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当天清晨，清北市。

“非得这么着急吗，”段誉军看着背包拉链一拉就算准备完成的男生，四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门口，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真不多待了？”

“不待了，抢到就是今天的，”段方景穿好外套，时间很早，两位老人都还没起，他没抬头，放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淡的疏离，“您帮我转达爷爷奶奶，我有时间会再回来看他们。”

段誉军没多挽留，只是默默应下，又想到什么：“方景，你等一下。”

男人去到自己房间，再出来时，手里带出一个红包：“这个，压……”

段誉军没好意思说出“压岁钱”这三个字，他的缘故，段方景已经缺失掉这份关心太多年了。现在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是不要随便提了。

“这个你拿着用，”段誉军改了口，“在那边别省着，不够随时联系爸……联系我。”

段方景收拾东西的手顿下，不过他很快背起包，但是并没有接过。

段誉军怕他不拿，犹豫着正想再找点什么别的理由，前者已经先开了口：“不用了。”

段方景摇头，回应他的视线：“您已经给过我了。”

校运动会期间，放在门卫值班室的信封。

男人瞳孔陡然放大，他看向眼前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竟然已经比他还要高了。

“好……好……”段誉军抖着手，只反复低喃重复着同样的话。

过往不可追，唯有懊恼与无尽悔意，交给时间溶解消散。

“不用送，走了。”

段方景点头示意，离开家乘上了当天最早一趟列车。

感谢苏文新吧，庆幸他说的抢票助力加速群还算靠谱，段方景本以为抢票无望，都快要放弃了，结果在除夕开始的前一天晚上，购票软件发来了“抢票成功”的短信。

一切还不算晚。

什么都不算晚。

段方景准时坐上了车，缓慢行驶的车身在运行中加速，窗外景观纷纷一闪而过。

他分神看着，又被电话铃声短暂挂断，继而接起：“喂，您好……嗯，是我……可以，寄放在楼下的超市，麻烦您和老板说一声，我今天就能拿走。”

是春节不打烊的快递，在预计的这一天准时到达。

刚刚好。

对面快递小哥询问过后，传出几声店老板的质疑，大抵意思是“那个年轻人春节回老家了怎么可能回来拿”，连锁快递不休，他一个小老百姓总要休息的。

快递小哥有些进退两难：“这……”

“没事，”段方景让他把免提打开，笑了笑，声音镇定如常，“我今天一定到。”

店老板终于同意了帮忙代收一会儿，电话圆满挂断，界面自动退出通讯录，停留在了屏保界面。

段方景重新抬头，指尖顺手按动开关准备熄屏。可当他看清窗外，手上的所有动作都停下。

入眼一片纯白。

列车已经驶入下雪区域，尽头发亮的天空之下，广袤辽阔的田野之上，漫天雪花飞舞跳跃。

段方景眸光轻颤。上一次他离开的时候，还没能看到这样大的雪。

鲜活的，雀跃着，连他一个见惯了的本地人都震撼无比。

他突然想到了蒋楠笙。

很少见过雪的南方伙伴，大概更会新奇于这个场景。

想到这里，段方景保持着手机屏幕亮起的状态，抬起手点开相机，调到录像，将手机贴上车窗玻璃，拍摄下眼前的纷飞一幕。

想要分享，想要蒋楠笙也能看到。

段方景迫不及待点开和蒋楠笙的聊天框，勾选上视频就准备发送，却突然觉得急切，慢慢取消选项。

还有另一个，他需要确认无误才行。

从清北到宜禾，十几个小时的车程。

明明做实验期间能在实验室待上一整天也不会嫌腻的人，竟会觉得这十几个小时格外的长。

下午五点半，列车终于停下。车厢内乘务员的播报声提醒到站，紧接着车门开启，在大部分人活动坐了全程僵直的筋骨时，段方景已经飞奔冲出。

他的目的地明确，第一站先回家放包，取走放在楼下的包裹。

“数数别少了啊，我这马上关门，这几天可不在，落下我可不管。”超市老板开着玩笑，督促他再仔细些。

“1、2、3……”段方景依照种类清点，确认没问题，“齐了，谢谢您，新年快乐！”

