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羽京盯着系统面板上的红点，眉头紧皱，他用了道具可以追踪应恣生的位置，这样代价不菲的道具需要成千的功德，是他自己支付不起的。
如果没有用好，他的下场恐怕会比下地狱更惨。
想到这里，杨羽京往前迈了一步，离应恣生更近了些。
周永朝按在应恣生背上的手有些松动，趁他在观察杨羽京的动向，应恣生往旁边一滚，发出了难以忽视的动静。
“应恣生！”杨羽京一个箭步窜过来，飞快翻出道具抵住了他。
应恣生轻轻推了下抵在他心口的长枪，笑了下：“看起来不像你会用的道具。”
“你什么意思？”杨羽京最受不了他这种慢悠悠的语气。
“长枪晃眼，我还以为你只会耍阴招。”应恣生笑着说。
树灵也能感受到疼，厌烦地插嘴：“小人就是这样！恶心人的东西！”
杨羽京气急，直接将长枪锐利的尖端插进应恣生的心脏，“不管什么招，能杀了你就行。”
应恣生不是不想拿道具，是直到刚才要掏道具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的攻击性道具都被锁定了。他的腿又受了伤，逃跑不太显示。
杨羽京背后的人已经很明显了。
应恣生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树灵想取代他用自己的力量抵抗，但应恣生不同意，他用了个傀儡道具，将树灵塞了进去，丢到了草丛里。
“吴亦迦要你杀了我？”应恣生忍着心口的疼问道，“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要杀我？不怕被当枪使了？”
杨羽京冷笑：“要你死的人不止我一个难道不是很正常，你这样的人太招人讨厌。”
“我？”应恣生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这么漂亮温柔，从来不多管闲事的人，谁会讨厌我？只有你这样的阴暗批才会讨厌我这种阳光开朗大男孩。”
“死到临头话还这么多。”杨羽京手上又下了几分力，尖头陷得更深，血顺着应恣生的皮肉滴落在泥土中。
应恣生握住尖头后的柄，胸口袋子里装着的铃铛又开始发烫，着急地颤动，“那你倒是下手啊？在等什么？”
杨羽京眼底满是恶毒，他勾着唇角笑道：“当然不能让你死得那么容易。”
“你根本不知道我活得有多痛苦，就敢大言不惭地质问我，反正你也不想活，我拿了你的命又怎么了？”
“大家都是孤儿，凭什么你说起来就那么轻描淡写，大家都只会心疼你，觉得你走到高等学府不容易，那我呢？我也是一步步爬上来的，凭什么都说我功利自私？说我可怜？”
“我有什么可怜？！可怜的是他们！你不知道你死的时候多少人哭了吧？他们居然还在学校里给你点蜡烛送花祭奠，太好笑了，我都快笑吐了，多感人的画面啊，你没看到太可惜了。”
应恣生抿唇听着他的话，在道具栏里挑挑拣拣。
“我看中的导师选择了你，我喜欢的女生喜欢你，我想去的企业让你去实习，应恣生，你知不知道我又多恨你，多讨厌你啊？！”他狠狠将尖头没入应恣生的心口。
听见他发出闷哼声，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但没关系，我会杀了你，一次，两次，不管多少次，我会杀了你，我去找了大师，大师说我们本来就相克，是你克我，只要你死了，我就能好好活着，等我出站投胎，就会有最好的命数。”
应恣生实在忍不住了，反问道：“你真觉得你干这么多龌龊事还能投个好胎吗？”
杨羽京嗤笑：“只要有足够多的功德，我自然会投个好胎。”
“杨羽京，你是不是不知道这是我的第几站？”应恣生问。
杨羽京挑眉：“不管第几站，你都一样死。”
“第五站，望乡台，你很快就会知道，你死了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了。”应恣生笑着说。
杨羽京不在乎，他只想看着应恣生再一次死在他手里。
应恣生没有治疗道具，他心想这次估计真的得下地狱了，也不知道丰濯知道了会不会气死。
哦，不会的，他本来就是一只老鬼。
但他下去之前，怎么也得把杨羽京带走。
应恣生开始往外掏道具。
“你丢这些东西根本没用。”杨羽京看着应恣生往他身上套记号道具。
应恣生不管。
夜光蝶粉，不错，撒他一身。
尖叫木偶，可以，黏他身上。
红色信号，漂亮，挂他头上。
……
杨羽京看着自己身上堆满了标记性道具，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怀疑应恣生就是恶作剧。
