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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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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云蔽日的夜晚,空气又湿又重,天际一道闪电划破长空,霎时便照亮庙宇,映照那尊佛像,竟有几分狰狞。

轰隆隆——

闷雷频响,隐蓦然睁眼,眸底杀气氤氲,视线落下之地,半人高的杂草晃动。

隐抬手去摸怀中那封密函,指尖触及那润滑的羊皮纸,才堪堪放下心来,抽回手时,微微一顿。

玉佩不见了——

她犹记得白日同黑衣人打斗时,悬在腰际的玉佩被她放入怀中,同那封密函一道,可这会儿却凭空消失。

虽说自己中了毒,可也不至于虚弱到如此地步,若是有人趁自己睡着偷偷潜入拿走,也不可能毫无知觉,那会是在什么地方丢的呢?

隐揉着额角,努力回想昏迷前的细节。脑海中闪过那黑衣人凌厉的招式,招招狠辣,直逼自己要害。她分明记得,在最后一次交手时,黑衣人被她的掌风击退,踉跄了几步,似乎撞到了身后的石碑上。

“石碑!”隐猛地睁开眼,如果玉佩是在那时掉落的,那定当就在那块石碑附近!

夜风呼啸穿过,隐起身便要去寻回玉佩。

那是李无给的东西,丢不得。

正要推门出去,腐朽窗棂处闪过一道黑影。

嗖——

破空之声在耳畔炸开,凌冽寒光自眼前一晃而过,隐侧身避开,便见飞镖直直插入身后柱梁,一张信笺被在半空摇曳,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隐上前,借着月光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想要玉佩,便跟我来——

隐凝眉瞧着那行字迹,窗外脚步声逐渐拉远,顾不得多想,隐飞身跃上屋顶,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夜色如墨,细雨蒙蒙,雨点洒在肌肤上,带着丝缕的寒意。雨珠顺着额发滴落在眼皮上,模糊了视线,她只能凭借着敏锐的听觉,捕捉着黑影留下的细微声响。

城中,青石板路蜿蜒曲折,两旁店铺林立,却早早地关门闭户,只有昏暗的灯笼在风雨中摇曳,映照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更显寂寥。

跟着黑影七拐八绕,便消失在一座宅院门前。

隐扫视四周,凄凄夜风吹动宅子两旁花木,簌簌风响里偶有几声虫鸣传来,脚尖轻点,景象轻移,须臾间便到了庭院之中,隐侧耳细细听着四周动静,只有雨水砸在伴着风声砸在青石板街之上。

忽而,左后方拱门那处,传来石子击打之声,隐提气足尖一点,掠过拱门便已到方才发出声响那处,那人隐在四周,武功不在隐之下,一路用着石子击打声为她引着方向,不疾不徐。

跨过几道屏门,便是三面游廊,门前一株残柳,柳下有一物在月色下闪着流光,正是李无给的那枚玉佩,隐上前几步弯身将玉佩拾在手中,正欲去那黑影,便听三米开外有细微人声朝她方向走来。

隐闪身躲进身后厢房之中,用手指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敛着呼吸盯着外边的动静。

片刻后,便有两人朝左侧厢房内去,屋内人影晃动,有人亮了烛火,霎时灯火通明。

隐思虑片刻后,悄步靠近,侧耳倾听。

“情蛊怎么解?”话落后,隐听见有锁链相碰之声,接着便听一声讥笑。

“我不是已告诉王爷,如何解蛊么?只需将携带母蛊之人杀死,便可。”

里头是长久的静默,隐抬眸透过薄纱朝室内瞧去,隐约可见一紫袍男子落座太师椅上,左手搭在扶手上,指尖一下一下点着,莫名的,隐觉着那指尖似点在自己心上。

“本王想要其他法子。”

半晌后,男子开口道,隐蓦然蹙眉,是王爷——

他怎会在此,情蛊?

她记得,长孙侪曾经说过情蛊,此蛊又名子母蛊,被种子蛊之人会爱上有母蛊之人,且不可自主控制,听房中那人意思,王爷似被下了情蛊?

那母蛊之人是谁?

“解蛊之法唯有这一条,倘若师傅在,便可解,可王爷偏心狠,偏要取师傅性命。”那人说完,大笑几声,“怎么,王爷是不忍么?”

李无向来杀伐果断,若有对自己不利之事,定然立刻除去,长孙侪便是个例子。

长孙侪跟在李无身边数十年,一心为他筹谋,可也是说除去便除去。

隐听出那人声音,是长孙侪的徒弟,长孙玉。

他自幼是个孤儿,被长孙侪收为门下,如待亲儿般抚养他长大,隐奉命杀长孙侪那日,长孙玉恰好不在江关,是以逃过一劫。

“本王不会杀你,你师傅为臣不忠,该死。”话毕,李无起身朝外走去,隐本能的朝暗处躲去,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里头传来长孙玉嗤笑声,接着便听他道,“哪来的臣,李无,你这个乱臣贼子,我咒你永不得心中所念。”

