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入伏这么晚?”
“早入伏凉飕飕,晚入伏热死牛。”
卢降雾翻开日历看了半天,总结出一个道理,“该扯花生了吧?”
卢爷爷带上草帽,拿上镰刀,准备去牵牛。
“你干嘛?”卢降雾赶忙拦住他,老爷子有高血压,这么热的天出去万一出事可担待不起情。
他跑过去夺走卢爷爷手中的镰刀,“你坐着,我去。”
——
走过隔壁的时候,隐隐约约看见凉亭里躺了个人。
“干嘛去?”亭子里的人似乎睡醒了,见到他睡眼朦胧地问了句。
“牵大牛。”
娄延往旁边挪了挪,拍拍垫子,示意他过来做。
卢降雾走过去吓了一跳,此人顶着两个重重黑眼圈,皮肤白的吓人,发型乱的跟鸡窝相比,鸡窝都逊色许多。
“你cos大熊猫啊?”软垫上塌陷一块,透露出一小片阴影。
娄延神色向外看去,舌尖碰到嘴唇,唇瓣上有些许干燥,“我外婆睡觉打鼾,几天晚上都睡不着。”
卢降雾拍着他的背捧腹大笑,“你以后可惨了,她有时候打鼾,我们那边都听得到。”
“哈哈。”他将目光又收了回来,努了努嘴,重新找回话题。
“走,跟你一起去。”
娄延站起身,背对着刺眼的阳光,向他伸出手。
出奇的是,娄延手心沁出冰凉的触感,他的手比自己的要大上一圈,骨节分明,指尖修长,指腹有些糙糙的质感。
山路崎岖不平,稻田边埂土的杂草长到了胯间那么高,一直跨到山脊上的一小片平原,才找到老牛。
牛身肥大,皮毛干净,脖根上还给配了个项圈,尾巴一摇一摇的赶着苍蝇,见到卢降雾就呼呼直出气。
老牛对陌生人一向冷淡,但今日却破了例,织网娄延面前钻。
“你拿人家当狗呢?”娄延摸了摸他颈脖上的项圈。
老牛异常听话,弯着头让他摸。
“我爷爷给带的,”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老牛的肚子,“大牛快生了。”
“……她怀孕了?”娄延又惊又喜,还没见过小牛犊。
卢降雾走上前,取下木桩上拴着的绳索,拉了拉老牛的鼻子上连系着的那根,“快七个月了,还差一个月就临产。”他抬起下巴朝老牛肿得跟个皮球肚子上示意。
——
把老牛牵回牛棚,娄延疲惫的摊在草坪上。
蓝天,白云,大牛,外婆,卢爷爷,还有卢降雾,一切那么真实。
仅仅半个月,他不想走了,他怕走了以后梦里也会有无数个日夜,把他的思绪拉回这里。
河岸边的芦苇凋零了一些,长出了新的枝干,干劲而挺拔。
卢降雾不知何时在自己身边躺下,他把草帽平放在草坪上,当做枕头,草帽边缘扎到娄延的脸。
“明天赶场,”他转过头冲娄延笑了笑,“你起早点,带你去逛菜市。”
“好。”
卢爷爷坐在远处的躺椅上,静静的看着他俩,无奈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