他深呼吸一口气，握住枪柄，再次蓄力，尖端插进人的皮肉后有了阻力，杨羽京想一击毙命必须花上十足的力气。
他办公多年，根本没什么力气。
下一秒，两侧窜出来两道身影——
哐当，一人砍断了他的枪柄，一人踹飞了杨羽京。
“应恣生！你个蠢货！”话倒是异口同声。
方翠扑过来按着他心口，试图将那些血都倒灌回去，但又怕碰到尖端，小手抖得像个筛子。
“你怎么来了？天黑了，快走。”应恣生丢那么多道具，就是为了让活过来的树更好找到杨羽京。
“你骗我。”方翠哽咽着说，她想用自己的能量修补应恣生的伤口，却被应恣生拿开了手。
他的血还在往外涌，被泥土吸食。
应恣生吃力抬手，拍了拍方翠的脑袋，“没骗你，我不会死的，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倒是你，天黑了，快走吧。”
“我走了还能再见到你吗？”方翠盯着他问。
应恣生没回答。
方翠执拗地问：“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蠢货，他什么意思你这都听不出来吗？”周永朝走过来，将应恣生打横抱起，“先出去。”
方翠抹了把眼泪：“要你说！”
她没问周永朝是谁，既然能和她一起保护应恣生，她就姑且认为他是个好人。
方翠跟上周永朝的脚步，他在奔跑，虽然速度明显不如之前。
应恣生抬了抬手，给了他一个速度道具。
杨羽京被周永朝一脚踹到灌木丛里，扎得遍体鳞伤，尤其是眼角被戳了一下，血模糊了视线。
他从灌木丛里爬出来，狠狠擦掉黏在睫毛上的血，看见周永朝抱着应恣生，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姑娘。
又是这样。
不论在哪里，他身边都有人愿意帮他。
杨羽京扯来扯嘴角，站起身来。
他从面板里拿出一把弓弩。
这是吴亦迦给他最好的攻击型道具。
只有一发，但只要选中对象，箭矢不会受任何外界影响。
杨羽京又给自己套了个速度道具，快步追上去，对着前方那个横在少年臂弯里露出的脑袋，用全身地力气拉动了那把弓弩。
身后是呼吸重重的森林，他已经感受到震颤的脚步，就连脚边的野草，都开始像有生命力一般缠绕他的小腿，扎进他的皮肤，吸食鲜血。
杨羽京满身狼狈，又顶着那些显眼的道具，在慢慢变黑的森林里十分夺目。
噼里啪啦的枝干打在他的身上，钻进他的血肉。
但这点疼痛，都比不上他心底那潭浓硫酸似的嫉妒。
追逐间，四人已经靠近森林边缘，只差几米，就可以冲出森林的范围。
簇——
箭矢以最快的速度飞过去，直直瞄向应恣生的脑袋。
没人想到，扎进身体的声音竟然能在森林的呼吸声中如此响亮。
“不！不——”应恣生从周永朝的怀里跌落。
他顾不上心口的伤，跪在被一箭穿透胸腔的方翠面前，他想去碰她，又不敢伸手。
“方翠，方翠，你疯了？”
“跟你学的。”方翠嘴里涌出血来，她竟然还有闲心笑，“我还是第一次流红色的血。”
“你救救她！周永朝，我求你！救救她！”应恣生看向周永朝，他正站在森林的边缘，退一步就能离开，“用我的魂魄是不是能救她？树灵可以吸食我的，对不对？！”
天色太暗了，应恣生看不清周永朝的神情，但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方翠生命的流逝。
“救不了她。”周永朝说，“她和人类分享身体的那一刻，就丧失了吸食人类的能力。”
“应恣生，你救不了她。”少年说。
他不明白，方翠为什么要用命救应恣生，那个骗子，名字是假的，告诉方翠的也是假的。
应恣生翻遍了道具，什么都没有。
吴亦迦给了他那么多道具，一个都用不上。
他掏出铃铛，想求丰濯救她，可丰濯也救不了她。
她是站内的一棵树生出来的树灵，本就不在丰濯的管辖范围内。
应恣生再一次感到绝望，他当初阻止不了沈筠屏，现在也救不了方翠，也许那些村上人说的没错。
他确实克父母长辈，甚至还克朋友。
也许他天生就是孤星一颗。
“我……本来也就要死了……”方翠屏着一口气道。
应恣生说不出话，他还在找道具，直到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薄薄一片的纸人新郎。
【道具名称：纸人新郎】
【道具功能：以纸为媒，可替生人，可纳亡魂，魂魄入纸，永生为纸。】
【使用次数：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