李无往外走的脚步微顿,回眸淡然瞥一眼被铁链锁住那人,轻轻扯唇,无言。

天下之事,唯情不可破。

这是长孙侪告诉隐的,雨不知何时停的,衣衫尽数湿透黏腻贴在肌肤上,有些难受,隐回了破庙,既没生火取暖,也没去思虑方才听到那些话,随意在角落坐下,捏着那枚“心锁”瞧着。

那夜,李无将玉佩赠与她时,亲手将玉佩挂在腰际,并嘱咐她,不可取下,他从没那般温柔的瞧过她。

心安静,则神策生,虑思远则计谋成。

这是李无教她的,可眼下,她静不下来。

她在李无身边待了数年,将他的行事做派学了十足十,李无重权,韬光养晦十余载,只为了那个位置。

母蛊之人,隐心中大致有了猜想,夜色渐深,破庙内只余下她浅浅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隐闭上眼,试图将那些纷扰的思绪抛诸脑后,但李无与长孙玉的对话却如同梦魇般缠绕着她。

她从未觉着夜是如此难熬,是什么时候爱上李无呢?是在他将自己从风霜飞雪里带入澄澈明亮的春时,还是那朝夕相对的日子里,亦或是此次回江关,李无忽而生变的态度……

月明风清的夜下,未眠之人不止隐一人。

李无端坐水榭之中,脑海中少女的衣角蹁跹,同四周帷幔融合接着又荡开,沥青立在水榭外,静候,只待李无一声令下,春衣卫的人霎时便会冲进破庙之中,取她性命。

层叠帷幔之中,一声轻笑溢出。

窥天命,破棋局,勘生死,机关算尽,李无唯独算漏了,他会爱上她,爱上自己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剑。

他从幼时便学着如何最好的将自己情绪隐下,不教任何人瞧出他心中所想,唯独对隐多有放纵,他叫李无,不是一往无前而是什么都没有的无。

母后的爱,父皇的疼,那些触手可及的温暖,他从未得到过。

可明明他才是所有皇子中血脉最尊荣那位,他是唯一的嫡子,时至今日,父皇那句,“这个孽障,本不该来这世上。”依然是他午夜梦回时挥散不去的阴霾。

他不甘如此,所以他偏要向父皇证明,他李无才是最该来这世上,为这天下开泰太平盛世之人。

李无落下一子,淡声道,“去罢。”

沥青愣了一下,随即转身迎着月色离去。

沥青从幼时便跟在李无身边,他是第一个察觉出李无不对劲之人,李无不会允许自己爱上任何人,哪怕是最信任之人,所以当沥青知晓母蛊在隐身上之时,他便知,隐活不了多久。

只是沥青没想到,这情蛊竟如此厉害,他抓来张孙玉已有些日子,原本以为得用些手段才能解蛊的法子逼问出来,谁知他干脆利落的便吐了出来,只有短短几个字,却让他心惊。

“杀掉母蛊之人便可。”

他将此话如实告知李无时,没敢去瞧他的神情,李无在隐身上花了多少心思,离=沥青自是知晓,可成大事者,绝不可为儿女私情所阻。

沥青愿以为,隐不会活着回江关,可她回来了。

隐此次的任务不过是个幌子,为的便是将她支开,城外也早已埋下杀手,那一战,不为取她性命,只为下毒,那毒是李无特意命人为隐炼制,隐的身手,没有人比李无更为清楚。

沥青抬眸瞧向夜色,吹了声哨,林间鸦雀纷飞,激起千层啼鸣。

无端的,他想到初见隐那次,身形瘦弱的女孩,一张脸苍白得几近透明,眸子却清亮无比,见着他也丝毫不惧,是个胆大的姑娘,这是沥青对隐的初印象。

刀光剑影之下,隐神色之中透出晦暗,一招一式愈发凌厉,残垣断壁间,两道身影交错,剑影如霜,庙内杀气腾腾,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伤势未愈,几十个回合下来,隐逐渐有些吃力,先前用内力压制的毒素此刻在血脉之中疯狂啃噬,内力紊乱,她想,就算不死在刺客剑下,那她一一定会经脉暴毙而亡。

所以她放弃了,既然李无想要她的命,那她便成全李无。

嚓——

血肉被利刃破开声在耳畔炸开,接着便是深入骨髓的疼痛从心口处蔓延。

嚓——

利刃又被拔了出去,无法抑制的疼痛将思绪淹没,隐脑海中此时只有两字。

好疼——

大片猩红鲜血喷溅而来,将枯草染得鲜红,宛若开败的花。

隐倒在地上,风声闪帧而过,月色透过墨青的枝桠洒在灰败的大地之上,又如水般流溢进破庙之中,浅浅落在隐的身旁。

恍惚中隐想起李无那张风华绝代的面容,此刻却有些模糊,她似乎从未曾好好瞧过李无。

原来心疼,是这样,当真比长孙侪那一剑痛得多。

她想过横死,却不知竟是死在李无手中,也罢也罢,她因他而生,也因他死,她是他的影子……

“梅花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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