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什么？”应恣生隔着门问。

门外再一次发出爆笑声。

“他问玩什么？！哈哈哈哈哈他在说什么啊？做人做久了？”

“哈哈哈哈哈哈他傻了吧？”

“喂，新来的你想玩什么？9号房出来的，肯定更会玩啊哈哈哈哈！”

“……”

方翠站在二楼的楼梯边，紧紧扣住了扶手，神色担忧。

应恣生情况特殊，他并不是被强行占领了身体，而是挤进了树灵复制的身体，严格来说，他才是抢占身体的那个。

但门外那些树灵不一样。

只有到会破坏这个世界运行规则程度的树灵才会被万寿花园看管起来，至于他们在万寿花园内怎么霍霍树灵，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应恣生想了想，回头示意方翠上去。

方翠立刻摇头。

应恣生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的姿势。

方翠：“……”

这表情，看来他又要做一些人树共愤的事了。

方翠又担忧又无语地掉头回二楼房间去了，留下应恣生一人在楼下，确认女孩背影消失后，就将手伸向门。

“喂！你别搞事！”树灵突然窜出来阻止他。

应恣生笑问：“你害怕？”

“怕你爹！”树灵说，“我是想警告你，不是所有树都是好人！”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应恣生摸了摸耳朵，“当时方翠也是这么说你的。”

“我也不是好树！”树灵气急败坏道。

应恣生安抚：“我保证不会出事的，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他说着就毫不犹豫地敞开了大门。

门口大笑的三人猝不及防打了个罩面，一时间笑容僵在脸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们早就听说过9号房的危险程度，听说有树灵要住进去，着实兴奋了一下，结果在阳台上看见来了一个年轻天真的男人，还带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瞬间失了兴趣。

要不是被4号房那个热爱玩闹的怂恿，他们也不会过来。

“嘿，新来的，你叫什么名？”一个长着小虎牙的少年笑嘻嘻地问。

应恣生：“袁冬。”

“袁冬？”另一个中年男人蹙眉，“没听说过，你是做什么的？”

养出树灵的人家大多数都有家底，他们几个家里都是做生意的。

应恣生想了想，试图寻找一个合适袁冬的职业，“我是做专业女性情感需求提供外加高端护理的。”

虎牙少年：“？”

中年男人试图理解：“你是说做女性护理的？还是心理医生？”

唯一和应恣生年龄相仿的青年留着寸头，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舔狗？”

应恣生：“被包养。”

中年男人：“。”

寸头青年：“！”

虎牙少年：“？？？？？”

应恣生露出一个腼腆漂亮的无辜笑容，更做实了他干这一行的可能性。

虎牙少年：“要不我们走吧。”

寸头：“走。”

中年男人细细打量了一遍应恣生，问虎牙：“他比我好看吗？我能吃这碗饭吗？我觉得我也蛮好看的。”

虎牙和寸头：“……”

“等一下。”应恣生叫住他们，挑眉问，“不是来找我玩吗？”

虎牙：“你不合适。”

“玩玩而已，还有合不合适？”应恣生说。

寸头：“我们是去森林里找种子，你敢去吗？”

应恣生顿了顿，虎牙抢话道：“他都靠女人吃饭了，怎么可能敢？真丢脸。”

中年男人不赞成，露出了过来人的神情：“你不懂。”

他倒是挺欢迎应恣生跟他们一起去的，本来是为了耍他玩儿，现在却是有那么几分真情实意，甚至想请教一下经验，“你妹妹呢？不一起去吗？”

应恣生笑了下：“她胆子小。”

四人并行往万寿花园的森林走去。

森林没有边界，但一路都有指示牌，上面写着：

养育基地

请勿擅入

应恣生看他们三人轻车熟路地从森林边乱糟糟的草丛里打出一条路，“你们经常来？”

“嗯哼，我们来过好几次了。”虎牙说。

应恣生：“就来找种子？”

三人对视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显然他们口中的“找种子”就是一种玩。

应恣生集中注意力，在这个植物乱七八糟生长的森林里保护自己不被灌木丛扎伤。

“到了。”虎牙兴奋道。

应恣生环顾四周，除了树还是树，和进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不知道虎牙如何判断到了。

中年男人也扯着嘴角笑，朝应恣生招了招手，“诶，小白脸，你过来。”

应恣生走过去，男人将他的手按在树上。

一股凉意钻入应恣生的手心，就好像有水流淌进他的血管中，“这是什么？”

