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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郡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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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听宋不依,扯着他的衣袖撒娇,“二哥,我也要去!”杨之方习惯性地迁就这位小祖宗,劝道:“不过一个郡守府,您就带三殿下去吧。陛下说了,不妨处理完障碍后再清理水质,您要是怕危险,就多带些兵去。”

陈落禛狐疑地问道:“父皇真这么说?”两人忙点头,殷切真挚地看着他。陈落禛似是败下阵来,叮嘱道:“行,但你要跟在我身边,不准乱跑。”说罢,他牵着陈听宋走到门外,在马匹旁停下。

不等陈听宋出声催促,便见骆珣带着泱泱人马自长街西侧而来,士兵们举着的火把照亮了逐渐昏暗的街道。陈落禛带着他翻身上马,偏首看向骆珣,笑道:“骆大人来的真巧,走,瓮已设下,随孤一道捉鳖去。”骆珣略一拱手,和他一起策马驶向郡守府。

片刻后,众人在一座辉煌宅邸前停下。

陈听宋虽然来娄息郡多日,但一直未拜访过郡守府,他抬眸仔细打量,试图看出它与京中其他府邸的不同,但事实证明,单从外表看来,这只是一座普通宅院。

陈落禛上前叩门,无人应答,再叩,亦是毫无回应。这偌大宅邸,怎的没有守门人?他思虑片刻,让士兵强行破开大门,“搜!”士兵们随即鱼贯而入。

陈听宋进去后跟兄长一块等在前院,轻抚着怀中小犬,奇道:“这郡守府怎么和空壳一般,也不见几个仆役。”

随后士兵们搬来数不尽的金丝楠木箱,“这是搜出来的东西,请您过目。”说罢,他逐一打开箱子,里面是垒起的金砖、成打的房契和地契,间或夹杂着数张十万两银票。陈落禛瞥了一眼,“到时带回京城上交国库。郡守大人还不露面,真是好大的架子,你们去请请他。”

士兵迟疑片刻,回道:“兰大人......没了......”骆珣声音顿时变得尖锐,“什么?!在哪里?”士兵答道:“在他的卧房。”三人匆匆随他走到一处院落中,士兵指着其中一间房门大敞的说道:“就在那里面。”

骆珣站在门前朝里看,登时被扑鼻的腐臭味熏得头晕。他看着地上直挺挺躺着的尸体说道:“这得是死了好几天吧,咋这么臭。怪不得我们这几日如此大动干戈地调查,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毫无反应。”陈落禛强忍恶心,进屋查看后判断道:“这确实是他的尸体。奇怪的是,他堂堂一个郡守,死后府内无仆役,身死的消息也没传出来。这是最难隐瞒的,一旦有人拜访,不就发现了吗?”

骆珣愁道:“他一死,我们还怎么查......不过也算是为民除害了。”陈落禛对那个士兵说道:“去请仵作来,再让弟兄们把搜到的书籍信笺通通拿来。”

陈听宋试图进屋,但一进去小犬就开始拼命挣扎,他以为是小犬怕臭,不曾想回到屋外后它还在继续闹腾。他猜测它想下地,于是干脆将它放下。不料它突然闯进屋,对着床头狂吠。陈落禛被它吵得头疼,“阿隽,快将它带出去。”

它停止狂吠,从喉间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跑到屋外,用牙咬着陈听宋的衣袍下摆,把他往屋内扯。陈听宋心念一动,跟着它走到床前,将它抱到床榻上。它在凌乱的被褥间一阵乱拱,狗爪扒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带着浅淡异香的纸笺。

陈听宋看后面色凝重地交给兄长,“二哥,这是它从床上翻到的。”陈落禛接过纸笺,念道:“兰铸竖子,不足与谋。为表歉意,另有大礼奉上。”

他将纸笺收好,冷笑道:“想不到兰铸背后还有人,这人本事通天啊。骆大人,你我算计一切,就是没算中他会嚣张至此,竟取了郡守性命,还将消息瞒得这么严实。”骆珣唏嘘道:“原以为您说的藏尸间是唯一变故,没想到还有这个。只不过,兰铸死于非命,那藏尸间一事,我们该如何去追寻真相?还有这偌大府邸,为何连一个仆从都没有?”

