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陆识舟依旧态度冷漠，抱着猫在影音室呆着。

隔音效果很好，黎邃没有听见音响声，只从门缝里闪烁的灯光判断出，陆识舟大概是在打游戏。

门突然开了，岁岁从门内出来，跑到黎邃跟前，刚才被门掩住的音乐声蜂拥泄出，几乎要震碎黎邃鼓膜。

“……”

黎邃不去管陆识舟，只皱眉抱着猫，先转过身，准备去一楼的浴室，给猫洗个澡。

陆识舟这时也出来，音乐已经关了，他穿着黑色的t恤，显得有点阴郁冷漠，神色也颇为厌倦。

他瞥过黎邃锁骨处未消的痕迹，在心里啧了一声，心说这么几天过去，还是那么碍眼。

陆识舟冷眼看着黎邃，黎邃倒也只是神色微顿，没有主动开口，很快就去了浴室。

陆识舟于是也转身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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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附中举办春季运动会，梁寻年和江迟去综合办公室拿物资，正路过高一教学楼。

陆识舟没去操场，一个人靠在走廊墙上，垂眸看着手机，显出一点孤独的气质。

梁寻年顿下脚步。

最近陆识舟的情绪不佳，其实格外明显，只是梁寻年向来觉得这祖宗没一天有好脸色，于是也没太关注。

但细细想来，陆识舟这几年确实沉默了很多，以前开口都是一串嘲讽，现在更阴郁沉默，情绪其实不太明显。

梁寻年让江迟先过去，自己走到陆识舟身边，开口问他有什么心事。

陆识舟从手机中抬眼，看见梁寻年，没什么说话的心情，于是没理他，直接走了。

梁寻年：“？”

他就活该问。

于是他回去跟黎邃吐槽了一番，说：“你弟这是叛逆期？更年期都没他离谱。”

黎邃皱了皱眉，没回应。

等回家见到陆识舟，他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很自闭地摸着猫，靠在沙发上。

他们其实有好几天没说话，起先是陆识舟不理人，但以往经验里，黎邃从不会在意。

这次却也没怎么理陆识舟。

黎邃看了他一会，最后还是主动开了口：“你最近是不是不开心？”

陆识舟撸猫的手停了一下，冷淡的目光扫过来，黎邃心里微惊，他看见陆识舟的眼尾似乎有点泛红。

没等他继续询问，陆识舟就起了身，去了最近的书房，直接摔了门，依旧没理会他。

“……”

黎邃其实挺莫名其妙的，最近他也没怎么惹陆识舟，但青春期的话，阴晴不定也正常。

一个多月过去，黎邃和陆识舟的关系依旧处于冰点，祁雨珩那边见面频率也低了很多，黎邃处于一种两边都不敢多联系的状态。

这时，梁寻年这边发生了件事。

在附中，梁寻年和黎邃以及江迟的关系都不错，虽然他从高中起就从良，不参与斗殴事件，但这次他还是因为江迟的事动了手。

他本来就是个仗义的人，认定了的朋友就会为其两肋插刀。

事情起因很简单，班上一个男生大概是妒恨江迟，明里暗里给江迟使过挺多绊子，梁寻年都觉得有点无语。但江迟性格冷淡，甚至梁寻年吐槽时，他也只是轻描淡写道，没在意过。

梁寻年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只是男生坚持不懈，还找了群不良少年，试图拦江迟的路，刚好梁寻年和江迟一起回去，顺手就给揍了一顿。

虽然有点手生，但他以一挑多的水平没下降，很快把人打走了。

一切都很顺利，唯一不顺利的就是项问正好路过，目睹了全程。

然后就发展到了叫家长。

梁寻年坐在办公室隔壁的休息室，他女朋友谢熙陪着，还用小棉签蘸了点药水，往梁寻年受伤的嘴角上轻轻抹着。

黎邃和江迟都在，江迟看着梁寻年，很平静地告诉他：“你家长来了。”

“靠，我为谁打的架啊，”梁寻年扯到伤口，嘶了一声，谢熙担忧地看过去，梁寻年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小问题。”

“江迟，你不谢我就算了，一来就跟我说这噩耗。”

江迟神色冷淡：“我家长也来了。”

毕竟一起被抓，叫家长的待遇，一个都少不了。

梁寻年心里平衡了点，对着黎邃颇为真诚地说：“邃，还好你没在，不然我们三个一起被抓，多丢脸。”

黎邃：“……”

被抓包还这么乐观的，也就梁寻年了。

不过梁寻年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的家长来的是他那个不对付的哥，梁寻年当即冷了脸。据谢熙回忆，他一句话也懒得说，让江迟讲了下事件经过，没等处理结果就出去了。

黎邃看梁寻年这么快回来，问：“结束了？”

梁寻年啧了一声：“还以为我那日理万机的爸要来，结果又是梁则。”

梁则就是他那位同父异母的哥，以前也给他处理过这样的事，所以梁寻年自此犯事都收敛着来，免得叫家长又把梁则叫过来。

江迟回来时，黎邃往外看了一眼，应该是梁寻年他哥走过，一张俊美冷淡的脸，似乎往里面瞥过一眼，随后很快离开。

梁寻年评价道：“他也不情不愿的，所以我说项问非得叫我家长干什么，肯定没讨到什么好脸色。”

黎邃陪着梁寻年再去了趟医务室，谢熙本来想跟着，但梁寻年让她先回去，黎邃若有所思地看着谢熙的背影，问：“谈一个多月了吧？”

“嗯。”梁寻年懒懒应了句。

黎邃看着他，陈述道：“你谈过最长的一段也就一个月，准备长期在一起？”

梁寻年这人从小学就开始有所谓朦胧的恋爱，初中起则是正式的恋爱，只是每段都短得离谱，有些甚至还没拉手，梁少爷就嫌腻了，要分手。

活脱脱一副风流作派。

“这不快高考了，”梁寻年处理着手腕上的瘀伤，“跟人家说分手也不好吧。”

黎邃不是很相信，但梁寻年这么说了，他也只是懒懒笑了下，递给他一个干净的棉球，“你准备去哪？”

他们其实没有认真聊过关于志愿的问题，唯一的共性可能就是不出国，此时黎邃问起，梁寻年无所谓道：“本地。”

他语气散漫：“没办法，家里人不让，我还得靠他们接济，就随他们的意了。”

黎邃好笑起来，梁寻年倒是看得开，没什么要证明自己，或者摆脱束缚的想法。

不过也只是因为，除了这一点，他家里确实没什么束缚。最深层则可能是因为，梁家对他也不抱期待，但这反倒顺了梁寻年的意。

“怎么都有血缘关系，再混也不至于不给我钱，”梁寻年说，“而且给得还行，我就勉强接受了。”

他问黎邃：“你呢，要去北京？”

以他们的成绩，其实不留本地的话，基本就是去北京，没什么别的可能性。

黎邃却没有很快给出答案。他沉默期间，梁寻年继续道：“陆识舟签了A大吧，你放心让他一个人去北京？话说祁雨珩会去哪，都没问过。啧，江迟我也没问过，尽想着玩去了。”

这确实是梁寻年的作风，黎邃笑了笑，最后说：“留本地吧。”

梁寻年猝然抬眼，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与此同时，门被推开。黎邃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里面深不见底，摸不清情绪。

是陆识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