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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冬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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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彧也不知为何如此困乏,分明才醒来没多久,不过是四处逛了逛,转眼又在人家的正殿里睡着了,略显得他有些放肆无礼。

他醒时正面朝里,蜷在宽大的软椅里,身上盖着大氅,额间有一层薄汗。

有人挨着他的腰坐着,热意从那处源源不断的传过来。

授九腰背挺直,还未换去礼服,层层叠叠的锦绣绸缎堆在手边。他垂着眼,一手提笔在册子上批注。

重彧翻过身来看着他,“什么时候了?”

授九不抬头地道:“午时三刻。很累吗?听弟子说你刚醒没多久又睡着了。”

说罢,他抬手在重彧腰上按了按,目光依旧落在册子上。

重彧蹬开大氅,授九复又拉过来给他盖上。

“热得很。”

授九道:“不热,此处久不来人不烧地龙,我来的时候你手都是凉的。”

说罢,他一拂袖,那股热源就渐渐消失了。

重彧坐起身来,头搭在他肩上,“你在看什么……不是吧,你看话本还要做批注?!”

他夺过授九手中说话本,往前翻了几页,俨然是之前他拿在手中的那本,书页间断断续续的有些勾画痕迹,偶尔还有几行小字在旁边记下故事的情节隐含内容,或是主角的内心剖白。

授九道:“这本很有意思的,情节大胆,文笔细腻。”

重彧往后翻了几十页,“啊?这哪儿有意思?说来说去不就是狐妖错爱上凡人,人妖殊途,两人这般那般最终破除偏见归隐田园吗?”

授九反驳不成。

重彧将书拍回他怀里,撇着嘴点评,“你的脑子就是看这些看坏的,这哪就大胆了,当年瞿汤他们在书院念书,先生在上面讲,他们在下面偷偷看到话本都有插画,比这奔放不知多少,你真是——”

他脚还够到地就被人勾着脖颈按回原地,授九一手自他的肩前穿过,将话本卷成筒抬起他的下巴,问道:“什么插画?你也看过?”

重彧坦坦荡荡道:“自然是描绘这狐妖如何采补等等的插画,偶然有幸看到过几眼,色泽明亮,一看就是新刊印的。”

授九淡淡道:“朝廷命官,带头研读秽乱书籍,该当何罪?”

重彧眯起眼,手轻浮的在他脸上拍了两下,笑盈盈地道:“哦~好害怕啊,还请九钦天罚我,狠些罚,我不怕疼。”

授九道:“这会儿不是你哭着喊着喘不上气的时候了。”

“授九!”重彧怒道:“卑鄙小人!”

授九就这么揽着他,一边翻开话本,一边问道:“饿了吗?”

重彧早膳没吃几口,但好在一上午都没怎么动弹,此时也没有什么饿意。

“我还行,你呢,你一直到现在才歇息吗?”

“长老留我们在后山用过素斋了,刚回来听弟子说你在这,我就过来了。”

他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书,另一只手下意识在重彧肩上摩挲两下,察觉到有些凉后便运功将热意传到他身上。

重彧靠在他怀里,随他的动作一目几行的扫过书页,时而出声点评一下书中人物。

“傻的很啊,为了一个凡人浪费百年修为。”

他仰起头问道,“阿九如果你是这只修炼成精的狐妖会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凡人耗费精力吗?”

授九垂着眼道:“我只会是那个收服狐妖的道士,不会是这手无寸铁的凡人书生。”

重彧悠悠道:“你还真是铁面无情啊,旨在要所有妖怪都魂飞魄散,铲除奸邪。”

“嗯,不错,”授九颔首,“要是这妖长的漂亮好看,那就将他留下养在家里,闲来无事时也可以逗他解解闷,说不定他对我情根深种,还能做我的小娘子,给我生一窝小崽子。”

重彧佯作惊骇,“要是让他人知道你满脑子都是这些荒唐事,定会骂你被蛊惑了头脑,说不定你也要被人人喊打、当做奸邪。”

授九转脸看向他,替他理开散乱的鬓发,“我定将他藏在最里面,藏得严严实实,不教他人发现。”

他摘去重彧的发带,那一头青丝散开来,垂在软椅上,柔柔似水,绵绵似情。

“就算真让人发现了,我已经和他生米煮成熟饭,我夫妻二人同生共死,也算一桩佳话。”

重彧先是一愣,随即笑出声来,仰倒进他怀里,躺在他腿上,弯着眼道:“我以为你要带着你的狐妻杀出重围,搏一条生路呢,原是双双殉情罢了!”