陈落禛怔怔地看着地上兰铸的尸体出神,喃喃道:“牛头马面......祭坛......”他唤来一名士兵吩咐道:“你去看看这儿可有什么礼佛之处或是供奉三清之所?”另一位士兵抱着一摞书籍走来,替他回道:“只有一处偏院里供着神仙,不过那神仙也和我朝的大人们一样穿着官袍呢。”

官袍?陈落禛一时想不出这是何方神圣,说道:“骆大人,劳你在他们搜出的书籍信笺里将有关鬼神志怪的挑出来,我去偏院一趟。”士兵添道:“说来奇怪,那处偏院里寥落得很,只单单一尊神像,连瓜果也无。”陈落禛心下疑惑更甚,带着一队士兵匆匆往偏院赶去。

陈听宋并未跟去,也不帮骆珣翻看书籍,而是在屋内四处打量。

片刻后,他站在床畔,蓦地开口问道:“骆大人,那藏尸间外壳是用什么造的?”骆珣正一目十行地看着书中内容,被他吓了一跳,“三殿下问这个作甚,我记得是铁皮内贴着人皮墙。”

陈听宋颔首,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削落床沿一角,看着露出来的铁块说道:“骆大人,别看了,快过来。”骆珣放下书籍走过来,看着铁块恍然道:“殿下的意思是这张床的构造和藏尸间一般无二?”说罢,他已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陈听宋点头,扯落床上的被褥后一匕首划开薄薄的木板和铁皮,熟悉的腐臭味喷薄而出。

他解释道:“小犬的鼻子总要比我们敏锐些,方才它朝这里狂吠时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想到沈姑娘说的‘祭坛’,便觉得府内大概会有一处地方让兰铸来接收这些所谓的‘气血’。郡守一日杂事繁忙,即便他尸位素餐,白日里总不会在一个房间内待很长时间。这样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一个是整个郡守府,另一个则是用于睡觉的卧房。前者在兰铸上任前便已存在,他若大兴土木,势必要上报朝廷,可目前看来并无此事。所以必然是后者——他的卧房。”骆珣赞道:“三殿下果然聪慧,剩下的让下官来拆吧。”

他小心翼翼地拿剑将外面包裹着的木板卸下,发现铁皮上面拓着几行字“牛头狱卒,马面罗刹,手持枪矛,驱入城内,向无间狱”,“这不是《楞严经》中的内容吗?”陈听宋错愕地看着他,“您知道这个?”骆珣忍俊不禁,“家母比较信佛,下官耳濡目染罢了。不过,这兰铸也真是个人才,竟会将‘大铁城’视作铁皮屋。”说罢,他让人将铁床移到院中,等陈落禛回来处理。

铁床被搬开后,他看见了地上绘着的古怪图案,立即拉着陈听宋走出卧房,“虽然这腌臜东西多半是为了唬人,但殿下金尊玉贵的,还是不要沾染为好。”都沾了不知多少了......陈听宋暗自腹诽,但没反驳,“二哥怎么去了这么久?我去看看。”骆珣怎敢让他一人去,立即唤了几人随他一道跟上。

众人到偏院时看见士兵们倒了一地,陈落禛坐在神像前拿着一册书看,清俊的面容上添了好几处淤青。陈听宋小跑过去,关心道:“二哥,大家怎么都倒地上了,这是怎么回事?”陈落禛垂着脑袋,看上去情绪十分低落,“我们在这里搜寻线索时突然来了几个黑衣人,一番缠斗后他们跑了。不过他们没有下杀手,只是把士兵打昏了。”不灭口,只打昏,不就是将把柄双手奉上吗?陈听宋暗自咋舌。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追上去,他没有说,陈听宋也没有问。

陈落禛眼尾瞥见骆珣正朝他走来,立即敛了情绪,站起将书册递给他,“这是在神像附近找到的,上面是邪阵之法。”骆珣接过书册,三言两语地告诉他卧房里的发现。他略翻了翻书册,大惊道:“世上竟真有如此罔顾人伦之法!殿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陈落禛不假思索地开口:“藏尸间既已烧毁,铁床便是直接可见其罪行的证物。兰铸生活奢靡,卧房地面用红木铺就,到时把刻着图案的木板一并拆下带走,回京后在早朝时将这份书册连带其他证物呈给父皇。兰铸不顾伦理纲常、贪墨钱财,按我朝律法便该带他上京问罪。不过他既已身亡,便将家财直接充公。至于其亲眷,这就要劳烦父皇决定了。”

陈听宋问道:“那黑衣人和杀了兰铸之人呢?”陈落禛令人把昏倒的士兵带回城外营帐请军医照看,看着神像说道:“这些就该大理寺去查了。若是宁乐郡主的法子管用,我们过几日便该回京了。”

几人回到卧房时仵作已候着了。陈落禛问道:“结果如何?”仵作一拱手,回道:“指青唇紫,面黄骨黑,应是死于毒发。”骆珣犯了难,“这......毒发有快慢,府内又长久无人,很难找到凶手。殿下,该如何料理此事?”

陈落禛让人将兰铸拖到院内,拿过火把上前焚尸。骆珣阻拦不及,“殿下!”陈落禛原本温和的面庞在火光照映下显得无比冷漠,“怎么了?受毒物侵蚀的尸体当然是越早烧了越好,父皇怪罪下来我担着。”话音刚落,天边炸开一声闷雷。骆珣不再纠结此事,惊喜道:“难道要下雨了?旱情有救了!”

尸骨化烬之时大雨倾盆而下,娄息郡迎来了干旱以来的第一场雨。

雨水冲去地上灰烬,天地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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