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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接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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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文远冲喜不成,成亲当日,居然直接归西了。

当天参加喜宴的宾客们,本来都等着拜完堂后吃喜宴,谁知这边“送入洞房”话音刚落,那边就跑来一个小厮,神色悲痛地在老管家身边耳语了片刻,老管家两眼一黑,险些晕倒过去。

丁在野担忧父亲,让两侧的人送苏长青进洞房后,才快步到老管家身边,这才得知,纪文远去世了。

喜宴一下变丧宴,宾客们一下子都不知所措了起来。可怜苏长青,刚嫁过来就守了寡,如果纪文远再早点咽气,礼不成便不算嫁,他还可以回到苏家,但纪文远偏偏就在礼成之后归了西,他就只能新婚守寡。

大红挂了惨白,原本风风光光的婚礼,苏长青连带来的嫁妆都来不及规整,就要操办纪文远的葬礼。

老管家侍奉纪家大房多年,与纪文远情同手足,他的去世让老管家一蹶不振,大病一场,甚至无力辅佐苏长青操办葬礼,管家一位只好由他的儿子丁在野接任,好在丁在野从小跟着父亲学习管家,也能在这节骨眼上扛起重任。

苏长青虽然刚嫁过来,却也算得上是纪宅大房的主母,再加上众人在纪文远的床头发现遗书,里面言说,纪家的一切大小事务,从内到外都须得由苏长青决断,不得有任何人违背。

这下,纪家的旁支们一个个都翻了脸,就在纪文远尸骨未寒的病床前,质疑起他的决定。

二房三房平时和纪文远关系走得近,也颇得纪文远的信任,他们都认为,纪家的事务必须由少爷纪之阮来管理,虽然少爷现在年幼,但可以由旁支们来辅佐;四房五房心思不正,一心想要分一杯羹,指责二房和三房狼子野心,言说他们要离间少爷和四房五房的关系。

一时间,旁支们你一言我一语,几乎要吵起来,他们唯一一个统一的意见就是,不能把纪家当家的权力让给刚刚嫁过来的苏长青。

老管家撑着孱弱的身体,身为当家的管家,他的话语还是有些分量的,他主张按照纪文远的遗书来,但遭到了旁支的反对,众人争执不下,最后还是苏长青出面,他听闻噩耗以后,特意从喜房赶来,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便安抚在场的所有人,意在先让当家的入土为安,此事再议。

旁支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正在当家的遗体前大吵大闹,被苏长青指出来,他们也意识到这样的行为实在是有悖礼教,只得硬着头皮先答应,一个个灰溜溜地离开了。

纪之阮手里拿着原来戴在头上的驼色礼帽,旁支们争吵的时候他就站在一边,意识到父亲的去世后,他根本来不及悲伤,就被旁支们推攘着要继承当家的一位,这让到现在还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他不知所措。

继承当家的——他有这个能力去领导纪家吗?

纪之阮非常清楚自己那三脚猫功夫的两下子,根本不可能做到。而且,就算真的有旁支的辅佐,他们真的会全心全意来帮一房吗?只怕是豺狼虎豹,虎视眈眈,都在等着分一杯羹。

“之阮。”

这声音如同昆山玉碎,芙蓉泣露,把纪之阮从自我厌恶中拉了回来,他才发现,是自己一直在排斥的苏长青。对方看着他的目光里有不加掩饰的担忧:“之阮,已经没有别人了。”

别人?

纪之阮四下望了望,屋子里只剩下他和苏长青了,连喜鹊都被带了出去——这算什么没有别人?

“……你不是别人吗?”

安静下来的空间让他之前因为恐惧被压抑的悲伤如同潮水般涌出,纪之阮把手中的礼帽一下子扔到苏长青的身上,尽管软绵绵的帽子并不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嫁过来?你肯定是……肯定是因为你,克死了我爹!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他喊着喊着,泪水就涌出来,声音也哽咽了,恶毒的话堵在嗓子眼,全都变成了呜咽。

苏长青俯下身子,跪在他面前,他还穿着那身红色的喜服,现在看来真的是格外讽刺。他伸出手,轻轻地环住纪之阮的身体,任凭他对自己捶打不止,也没放开。

“……没关系的,你不是一个人,我会陪着你。”

纪之阮在自己的哭号声中,隐约听到了这句话,但他也不愿去思考——苏长青陪着有什么用呢?能换得回他爹吗?

年少的纪之阮,因为父亲的离世,心底孤寂地认为,自己已经变成孑然一身。

纪家家主去世,葬礼由大房一手操办。

苏长青新寡,这厢纪家大变,那厢战事迭起,程家的程卓君再付战场,淞沪一带炮火震天,日军侵略的爪牙直伸向上海,除了租界,上海几乎没有安全的地方,不幸中的万幸,纪家背后有军部的势力,也有英国的关系,在租界中得以苟延残喘。

但是也因为战事,纪文远的葬礼并没有大操大办,几乎只是草草了事。

苏长青一人打点着大房的上上下下,原本对这个新来的主人不甚服气的下人们,不出几日,就被他训得服服帖帖,不敢再违背命令。

旁支们对于大房的处理速度并没有表示出不满,事实上,他们希望当家的权力能越早定夺越好。大房扫径迎客后,旁支们就迫不及待地要召开股东会,要立刻有所定夺。

纪家祖祖代代都是经商为生,最早是满清起家,最初以手织土布做生意,清末由于洋布的出现,手织土布生意远不如前。

传统中国人认为洋人所谓的“机器”是吃人的怪物,不肯引进,当时的纪家家主力排众议,引进织布机,建立了纪氏织布局,大批量生产高质量洋布,力挽狂澜,将纪家的生意推到了一个新的峰顶。

这之后,纪家二房、三房跟着大房的脚步,将生产的洋布对外经销,手下渐渐有了各种产业,将纪家做大做强,四房和五房见势头良好,也跟着入股,生意扩展到茶业、服装业等行业上,使得洋布不再是纪家唯一的出路。

现如今,面对战火滔天,大房年幼的独子根本无力支撑整个纪家,旁支们都对大房手下众多的店铺虎视眈眈。

然而,处在风暴中心的纪之阮,对这件事情根本不曾过问——不如说,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问。

纪家没有守丧的习惯,这在一些迂腐的文人眼里是相当的不孝。但在商人眼中,有损利益的才是“不孝”。

纪之阮心头难捱,父亲的去世在他心中久久不能释怀,家中也被旁支的叔叔们搞得乌烟瘴气,他实在是待不下去。

本想着带喜鹊一起出来,又念着她一个女孩子,自己也不能带她去乱七八糟的地儿,就自己一个人跑了出来,会聚那帮狐朋狗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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