“树灵。”寸头平淡地说，“哦，也不算，毕竟被洗了记忆就相当于从零开始，你就当是饮料好了。”

应恣生：“这有什么好玩的？”那股凉意的水流经过树灵，留到他的魂魄里后骤然变烫。

他想将手收回来，却被中年男人死死按着。

“唔。”应恣生发出轻轻的呻吟。

“这就爽到了？”虎牙嘲笑。

应恣生咬着牙关，避免树灵再次发出声音。

树灵和他的反应截然相反。

这具躯体里的两个魂魄产生明显的区别，一个变凉一个变热。

而树灵是变凉的那个。

“怎么样？”寸头笑着看应恣生憋得脸色通红，“好玩不？”

应恣生这才明白了他们在玩什么。

他们在吸食被清洗了记忆的树灵，就想当初树灵吸食人类一样。

现在，他们用着人类的壳子，反过来吸食曾经的同类。

“就玩这个？”应恣生忍着身体里灼热和因为吸食而神智不清的树灵问，“那为什么说去找种子？”

虎牙突然凑近他：“你好像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中年男人和寸头也围过来。

“他真的不对劲，他为什么好像烫烫的？”虎牙茫然抬眼问。

……

“怎么还不回来？”方翠站在阳台上等着，她等了好几个小时了，依旧看不见应恣生白色衣服的身影回到森林边缘。

而天正在变暗，即便应恣生每次都有办法全身而退，她还是无法克制自己的担心，“不该让他去的……”

咚咚咚——

门再次被敲响。

方翠神色一凛，她现在一人在9号房，无论是万寿花园的人来，还是其他树灵过来挑衅，都不是她单打独斗能应对的。

门依旧很有节奏的被敲响，听上去很有礼貌，但持续太久又非常不礼貌。

方翠脱了鞋子，小心翼翼地靠近门口，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袁冬？”是万寿花园的林经理，“袁冬在吗？”

又敲了一会门，方翠听见他道歉的声音，“真不好意思，杨先生，他好像不在。”

林经理语气有点生硬，估计是问了安保人员，发现应恣生被那群惹祸精树灵们带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也只会是森林了。

“他去哪里了？”

“应该是森林。”

“我可以去森林找他吗？我有急事。”杨先生问。

林经理有些犹豫：“可是森林很危险……”

如果袁冬能死在那里面，对他来说也少了个麻烦。

“林经理，你别忘了答应了我什么。”杨先生语气不善。

林经理沉默一瞬：“我安排人带您过去。”

方翠听见他们离开的脚步声，立刻返回阳台，没过一会，就看见两人朝森林方向走去，一人穿着万寿花园的工作服，另一个应该就是杨先生了。

而这位杨先生很显然和应恣生不对付。

他一人和那三个树灵去了森林，现在又有一个意图不明的人进去找他，森林那么危险，他一个人……

方翠深吸一口气，去房间收拾了一个小背包，从阳台上翻了下去，一路往森林方向跑去。

……

应恣生被带到了一处草丛压出来的空地上，三人围着他。

“解释解释吧，你为什么会发烫？这不合理，你是树灵，吸食树灵怎么可能变烫，我们树本来就怕烫。”虎牙双手环抱着逼问。

应恣生摊手：“可能我过敏。”

“不可能，树灵怎么可能对这种能量过敏？我们本来就是靠着这种能量存在的。”中年男人否认他的说法。

寸头若有所思地打量他：“说真的，我见到他第一眼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马后炮，那你说他哪里不对劲？”虎牙翻了个白眼。

寸头：“味道不对劲，他身上没有人味。”

“什么意思？”中年男人蹙眉，“他不是树灵？”

虎牙不耐烦地过去掐住应恣生的脖子，“喂，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树灵啊，和你们一样。”应恣生笑着说。

寸头：“可我们用的人类壳子都有股人味，你的没有。”

应恣生被掐得脸色涨红，咳嗽两声。

寸头：“周桨，你松开点！他还没说他是谁呢，你别搞死了！”

周桨舔了下虎牙，不情愿地松开手。

“周桨？”应恣生摸了摸脖子，“这是你壳子的名字，还是你的名字？”

三人都沉默了。

周桨：“有什么区别，他的身体已经是我的了，他的名字肯定也是我的。”

“当然不一样。”应恣生说，“名字是灵魂的缩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