“好好好，新年快乐。”

话音刚落，男生已经抱起大包小裹往外去了。

……

“这孩子，来得急走得更急。”店老板笑着摇头，熄灭了店里这个农历年最后一天的灯。

“啪！”

空荡无人的街道，和室内千家万户团圆的热闹，对比明显。

段方景抱着全部快递，来到第二站，蒋楠笙家楼下。

易碎品包裹的严实，他手冻的发僵，但还是争分夺秒，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台小巧的家用造雪机。

充电款，电量充足，倒进原材料就能使用。

至于雪花部分，他没有选用机器配套自带的人造雪粉，而是选了相对易回收的材料，这一类他以往做实验时总能接触到，知道在哪里买的精度最纯，污染最小。

一切准备就绪。

接下来就是调整机器高度，确保雪花到达的高度能让从室内看起来更像从天而降。

机器位置调整，开机尝试，差不多同时，段方景点开了聊天界面，把那条今天拍下的视频发了过去，也很快得到回应。

但这时，段方景又意识到了某个被他忽略掉的事情。他仰起头，看着每家都亮着灯的楼群。

只知道蒋楠笙在这栋的3门，可具体是哪一层，他并不知道。

趁着闲聊的间隙旁敲侧击问一下？好像又有点太明显——

思考间，窗台前来回穿梭的身影给了他建议。

四层的老居民楼，几乎每一间都有起身来回走动的人影。

除了，二层右侧那家。

虽然也是全部开着灯，电视的火红映照上玻璃，却迟迟看不见有人走动。

如果只有一个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造雪机器开了有一会儿，空中的雪花已经成型，二层的话，距离刚刚好。

依照段方景原先的准备，接下来他会打给蒋楠笙，让她看向窗外，然后和她说声新年快乐。

这大概会是个不错的惊喜。

可一想到只有蒋楠笙一个人在，他突然就不想，瞒她瞒的这么神秘了。

就算她会猜到。

也好过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想着，手下拨打的按键转换成拍摄，段方景举起手机，拍下了在这座城市的这个小区里，难得一见的“雪景”。

发送成功，他拨通电话，让听筒对面的女生看向窗外。

窗台前出现熟悉的身影，眸色很深的女生向外望来，他看到她眼里，闪烁起星星点点的光亮。

而后，女生视线向下，聚焦上他的瞳孔。

只是看到她，心就软了大半。

段方景轻笑，听手机听筒对面传来的温和呼吸，以及，分不清是谁的心跳。

他看向她，长途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回家后未歇的忙碌，通通抛向脑后。

蒋楠笙，你不知道吧。之前你说，遇到我是件幸运的事。

我没说过，对我而言，其实也是一样。

在没遇到你之前，我从没想过以后。

而遇到你之后。

我万分之一的心动，才刚刚开始。

所以。

在这场并不华丽、却已是少年精心准备的雪景之下。

蒋楠笙听到听筒对面，男生轻声开口：

“蒋楠笙，新年快乐。”

-

段方景静静说完。

他低下头，遮掩少年逞强的羞，手机还附在耳畔，可没再听到什么声音。

？

再抬头，只晃神了一个瞬间，窗台上的人影已消失不见。

？？

段方景愣住，手机上的通话界面已经退回普通聊天，他开始怀疑刚才发生的经过。是不是只是他幻想的可能：“人呢……”

“段方景！”

段方景朝声音来源看。

前一秒还出现在他手机听筒里的声音，在这一秒去掉隔阂，清清楚楚，出现在他身边。

女生迎着飘雪，好奇地抬手去接，但仍径直走到他面前：“你怎么来啦？”

她这样问，话语间是对他“不是回家了吗”的疑惑，却满怀热烈，迎接她的到来。

“我……就抢到了今天的票，”段方景犯了羞，没有第一时间承认，“怕错过了之后也抢不到，就回来了。”

