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茗走了，厨子风风火火赶来，不容陆千明拒绝，风风火火做了一顿超级营养餐，摆拍数十张照片后又风风火火地离开。
1201整个下午都静谧无声。
所谓灵感，就是瞬间产生的思维。
但词曲制作人“Fawn LU”先生已经蹲在人体工学椅上四个小时，经历了14400秒的瞬间了，还是一句歌词，一个音符也没想出来。
他想死。
[小鹿斑比]：你们演员演戏需要灵感吗？
[斑点狗]：看剧本理解人物的时候需要。有时候灵感来了，NG几十场的戏一下就能演好。
[小鹿斑比]：你NG过几十次？
[斑点狗]：没有。
[小鹿斑比]：撒谎。
[斑点狗]：Q_Q
离开聊天界面，陆千明点开一个名叫“云记”的备忘录软件。
这个软件界面简洁，没有社交功能，他已经用了十年之久，是他在华阳大学读大二时，一个学生创业团队制作的。
听说这个软件公司几年前本来都要倒闭了，但有热心校友突然给他们汇了一大笔钱，云记才起死回生，做得越来越好，一直经营到了如今。
陆千明选好一张漂亮的背景，开始补写这几天落下的日记。
【第一章回国】
【小鹿不想失业，于是回国了，发誓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好朋友斑点狗来接他，结果斑点狗现在是穷狗。】
【不过小鹿马上也要变成穷鹿了。】
【回国之计，大失败。】
陆千明写着写着，好像把灵感写出来了一点。灵光稍纵即逝，他赶紧放下手机继续修改《Moonlight Knife》。
两分钟后，手机重新亮了起来。
[斑点狗]：在吗，能不能借我点钱？
[小鹿斑比]：说个数。
“咚咚咚。”
厉少昀直接下楼来找陆千明。
跟人借钱这种事，手机上说总觉得不够真诚。他坐在沙发上，紧张得两手直搓膝盖。
他说：“我经纪人辞职回老家结婚了，欠他半年的工资没结。我之前拍广告的尾款也还没打卡，资金周转不过来了。你能不能先借我点，尾款收到了立马还给你。”
“要多少？”
“20万。”
“你直接把这张卡拿走吧，密码是我出国那天的日期。”
厉少昀说着“谢谢”，把卡接过来后，欲言又止。
“太感动了想以身相许，又不好意思说？”陆千明做出一副登徒子的模样，调侃道，“那不行啊，我可是你嫂子。嫂子不能占小叔子便宜，搁古代咱们要被浸猪笼的。”
“......你......你......”
厉少昀被这两句话臊得俊脸通红，除了“你你你”半天憋不出来别的字。
他站起来想逃，被陆千明拉住衣角。
“我开玩笑的。你还想说什么？”
“......我缺个助理帮忙做点事情。”
陆千明闻言，打开招聘软件一搜，发现有成千上万的求职者都想要份明星助理的工作，广场上一片“看看我看看我”。
他把手机递过去：“挑一个吧，挑大学牲，便宜又好用。如果以实习牲的名义招进来，你基本上都不用花钱。”
“我也没有那么黑心。”
厉少昀没有看手机里的简历一眼，而是看着陆千明的眼睛，鼓足勇气，很真诚地说：“这三个月，能不能拜托你暂时当我的助理。”
陆千明：“？”
陆千明：“还说自己不黑心。我又给你借钱又要接你经纪人的班，我这是什么？付费上班吗？你简直比白嫖怪还过分，你是白嫖仙人。”
“我不是想白嫖你，我会给你开工资的。就是觉得你在国内天天闷在屋子里写歌不是什么好办法，不如跟着我出去见见新鲜事物，说不定反而能有灵感。我现在糊人一个，不会很忙的。”
“别拿你那大狗眼睛楚楚可怜地盯着我，我不干，当助理多累啊。”
陆千明想也不想就拒绝。
他宅男一个，只有两种情况下会出门。
第一，喜欢的餐厅没有外卖，必须堂食。
第二，搞事。
有慕临的“细心呵护”，他已经很多年不搞蹦极、雪板、跳伞、徒手攀岩这些事了。现在也有专人照顾他，想吃什么一个电话的事，所以非必要情况下根本不用离开家半步。
想要他跟在一个人屁股后面忙前忙后，那是不可能的，除非对方开出一个令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条件，只要你愿意帮我。”厉少昀说。
嗯......
