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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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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两人准备回家。

白元比刘符醒得早,便出门散步。

秋天的晨风穿过树梢,刮过脸,白元抱住自己,抓紧衣服,任凭风隔开衣服和身体,肆意回旋。

没来由地有种天命之人的感觉。

风萧萧兮易水寒……

脚下一道清泉,漱过石头,滚滚往山下去了。

白元就着这道泉水洗了把脸,让思绪清晰一点。

昨天晚上,他看到刘符的一瞬,心仿佛被一团棉花抓住了,柔软,又有点痒痒的。

这种情感他从未感受过,不知道是什么,有点紧张、有点害怕。

他只是担心这种情感会让他做出不利于大事的事情,害怕这种情感会让他失去理性判断的能力。

白元无助地又绕了几圈,等思绪稍稍平静下来,才回去看刘符。

对方已经醒了,坐在床头,看起来还有点迷糊。

“你去哪了?”

“附近遛弯儿。”白元走到旁边开始打包行李,“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

刘符没有再躺下,只是看着白元发呆,问道:“现在几时了?”

白元想了想:“卯时。”

“该起床了。”刘符掀开被子,下床来帮赵元符收拾行礼。刘符一靠近,白元就分外紧张,连呼吸也不敢,只是埋头干活。

两人下山。

刘符走在前面,白元盯着刘符的手发呆。

白皙修长的手随着步伐,在衣角间一闪一闪。

真好看……

正发呆,脚下被绊了一下,白元回过神来,突然闻到空气中一股熟悉的气味。

甜甜的,仿佛美梦被具象化,放到现实中。

白元惊喜地叫道:“这是蛋黄糕的味道!”

远眺,前方的山谷中有一座村庄,蛋黄糕的香味正是从那里飘出来。

终于可以吃上一块正常的蛋黄糕了,白元喜不自胜,瞬间来了动力,拉起刘符的手,飞快地往前跑去。

当心心念念的蛋黄糕出现在手上的时候,白元热泪盈眶,仿佛他的一生只是为了这一瞬,或者先前吃的所有苦都化作这一点甜。

牙齿轻轻咬开酥皮,奶黄色松软的内芯伴着蒸汽出现。

甜腻的香味侵略性地冲进鼻腔,整个人都仿佛泡在甜浆里,这是一场真实的美梦。

刘符也被蛋黄糕的味道惊到了:“不敢想象我之前吃的都是什么。”

“实话实说,如果美食的丰富程度可以用高度来衡量,剑行就是深不见底的沟壑。”

刘符笑道:“元符兄此言差矣。剑行的丰富程度可不低,他们对做出多种多样难以下咽的食物的能力,整个国家,独此一份。”

“好,看来你已经看透事情的真相了,可以出师了。”白元笑道。

两人在早市各自逛了逛,刘符觉得眼花缭乱,什么都试了试。

他第一次发现世界上有这么好吃的东西,读书时知道有人只逞口欲之快,他以前无法理解,现在懂了。

他觉得那些人是幸福的,即使没有多高的地位、没有多少钱,在市井中谋生,享受朴实、下里巴人的快乐,也是极为可乐的。

赵元符突然从不知何处出现,叫道:“嘿!”

刘符吓了一跳,刚想责怪一句,对方却将一个小玩具递到他眼前。

定睛一看,那是一只小木鸡,做工很精致,很是可人。

“送给你的。”赵元符笑道。刘符接过来,发现这鸡还有一个机关,只要一按,木鸡就如同活了一样,能做出啄米、行走等动作。

两人被逗得笑起来,互相拦住肩膀支撑着。

白元松了一口气,经过一早上的相处,他对刘符朦朦胧胧的情感已经飞到千里之外去了,现在他俩只是友情。白元想。

冬。

大雪下了一整晚,因为雪的反射,今天天亮得更早。

刘符先醒了,雪反射阳光照进寝室里,这光格外的白,也照得房间格外的白。

雪的味道如同冰花一般长进鼻腔里。

刘符穿好衣服,先到院子里查看。院子中被铺上了一层雪毯,约有一个指节厚。门廊中没受到多少波及,仍是黑亮的一片。再往上是房顶,每一片瓦都被均匀地盖上了雪,和天空连成一片。

雪已经停了。

刘符拿了雪铲,到院子中间铲雪。

雪既然停了,八成还是要训练的。

低头铲雪,如此认真,几乎和天地融成一片。

雪又悠悠飘落。

雪片洁白,落在雪地上时竟无法察觉。

直到一星雪花落在鼻尖,感到冰星般的凉,刘符才停下。

伸出手,红色袖子上已经落满了雪。

这一切均被一个人看尽。

白元站在廊内,没有叫刘符。

他只是在欣赏,此一人一天,白雪纷纷落,而他独一袭红衣站立其中,仿若琉璃相击中,横空而出的一声古琴。

甚美。

春。

雨簌簌而落,打得花叶鲜艳。

两人提了两把剑,就钻到雨幕中。

对舞。剑勾着雨水,在空中勾出完美的圆弧,水珠裹着两人,竟有刀枪不入之势。

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对方身上。选在雨天练剑,其实就是为了一个视觉效果。

御雨,破雨,依雨。

雨和剑不舍不分,相互进攻而又相互成全。

对舞渐渐变成了切磋,利用剑把雨水甩进对方眼里,两人紧紧抿着嘴不笑出声来,尽量不破坏练剑的严肃感。

最后还是被师母抓着回屋去换衣服洗澡。

夏。

家主大发慈悲地放了一天假,白元便道河边散步去了。

忧郁周期般地又抓住他,他需要散散心。

他在前面走,刘符后面就赶到了。

听到刘符的呼唤,白元停下脚步,对方问道:“元符兄,为何如此闷闷不乐?”