“殉情?”授九微微皱起眉,道:“若真是被众人所诟,如何杀的完搏得出,殉情倒是个不错的方法。”

长发铺在授九的腿上,映得重彧的脸泛哲莹莹光泽一般,唇红齿白,眉梢高挑。

授九捏着他的下颌,吻住发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堵住了他数落自己的话。

明空殿着人来请时,重彧正伏在软枕上,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斜下去的夕阳拖的太长,整个屋里都被染成了橘色,袅袅的烟从香炉中溢出来,蜿蜒着爬上屋顶,和旖旎的香味缠绕在轻纱软帐里。

一室暖意,已然到了傍晚时分。

“前殿已经备好晚膳,请九公子和重相前往。”

授九赤着上身,细细拨开重彧被汗粘在背上的发,俯身吻过他的后颈、脊背、尾骨,一滴汗从他眉骨上滑落,打在重彧的腰窝里。

重彧心头一跳,他撑起上半身,哑声问道:“是谁?”

“你怎么出这么多汗?”授九理开粘在他脸侧的碎发,手背蹭过他的下颌,拭去汗渍,“是师父身边的随侍弟子,非亲面见我不回,我去看看。”

说罢他拽过衾被盖在重彧身上,长腿踩在地上下了床。

凌方身边的随侍毕恭毕敬地立在门前,听到开门的声音,只垂头将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授九道:“过会儿我带重相到山下去转转,晚膳就不去用了,代我向师父师兄们问安。”

重彧翻了个身,侧躺着揉了揉肩,摸到了一手的汗。

授九三两句话打发走了人,回身钻进被里,从后面勾住他的腰,把人带进自己的怀里。

重彧反手推他,口中连忙道:“不来了不来了……”

此事由不得他,授九含住他的耳珠,瓮声道:“累了?”

明明差不了几岁,重彧此前一直觉得二人体力上不相上下,如今才知晓,授九这厮平日里不声不响,没成想开荤后如同牛一般,昨夜里几个来回后依旧相当有劲,今日还能再犁二里地般,这会儿又兴致盎然不肯消减。

重彧此时头昏脑胀,肚子也开始咕咕作响,他推开人不成,反手不痛不痒地打在授九脸上,绵软无力跟调情似的。

“你就是条狗也该累了吧,怎的还这般有力?”

授九在衾背里摩挲过他每一寸肌肤,最后掐着腰将人翻了个面,胸膛贴上他的后背,勾着他的腿弯,埋入温柔乡里,听到他吟出声后才低低道:“阿彧辛苦。”

重彧悲从中来,双手扶着他的臂膀,才不至于失了归处,断断续续道:“你知道节、节制二字,怎么写吗?”

授九吻在他突出的肩胛骨上,手穿过他的腰紧紧攥着他的手,道:“你瘦了好多,夜里抱着硌得我心慌,再胖一点就好了。”

重彧顾不上接他的话,饶是授九早就屏退了众人,他也不敢泄出声,但又咽不下去,难免走漏一些,落进授九耳朵里,成了催命的毒药。

“慢点慢……没有瘦,回京这段时间已经长了不少了——授九——”

随着一声惊呼,授九迅速地将他一提,让他整个人坐在自己腰上。重彧当即要起身,但被授九先一步握住肩发力往下一掼,他没忍住惊呼出声,垂着头抵在授九肩上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一滴热泪砸在他手臂上。

