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意外之喜——”壬款步上前，抱紧了还沉浸在复仇火焰里的苏明。

壬身为天使，除了无翼的残缺外，一切都是标准的。

他用对人类而言高挑的身体与苏明紧贴，像是冒失的孩子找到了心爱的玩具。

壬弯下腰，似乎这样做能够拉近与苏明内心的距离，他的五指陷入苏明杂乱的发丝间，顺着发丝的走向轻抚，表情在对方身体的颤抖逐渐平息时归于平静。

“你真是个好孩子啊。”壬抬起苏明的下颚，眼中满是骄傲。“这个世界要是没有你这样的孩子，就毫无乐趣可言。你叫什么名字呢？你这样的人类值得我在某个夜晚回味这一刻，如果无法知晓你姓名，这份回忆就不完美了。”

王朔根本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他的苏明姐刚把ASt副总的头爆了个稀巴烂，现在又在浑身是血与脑浆混合物的情况下被救了他们的陌生男人抱在怀里，那个男人甚至还在用手指擦着苏明姐脸上的血污，嘴里念念有词。

江兴迭神情崩溃地蹲在原地，眼神空洞；老总裁已停止了抽搐，昏死了过去；那个穿着女仆裙，戴着两个十字耳坠的“女孩”却对着苏明与那个陌生男子皱起眉头，随后面色阴沉地踢了莫兢斯的尸体一脚，这一脚直接在莫兢斯的背部开出一个贯穿腹腔的大洞。

这场面诡异到超脱他的认知，尤其是那个对着尸体发泄未知情绪的孩子，令王朔突然有了干呕的冲动。

他也的确忍不住了，从口中呕出一滩粘稠流体。

好像只要这样做，他就能融入这幅诡异画面。

“……苏明。”苏明拾回清明神智，迫于壬语气中难藏的狂热，苏明回答了他的问题。

“苏明……好孩子，作为带给我惊喜的奖励，就让你保留这份足以改变世界的回忆吧，虽然是我的自作主张。”

壬不知何时将激光枪收入手中，向王朔射出一道比以往更为浓重的绿色光束。

被击中的王朔意识流失，身体像被抽空骨头般软倒在地。

“王朔！”苏明推开壬，挡在王朔身前。

“只是帮他消除没必要记住的东西而已，不会有副作用的，苏小姐。”壬抬手也给江兴迭和老总裁各补了一枪，随后将武器溶解成细微粉尘，消散在手心。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苏明保护王朔的身躯依旧挺立着，为了身后那人的安全，她战胜了对这古怪男子的恐惧。

“真是耀眼，人性的光辉……”壬并没有回答，只是忘我地对质问他的赞叹不已。

“真是够了。”拆下老总裁两条由精密机械构成的腿，南将其向壬狠狠扔去。

“又在为什么事生闷气了，南，太过情绪化可不是好事。”壬躲过蛮横的一击，转身敲打着南的脑袋道。

“都说了别把多余的情感硬塞给我……”介于嗔怒与陌生的喜悦之间，：南脑中的意识乱流正吵得要命。

“这么做也只是想让你了解我而已。”壬对他说道。紧接着他又将视线转回警惕着他的女子。

很明显，壬现在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南身上，比起教育一个缺少引导的孩子，他还是更渴望与身为人类的苏明交流。

南也不知为何自己会产生愤怒，和当初在天堂决斗场时一样，他也在那个叫桑伊的力天使的短暂相处中呈现过失态的一面。

南很确定这份感情不是嫉妒，不论是桑伊还是这个女性人类，南都不认为他们有值得自己嫉妒的价值，因为他们根本没被他放在眼里。事实上，他除了整日见不到面的智天使和炽天使，其他的事物都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恶魔也好，人类也罢，都被他归为不值得关注的一类。

可是这个讨厌的无翼天使总是强行扳回他的目光，一次又一次的调戏和惹怒他，好像不逗弄他就会死。

但南不得不承认，壬一直都观察着他，且专心致志。

壬在绝大多数时间里都会偷偷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他的身上，即使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被当做花草一般观察并不是什么好现象，可是……如果把这份注意力交给别人的话，他不允许。

你的目光应当全部交给我———就像你一直在做的那样。

大概是真的被这具幼小的身体控制住了，他竟也变得孩子气起来。

“我不想呆在这了，兹利特……”他佯装难过，可怜的模样可令心疼。

可壬还是不为所动地对他说：“低眉顺眼也是没用的，南，听话，就等等我吧。”

就像把他当做可以随时丢弃的玩偶一样。

“兹利特……”

“嘘——”再次赠予苏明一个拥抱，壬才真正回头看他。

“请你不要忘记我们，也不要忘记即将结束的仇恨，苏小姐，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如此迷人的你也一定能够回应我的期待。”放开苏明僵硬的躯体，壬做出用于告别的吻手礼。“愿天堂与你同在。”

“你究竟是……”苏明无法忽视男子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非人感，可人类探索未知的本能促使她再次问出问题。

“如果你相信的话，……我是天使，一个平平无奇的天使。”壬拉起南的手，似是要给他一点补偿。

“我们该离开了，毕竟一切都结束了。”单手抱起还在气头上的南，壬笑道。“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么糟糕。”

将南放在摩托后座上，壬从空间宝石中取出一朵蓝玫瑰标本，抛进苏明的手中。

“用你们人类的话说，这是纪念品，永别了，苏小姐。”

坐着摩托，转动把手，扬起烟尘，他们驶向远方。

“天使……开什么玩笑……”一切好像只是一场梦，可她紧紧攥住的，分明是这个世界不存在的花朵。

————

“我要把你送进审判庭。”南咬牙切齿道。

“你不会这样做的。”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

“不，我只是在说实话。”

摩托开得很慢，他们似乎闯进一座贫民窟，只是居民们都在第一声爆炸后逃离了，这里寂静无声，到处都是慌乱逃窜时趁火打劫的歹徒留下的打砸痕迹，仅仅不到十分钟，这座小小的贫民窟就被洗劫一空。

“你是个没人给你目标就活不下去的孩子，南。不仅如此，你还贪心得要命，一旦得到了什么，就无法容忍失去。”放开把手，壬迎风展开双臂。

“可我和你一样，南，只是令我活在这世上的目标难以实现。”

狂风吹开他的衣领，露出脖颈处的狰狞伤口。

“我想要自由，南，我想要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