很怕错过。

怕错过你。

“哦？这样啊。”蒋楠笙双手去抓空气中漂浮的雪白，特殊材料到底不似凝结，落到掌心也不会融化。

她伸手，将手掌里的零星白色凑到他跟前，顺着以他的性格会做出的说明继续说下去：“还顺便抢到台造雪机，顺便带到了这里是吧？”

没事，不承认就不承认嘛，反正她能看到，就已经没有遗憾——

“不是。”可段方景的回答相反。

蒋楠笙打了个问号，惊讶于他的不按套路出牌，男生就已经接着说：“特地买的。”

段方景指腹蹭了蹭鼻尖，抿唇的小动作略显拘谨：“希望你喜欢。”

蒋楠笙眸色颤动。

惊喜，不敢相信，怀疑自己听错，又在确认后，溢满感动的心情。

“怎么了这是？”段方景稍微弯腰，将自己的视线与她齐平，看着她染上晶莹的眼睛，“别哭啊，我招架不住。”

他嘴上这么说，但倒希望蒋楠笙能哭出来，大哭一场发泄。

可是没有。

记忆中的她好像总能保持清醒，永远不会让冲动盖过理智。

“……才没有，”蒋楠笙撇撇嘴，眼珠转了转掩过那些情绪，“谢谢，我很喜欢。”

她抬起头，看男生为她设下的，仅在她能看到的范围内飘扬的雪，独属于她自己的小天地。

她说她喜欢，他就这么准备了。

仿佛与春节的喜庆日子格格不入的自己，因为一个人出现，变得没那么难捱。

多偶像剧的气氛。

蒋楠笙眨眨眼，还想再说点什么，一阵南方湿冷的寒意袭来，她出来得急，只随便套了件外套，连拉链都没拉，眼下完全冷下，没受控制鼻尖发痒，浅声打了个喷嚏。

好不容易营造的那点粉红泡泡被无情打破。

啊这……

蒋楠笙有些窘迫：“……”

“冷了吗？”段方景细心问，伸手分寸地为她拉上她忘记拉了的拉链，他低着头，柔软的发偶尔蹭过蒋楠笙额头，痒痒的，“好了，看也看了，快进去吧。”

一袋材料也正好差不多用完，空气中的结晶变得稀薄。

“哦，好，”额前似乎还留着男生发上洗发水的薄荷味道，触到的位置发着烫，蒋楠笙点点头，转身往楼栋走，可没听到身后跟上的脚步，“你……”

她以为段方景在收拾“残局”，正准备跟他一起，转过身却发现，他什么也没做，没有收拾也没有跟上，只呆呆站着，像只孤单的落魄小狗。

？

蒋楠笙心软软，差点抬手替他顺了毛：“怎么不跟上？”

“你不是说，想一个人吗，”段方景说，指的是她提过的拒绝唐雨邀请、一个人过春节的想法，“我看你进去就走。”

蒋楠笙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匮乏的言语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又后知后觉，是世间的所有形容，都不足以修饰他。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啊。

跋涉千里赶回来，只为让她看一场雪，但又不会逾越，尊重一切她的想法。

这一刻，设在自己心里的一切防线，好似通通崩塌。

她不想辜负这份好意，把自己想要待在独自空间的想法，强迫加在他人身上。

“也……不是很想了。”

独立惯了的女生，内心不为人知的柔软的地方，也会期待有人陪伴。

“回家也没什么事，”蒋楠笙笑笑，邀请道，“进来坐吧——”

“还！有！我！们！”

熟悉的男声女声突然冒了出来。

段方景&蒋楠笙：“？”

“我就说直接来是对的吧，大不了当送趟东西，放下就走。”苏文新从小区灌木后面出来，拎着大包小裹求夸奖。

“是是是，”唐雨拍着身上的叶子，服了一次，“你说的都对。”

“唐雨？苏文新？”蒋楠笙十分诧异，“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从某人开始造雪开始，我俩在旁边守着看他想干什么来着，”苏文新欠欠地把手臂搭在男生肩上，“行啊老段，算你浪漫一次。”