这怎么不算是另类的“无法拒绝的条件”呢？
陆千明看厉少昀这么执着，觉得事情可能另有隐情，便问：“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否则为什么偏偏要我来？”
“我被星探看中，拍第一支广告的时候，你说过什么话，都忘记了吗？”
这话说得，委屈巴巴的，陆千明轻咳两声，抠着太阳穴开始思考。
可他想了半天什么都没想起来。
主要是吧，厉少昀走上星途大道时，刚好是高三。而那时候，他正忙着追求慕临呢。
估计就算跟厉少昀约定了什么，也是随口一说没放在心上。
陆千明窝在豆袋沙发里，觉得头上悬着大大的四个字：见色忘义。
他尴尬得吹起口哨抠指甲，试图转移话题。
“......那个，楼下新开了一家串串火锅店，我看还不错，要不......”
“你说。”厉少昀打断陆千明，眨巴着大眼睛，“你那时候说，以后我要是真成为大明星了，就带你见见世面。我当大明星的时候你没在国内，这个承诺我没办法帮你实现。我现在虽然糊了，但债务还清以后，收到挺多面试机会的，其中有一个古装戏我觉得机会很好。虽然你这三个月跟着我见不了大世面，但小世面还是可以见见的。”
咣叽。
“见色忘义”四个字砸下来了。
陆千明这下有点无地自容。
原来并不是他承诺了什么，反而是厉少昀还心心念念，记得他曾经随口说出的某句戏言。
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他答道：“那行，厉老板就带着我，带我好好见见世面。可我什么都不会做，最多只能帮你打打杂啊。”
“没关系，那先买机票吧。”
陆千明冻住了：“干什么啊？”
“明天有个试镜，在别的城市，你买好明天最早一班的机票后顺便把酒店订了。我们需要请制片人吃个饭，中午12点，馆子你自己看着办就行。这个制片人不喝酒，桌上就不用摆酒了。”
厉少昀其他时候说话吞吞吐吐的，一说到工作上的事就雷厉风行。
这一大串说完，陆千明反应不过来，连问了三个“啊？啊？啊？”
“不是，我又没正儿八经当过明星助理，你一来就让我做这么专业的事情，不合适吧？”
厉少昀说：“没什么不合适，大家都是草台班子。尝试一点新鲜事物，说不定在这个过程当中，灵感自己就浮现出来了。”
话这么说没问题，但这山芋有点太烫手了，陆千明哀嚎：“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
“……那要不这样，我不仅给你开工资，片酬和广告费也分一半给你，就当是......就当是......”
话说到这里停住，差点没给陆千明急死：“就当是什么？”
厉少昀眸光暗淡几分，声音也变轻了很多：“就当是送你的结婚礼金。”
这好像是回国以来，厉少昀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哥哥要和自己的青梅竹马结婚了这件事。
陆千明一下子噎住，半天后才徐徐发问：“也不是不行......三个月你能赚多少？礼金别给多了，心意到了就好。”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在空中比划出个数字，陆千明的双眼立刻瞪得溜圆，声音不自觉提得老高老高，差点叫破音：“什吗？！咱们生活的是同一个地球吗？你都糊了还能挣这么多？他奶奶的，我干！”
他刚好缺一笔钱，不干白不干。
谈妥一切事宜，厉少昀离开后，他拿起手机给慕临发消息。
[小鹿斑比]：男色误国啊，你这个蓝颜祸水，我见色忘义的报应来了。不过也不能完全算是报应。嘿嘿。
[临]：何事能让陛下如此欣喜？爱妃愿闻其详。
[小鹿斑比]：咳咳，现在请叫我*陆制作人plus陆经纪人助理*，aka·陆从。
[临]：......？
晚上，1201的灯不到十点就熄灭了，陆千明终于睡了回国以来最好的一个觉。因为第二天要赶早飞机，他设了个4点的闹铃。
而慕氏庄园这边，雕花古董大木床上，王叔深夜里被一通越洋电话吵醒。
“王叔，唠唠？”
“慕慕慕慕慕总，出什么事了？”
王叔被慕临的声音吓得三魂七魄丢了大半。
“他脸上的伤口严重吗？”
“赵医生说不碍事，不会留疤的。”
“那就好。他明天要出门一趟，你帮我送几盆白色雏菊花去1201吧。”
“真的啊，您确定吗？”
“我确定。等等，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您尽管吩咐......没问题，我保证做得滴水不漏，绝不让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