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狗的叫声吵醒自己，娄延掀开被子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手臂上有几个小红点，奇痒无比。

张幸华听闻外孙要去赶场，便早早的收拾好到门口等他，见他出了门槛，便快步走上前，往他手心塞了两百块钱。

“不能白坐人家车，给人家买点东西。”

家门口前停了辆小电瓶通体呈绿色，看上去十分养眼。

娄延见后座上放着个头盔，打趣道，“怎么给带了个粉色的？”

“我侄子的，要去接他。”他边说边从把手上取下个黑色的给他。

——

乡镇集市他从没来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映入眼帘，嘈杂的喧嚣充斥耳畔。

卢降雾带着他穿遍大街小巷，最后在一家面馆里坐了下来。

面馆的主人叫郭德龙，五十多岁，身材高大而圆润，宽大的额头略显突出，整个头顶的发际线都是往后移的，小麦肤色的脸上挂着淳朴的笑。

“五弟，吃点什么？”他朝着卢降雾的方向走过来，从兜里掏了俩大蒜，递给他。

“二量肥肠米线，”他转头问道，“你呢？”

郭德龙转头才发现卢降雾身后的娄延，他眯着眼看着他，从头打量到尾，随即笑道，“你朋友?”

也不怪郭德龙这语气，娄延自己都觉得自己吊儿郎当的，像个街溜子。

卢降雾嗯嗯应道。

“跟他一样。”娄延往卢降雾身后移动，嘈杂的人烟让他感到有些别扭。

他领着卢降雾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环顾四周。

面馆是老式的中式风格，连墙体都是用水泥加混凝土做成的竹竿状，用具也都是木制的。

“一会就在这等我侄子。”他摸着窗台边的雕花说道。

米线端上桌，根根分明的米线包裹着红彤彤的肥肠，抵挡了肥肠的腻，舌尖卷着米线，一口滑进胃里，汤底的浓香蔓延口腔，嗦嗦几口，便了上头。

娄延加了两大勺辣子，麻麻辣辣，嘴巴边没什么知觉了，他放开腮帮子，拿了瓶可乐，大口畅饮，胃部微微胀痛。

斯哈，斯哈。

“辣?”卢降雾问道。

娄延低着头不说话，擦拭眼角的眼泪。

前臂被碰了一下，娄延本能把手伸到头部前面挡住太阳穴，动作迅速自然，仅是一瞬间，他的后槽牙紧紧咬住刚刚塞进来的肥肠。

卢降雾舀了勺汤底在嘴边咋吧咋吧了两口，痛感油然而生，“辣椒加多了。”他转过头咳嗽。

娄延眼底眸光闪动，他展望四周，走到卢降雾面前，轻轻的帮他顺背。

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拂过他的脊椎骨，他全身抖动，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出了店外，娄延回头看了眼招牌。

牛牛面府。

巷口的尽头，茫茫人海中，他俩听到了一阵自行车的铃铛声，由远及近。

一个小孩儿踩着自行车的脚踏，小小的身子已经能够支撑起他站在脚踏上，一路火花，他朝两人飞快地扑了过来。

“五叔。”他抓着卢降雾的胳膊，在原地转成陀螺。

“柠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