授九亲了亲他浓密的眼睑,引着他手往下轻轻按在他的小腹上,原本紧实的肌肉随着这段时间的病倒,变得只有些许轮廓,不是很明显。

平坦的小腹此时微微鼓起。

重彧惊恐的睁大眼睛,泪珠还挂在泛红眼角,要落不落,惹得授九心疼的吻他。

他用尽力气也没能把手抽出来,颤声道:“你简直、简直……”

授九却毫不在意,授九尚且握着他的腰,一边附在他耳边道:“你看,你这么瘦,一点也藏不住,再胖一点的好,看不见摸不着你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重彧稀里糊涂地咬着手指,隐隐像是要哭出来了,“胖了……不好看。”

授九柔声哄他,“好看,阿彧最好看了,怎么样都好看,穿朝服好看,什么都不穿也好看,意乱情迷的时候更好看。”

重彧再憋不住,手背遮住眼睛,被颠得低声啜泣出来,“你怎能说这种话?!你、你简直轻浮浪荡!”

授九吻在他手心里,连哄带骗地喊他。

“阿彧不哭。”

“阿彧,阿彧,马上就好了。

“阿彧疼就抱紧我。”

……

授九喊着他的小名,越是万般柔情,手下越是不留情,恨不能碾碎他一样,吓得重彧心慌气短,最后声音在嗓子里破碎得不成样子,只能紧紧抱着他方才不至于魂飞魄散。

雪又下起来,堆在枝头,不及盈盈一握的树枝承受不住这般恩情,“啪嗒”一声断了,跌落在北风中。

夜色浓厚,帷帐里人影交叠,绰约生姿。

“阿彧,怀了孩子会不会多长一些肉?”授九握住他打颤的大腿,目光上下梭巡一转,最后落他的小腹上,宽大温热的手掌覆上去,轻轻揉了片刻,“还有这里,怀了孩子的话会很明显吧。”

重彧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被他慢慢地磨,他犹豫再三后点了点头,声若蚊蝇地道:“嗯……可我是男子,如何怀孕?”

授九入了迷般,手指轻轻碾这他的鲜艳预滴的唇,蛊惑道:“这有何难,阁中就有能让男子怀孕的秘药,只要你想,我去取来与你服下便是,我带你躲到没人的地方去,待你生下孩子我们再回来。”

重彧只觉他是疯了,刚别开脸不想与他在说下去,下颌一疼,又被他掰回来。

“阿彧不想给我怀孩子吗?”

重彧别开眼,“……不是。”

授九贴着他的唇道:“只是你我不曾婚配,这般私相授受,暗地里偷情,生下来的孩子会被人看不起的,如果被发现了,你和孩子都会被抓去浸猪笼的。”

重彧皱起眉,眼中含着些恼怒和委屈,“那你呢,你不是说会和我殉情吗?你就是这般说话不算数的?”

授九笑了,忍不住逗弄他,“我骗你的,我当然继续当我的九方主,与他人厮混去也好,或是相中那家姑娘成亲也罢,总之逍遥快活。”

重彧不作声,两行热泪没预兆的流了下来,授九一愣,连忙欺身上前一边亲他,一边心疼地哄,“不哭不哭,我骗你的,我只与你一人厮混,也只和你成亲。”

“混账,”重彧恼着,用力捶在他肩上也是无济于事,反而激得授九更来劲地催折他。

“怀一个,给我怀一个孩子吧阿彧,求求你。”

重彧说不出话来,只觉自己如同浮萍一般,生死不由他掌控,全在授九的手中,说生便生,要死即死。

白光乍现时,他实在撑不住了,仰倒在衾被上,墨般的长发铺了满床,衬得他白如凝脂,温香软玉,昳丽曼妙。

被捂开的梨花,又被雪兜头浇灌。

他望着帷帐顶上,如同案上的鱼肉,已无力反抗。

授九默不作声的看着重彧的肚子,好一会儿,将自己滚烫的掌心按上去,声音低哑,魔怔地道:“阿彧,你要怀上了。”

他就着这个姿势又勾住重彧的脖颈将其揽进怀里,在他耳边低语。

夜方至,梦沉沉又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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