独属于，理科生的浪漫。

段方景眼神躲闪到天上。他们还不知道他跟蒋楠笙表白过的事，后者也没说过，像他没提到她脸盲的秘密一样。

“不好意思了礼礼，先斩后奏，不然你一定不希望我们跑这一趟。”唐雨指指自己和苏文新带来的东西，里面是家长包好的饺子和各种年货。

大家都在小心翼翼照顾着她的情绪。

蒋楠笙睫毛忽闪，再抬眼时已变得郑重：“谢谢大家。”

但只要她说不要，大家也一定会同意她的选择。

可她已经不想了。

于是，设下的心防解开，她变了自己独自捱过的准备，走了出来：“一起吧。”

“太好了！”唐雨和苏文新击了个掌，过去搂住女生的腰，自然和她说起别的：“礼礼，你家里有没有锅啊，怕饺子坨了，我没在家里煮。”

“有锅，”蒋楠笙点头应，又动了个坏心思想逗逗她，“没有气，行吗？”

“那就好，一会儿进去我就把饺子煮上——”唐雨反应过来，“哈？就不该听苏文新的，应该带个电锅来的。”

“哎哎哎，我拿着所有东西，当然是怎么轻松怎么来，”无辜躺枪的“苦力”小苏据理力争，“话说烦，你家不可能没气吧？”

蒋楠笙没憋住笑出来：“不逗你们了，有。”

“好啊，你逗我？”唐雨伸手抓她的痒痒肉，蒋楠笙笑着躲，问她别的：“你除夕过来找我，唐叔赵姨他们同意？”

“当然同意，并且听说是来找你，还让我多带点东西呢。”唐雨欣慰看了看自己的小助手·苏。

苏文新：“……”

累全是我吃的，名全是你享的。

……

“那你……叔叔阿姨那边……”蒋楠笙看苏文新，他大除夕跑出家门，不会被爸妈当网瘾少年抓起来么？

“别看我，我清清白白，”苏文新自证，挑了挑下巴，“让雨姐来接的我，他们据说我跟唐雨一起，巨放心。”

一物降一物了属实是。

几个人一起笑。

夜已近半，蒋楠笙笑声敛住，招呼大家：“有点冷了，先进去吧。”

“嗯，”默默听他们说话的段方景总算说了句话，“你们先进，我收拾一下。”

满地狼藉的白，虽然用的是高纯度的无污染材料，但理应归纳再丢掉。

段方景准备的齐全，除了必需的溶解剂，还买了两把扫帚。

蒋楠笙一阵心疼，又很不仗义地觉得有些招笑。

如果自己还是打算一个人过，他怕是做好了在她回去之后一个人扫小区的打算。

“两把？”苏文新睨他，指着他挑事说，“吼，你该不会是拿捏了我们小烦的心软，让她在除夕当晚陪你一起扫大街吧。”

蒋楠笙：“？”

段方景：“！”

天地良心，他可没有。

“没买到大的，结晶撒了一地，范围这么大，我总得做两手准备，”段方景三两句解释过，反过来睨向他，“不过既然你在，分你一把。”

他不由分说，已经把其中一把扫帚塞到了男生手里。

苏文新哑言：“靠，好一个感天动地的兄弟情，兄弟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呗，扫，我扫。”

两个女生落个清闲，偷偷笑，蒋楠笙哪能真留他们两个，和唐雨分了苏文新手上的东西拿着，其中某样东西超出了她的预想重量，她手一抻，肩膀抖了一下。

段方景一眼看到。

蒋楠笙已经把东西换到了另一只手，动了动活动，看起来并无大碍：“我们先上去，楼上还有扫帚和簸箕，一起拿下来。”

“好，等你哦。”苏文新摆了个发射的卖萌姿势。

“快点扫。”段方景用扫帚碰了下他的。

“知道了——”苏文新加快速度，哪想真让女生一起，好奇宝宝上线，“哎，那个蓝桶里装的什么？”

“脱盐水，聚苯烯酸钠不易降解，用这个方便溶解。”

“……啊？什么钠？”

“扫那边的‘那’——”

“……”