“哎,大仇未报,怎叫我心安呢?”

刘符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抓住并慢慢较紧。他无法抑制面上担忧的神情,走到白元跟前,两人距离几近,白元不禁屏住呼吸。

刘符双手捧住白元的面颊,用比金刚石更坚定的目光看进对方的眼睛中,笃定地开口,仿佛要让誓言穿过海枯石烂、沧海桑田:“元符勿忧。无论何等困难,我都会在你的身边,用尽所有力气帮你成大事。”

启元四年,白元终于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十六岁。

早春某天,白元和刘符在屋里上课的某天,家仆突然进门道:“老爷,朝廷使者到了。”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三个人对视一眼,便出门去了。

各自行了礼,使者说要和家主单独谈谈。

出乎意料地,家主说:“可以让我这两个徒弟跟去吗?”

使者挑眉,家主解释道:“两个徒弟,将来必然是要继承家业的,他们也要锻炼一下对朝廷的能力。请放心,他们绝对忠于朝廷。”

使者问道:“哪个是刘家人?”

刘符举手:“我是。”

“刘家人可来,其他人门外等候。”

两人进了屋子,白元被关在外面,心乱如麻。

他们发现了?

他们知道我是二皇子的事了?

还是说……他们不知道,朝廷的人来告诉他们?

不对不对,若是这样,使者一进来,他带的那些校刀手,就会把他白元五花大绑,要么砍头,要么交给皇帝去。

抬头看一眼一进来就在院子周围分站的校刀手,这时候没办法逃跑。

他白元当时就是用及时逃跑捡回一条命的,他最擅长这个,现在不让他跑,他心里十分没底。

就如同案板上的鱼。

更不要想硬碰硬,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这么多精英一拥而上,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冷静,冷静,好好分析,把情况抽丝剥茧一样,捋清楚。

使者说要见刘家人。

刘,刘,刘。

四年了,白元从未尝试把剑行的这个刘和皇权之剑刘氏联系起来。

就像两块拼图,纵使缺口凸起极为相似,上面的图案却不像,白元从没这样想过。

现在,他颤抖着,把这两款拼图靠近,慢慢拼起。

刘符的父亲,莫非就是刘语?

既然这样,现在朝廷来人,莫非是告诉他二皇子未死,让他去追杀?

要考虑告诉他的真相,到底是何种程度。

只是说二皇子想篡位,杀了父亲,却没杀白韦,独自跑走?

还是说真相——大皇子篡位,却被二皇子逃掉?

两种情况,既要看刘氏的忠诚到何种程度,也要看皇帝对刘氏的信任到何种程度。

正当刘符在院子里焦躁地来回走时,门开了,几人出来。

家主道:“谢谢您的到来,我们已经记下了,随时等候下一步指示。”

使者:“请您记住,哪些可以对外人道,哪些必须保密。目前就是如此了,请不要轻举妄动。”

说罢,使者就和校刀手一起出了门,白元看着明晃晃的大刀消失在门外,送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腿微微打颤,衣服汗湿透了。

刘符来抓他的胳膊,几人重新回到屋内,重新坐定。

家主:“元符,现在应该让你知道了,我叫刘语,我们刘氏家族永远的使命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维护皇权。

“你既然作为我的徒弟,也要不顾一切地继承下这责任,你是否同意?如果不同意的话,现在说出来,给你重新安排去处,不会亏待你。”

白元不假思索:“我同意。”

“你是否明白,忠于皇权,意味着把皇权放到高于一切的地位,你今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权。”

“徒弟明白。”

“你是否明白,忠于皇权,代表你要随时准备献出自己的生命,当自身利益和皇权利益冲突时,不加犹豫地选择皇权。”

“徒弟明白。”

“你是否明白,忠于皇权,要求你信仰般地把皇权放到最高位,不追问这样做的意义、不追问这样做是否正确。”

“徒弟明白。”

“现在的情况是,篡权的二皇子未死,他对于皇权,是个威胁。我们现在只要知道这一点,并为之保密。之后如何做,要听皇帝的下一步指示。但无论如何,我们作为皇权的剑,都要有时刻献出生命,履行职责的觉悟。”

“是!”

当晚,白元和刘符同榻而眠,那白元哪里睡得着?最大的威胁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现在除掉身边的这个人,再除掉隔壁房里的刘语,他白元的大事就完成一半了。

剑就挂在床头。仰头看着,寒光收在剑鞘里,如此忠诚,时刻等待主人拔出来用,斩草割麻。

又低头看着身旁熟睡的刘符,安静地呼吸着,在梦乡里安稳地睡着。

那白元究竟作何选择?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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