远渡苍穹,朝岭南飞去。

她呼吸微顿,一时被这自由迷住眼,这深深宅院,也该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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