几个人合力做事，满地的白扫的很快，转眼间就不见痕迹。

段方景把东西打包放垃圾桶旁，跟着一起上了楼。

唯一无人走动的那户窗台，逐渐有了人影经过的动作。

屋子内有了很久没出现的烟火气，煮好的饺子沸腾在锅里，喜气洋洋的春晚节目，偶尔迎来客厅的欢声笑语，又在零点的钟声敲响之际，下楼偷偷点燃烟火，绚烂了仙女棒的光芒。

“——过年好！”

夜空之下，几个人在烟火面前，合眼许下心愿。

闭上眼前，段方景悄悄看向身边。

女生双目合上，睫毛在脸颊两侧，由灯光落下阴影。

他轻轻合上眼，许下一个愿望。

几个人玩到深夜。

春晚早早结束，累了困了，就随便倒在沙发上，挤挤一起睡了过去。

唐雨眯了一觉，醒来看见身旁女生那边仍亮着光，她困得眼皮直打架，抱着抱枕靠在沙发边缘，小声说：“别玩手机啦。”

“……好。”蒋楠笙收回聚精会神盯着手机某一界面的眼神，按了锁屏。

身边睡着呼吸声重新平稳。

合上眼前，蒋楠笙看向沙发另一边。男生手臂撑在后脑勺上，侧脸棱角优越，闭眼睡得踏实。

她心里却并不踏实。

不过今晚玩的确实有些累，带着心里暗藏的小心思，她渐渐失去思考，沉沉睡去。

隔天天光大亮，晨起的鞭炮声接连响起，蒋楠笙才从没能调整成功的生物钟的作用下醒来，下意识绕了绕肩膀活动，但没太张扬。

因为睁开眼时，段方景已经醒了。

鲜少出现的阳光照在男生侧脸，柔和了他生来锋利的轮廓。

又原本就温和。

“早。”

晨起的缘故，更显男生嗓音磁性。

好想时间，能一直停在这一刻。

“……早。”蒋楠笙看直了眼，打着哈欠和他打招呼，逃窜一般起身去给大家准备换洗牙刷和一次性湿巾。

苏文新和唐雨随后起床，他俩大年初一这天待不了太久，得各自回家跟着家里串亲戚拜年，简单洗漱的过程中，家里的消息已经叮叮当当响了好几声。

唐雨：“好，知道了妈，我马上回去——”

苏文新：“等等妈，唐雨还没准备好——”

唐雨：“……\\斜眼看”

苏文新：“嘿;-)”

突然忙碌起的一个早上。

“不用送了礼礼，我到家空下来后Q.Q跟你联系！”唐雨站在门口往里摆手，苏文新反而还在磨磨蹭蹭换鞋：“不着急，不着急——”

唐雨一个冷脸：“是谁刚跟你妈说我还准备好的？”

苏文新非常受用，立马认怂，瞬间穿好冲到门外：“走了。”

“走吧，路上小心！”

蒋楠笙还是和段方景送他们到楼下。

回到家中，几个小时前还无比热闹的房间，又变得安静下来，却不再仅仅只是一个人，多了一个人陪伴。

气氛有些说不上的奇妙。

两个人把垃圾收拾了，昨天的饺子剩了不少，蒋楠笙用微波炉微过，两个人吃了点，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是不是有点无聊？”蒋楠笙盯着电视机里倒映着的他们，和室内装潢的全部物件。

两个父母都不在这边、各自不需要拜年的年轻人，陷入了无尽的空虚。

“嗯，是有点，”段方景跟着点头，但实在想不出能干什么。

蒋楠笙四周环顾着。家里她的东西不多，看起来相对整洁，仅有凌乱一点的，还是茶几的一角——

“要不我们……”蒋楠笙眯起眼，嘴角坏笑的瘆人。

段方景脑海里闪过某种青春期男生不可言说的某某内容，喉结滚了滚，手几乎已经准备抬起，拉紧自己的衣服拉链。

蒋楠笙却不按套路出牌，抽过书桌上随便放着的习题：

“学习吧！”

没想到吧！突如其来的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