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海白，既然决定好了，就要坚持下去，但是要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们是人类，与你不同，你不需要成全他们或保护他们，你要保护好自己，你以后会懂的。”江水印这个老太太突然就陷入沉思，也不管这个家伙了，自己做自己的事去了。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几个小孩在树下，捡了几个大小合适的石头，左海白比划了一下说：“那先教你们写名字吧。”

“陈柯谷，这么写。”

渐渐地学会写常用字，渐渐能写小记，后来学作诗，江水印教给左海白什么，左海白就教他们什么。

十年间，左海白生活在这个村庄，从小先生变成大先生，从大榕树到祠堂，他教的学生越来越多，也有隔壁村的小孩翻过一座小山来学习，书籍都是各家捐的。

陈柯谷时而找他喝酒练字。喝酒是从小就知底的，各自能喝多少都清楚，有一回陈柯谷在小先生房间偷喝酒，到头就睡着了，左海白回来一看床尾靠着一个憨厚小子，又看见两个酒罐，往后再看见他喝酒，有一罐多点就提醒他“该小心了”。练字是练到什么程度都不会过分的，写的字各有各的风韵，却又有同一种味道。

江水印什么都教，好像神通广大，也跟左海白聊很多，在左海白及冠那年，她问“你想出去走走吗？”左海白却说“不急，我还不够稳重。”

“还是因为有什么格外留念的事物？”

“也许，但我一定会出去逛逛的，谢谢你准备的生辰礼。”一个不断汩水的葫芦，大概是她自制的法器，怕他远离水源会脱水。

江老太太在那年学会了造纸，用木浆晾出的纸，攒着攒着留给左海白用，她失而复得的玉竹狼毫也给了他，那年村里对联都是他和陈柯谷写的，因为别的学生学得皮毛便不再学了，有些学了词赋，也不精通，别别扭扭，出挑的就数这俩。杨木青在这之前去外面考取功名了，有才能与志气，厚积薄发定会成功的，只是还没等到他高中的消息。

左海白好像这个村的福星，许多好事发生。

“哥哥，江老太太身体没有什么不适吧，我奶奶最近身子弱得紧，时常咳嗽。”

“她朗健得很，人生暮年，乐得自在。不过奶奶倒是极想见你娶媳妇儿，怕你往后无人照料，我见她同江老太太聊过。”

“我也不知如何是好，读书写字罢，暂不去想，我会好好照看她的。”

左海白另取一张纸，写：百草生长麒麟来，福寿绵延比松柏。

陈柯谷笑笑，又饮一口酒。奶奶病里没说江老太太的来历，却听得出来她话里说江老太太不是常人，连同左海白也是，不过谁让他们是村子的福星呢？奶奶想让江老太太帮她活久一点，暗示陈柯谷找左海白问法子，人嘛，贪恋世界，尽管过得辛苦，也念念不忘。

“哥哥，要不你帮我演媳妇儿，圆了奶奶心愿。”陈柯谷开怀笑着，闹玩笑。

“怕是不好，奶奶问你该说我是哪家的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