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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指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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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望熙抱着陈听宋一路小跑进了大帐,把他放在龙榻上,“张大式,快过来!”陈落禛跪在珠帘外,眼睛担忧地看向弟弟,“父皇,阿隽他……”陈望熙没理他,对着张大式吩咐道:“好好治,今天这事不准泄露出去!”

张大式看了眼陈听宋血肉模糊的身躯,暗暗咽了口唾沫,他看着都挺疼,小皇子才那么点大,怎么受得了,“微臣遵旨。”

陈望熙看了眼陈听宋,掀开珠帘出去,“把周悝这个混账给朕带上来!”话音刚落,便有侍卫将周悝拖了上来。他肩膀处的伤口被雨淋后看起来白花花的,还在往外丝丝渗血,很是瘆人。侍卫按着他的脑袋,让他行了礼。

陈望熙眯眼看他,“周悝,你妄图谋害皇嗣、扰乱秋狩,你可认罪?”周悝跪在地上,血水缓缓淌下,皱眉否认道:“陛下所言,臣下不知何意。无明证则不可定罪,请陛下明示。”陈望熙没了耐心,微微侧首,“好一个无明证则不可定罪!太子,既然他要证据,你便给他!”

陈落禛忍着膝盖的酸痛站起,走到周悝边上,将那个香囊扔在他身上,淡声道:“你自己看看。”周悝看着香囊,沉默片刻,“我不知。”陈落禛幽幽看他一眼,“香囊里的香草,是你给孤的。你同孤说,马吃了这种香草后皮毛会变得光滑。孤听了你的,差点命丧林中!”

他捡起香囊拿到周悝眼前,半跪下来,攥着他的衣领,定定地看他,“现在张大人查出这里面混有引诱猛兽的粉末,你说你不知!孤对你很失望。”

周悝残躯僵直,想靠近陈落禛却被刻意避开,“殿下,我……”陈落禛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是我眼拙,竟相信了你,反倒害了阿隽。要是阿隽……,你纵使万死,也难辞其咎!”周悝面色灰败,“殿下,我自认并未做错什么,三殿下虽小,但对您也会构成威胁,不若将此扼杀在摇篮里……”

陈落禛大惊,陈望熙还在一旁,周悝就敢这样挑拨!他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真的眼瞎至此,找了个愚蠢至极的下属。他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放肆!阿隽是我弟弟,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我陈落禛是瞎了眼,当初才会和父皇求情饶你一命!”说罢,他转过身去不愿再看他。

陈望熙看向陈落禛,上挑的丹凤眼里带着试探,“这是你的下属,你来处置他吧。”陈落禛听出了个中意味,怎么敢当真,跪下道:“父皇说笑了,周悝行事再不堪也是朝臣,只是恰巧在儿臣手下做事而已。不如等阿隽醒来再行审问,毕竟阿隽和长岁一身的伤也没法现在解释。至于周悝,到时按着律法一条条的来算。现在先要把这事瞒下来,不能让北戎的人看了笑话。”

陈望熙点点头,“那就按照你说的办。把周悝带下去好好看着,别让他随便死了。”说罢,他转身掀了帘子进去,“张大式,阿隽如何了?”张大式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身跪下回禀道:“陛下,三殿下被狼群咬的如此严重,伤口淋了雨发炎了,现在又烧得厉害。好在有贴身內侍护着,未伤及根本,但之后数月要好好静养。”

陈听宋躺在床榻上,浑身绑满了白纱,像极了陈望熙的脸上不见半分红润。

陈望熙默了默,“早点让他醒过来,朕还有要事询问。”张大式被他的薄情惊到,“陛下,三殿下年岁尚小,请三思。”陈望熙不咸不淡地看他,“是吗?”张大式见状,硬着头皮开口,“是,还请陛下三思而行。”陈望熙沉默良久,开口道:“朕知晓了,按你说的办吧。”张大式磕了个头,“陛下英明。”

他这一治,便是七天。

七天后,陈听宋悠悠转醒,借着婢女的力半坐起来靠在软枕上,“去请父皇,我有要事禀报。”一个婢女福了福身,去请陈望熙了。张大式闻声进来,“殿下,您醒了?”陈听宋略颔首,“张大人,我昏睡了几日?”张大式浅笑道:“快七日了,不过还好您醒了。”

陈听宋听出不对,“这七天发生了什么事?”张大式答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大皇子和林公子不知道在哪打听到了您出事了,火急火燎赶到关押周悝的地方大闹了一场,说是要杀了他泄愤。后来被太子殿下拦了下来,之后两人被罚跪了一天。”

陈听宋略有些错愕,大皇兄就算了,性格冲动暴烈,最是护短,干出这种事不稀奇,林承元和他只是表面客气,私下里关系并不算好,怎的也同大皇兄这般胡闹?不过还好二哥头脑清醒,把他们拦住了,不然传到北戎人耳里,还不知会怎么样。

他一边让张大式给他检查,一边漫不经心地套话:“周悝被关起来了?”张大式给他换着药,“对,他谋害您和太子殿下,还试图破坏这次秋狩,陛下仁厚,只将他关起来,待后审问。”

他蹙着眉,“长岁呢?”张大式答道:“陛下见长岁公公忠心护主,特准让胡太医医治他。长岁公公比您醒得早,就是身上伤得不轻,该花些时候养伤。”陈听宋吩咐婢女道:“长岁于我有恩,你们多送些补品去,他那儿的金创药也要用最好的,短了什么就从我的月例里划。”说罢,他估摸着陈望熙要来了,垂下头酝酿情绪。

片刻后,外头小太监通传,说陈望熙和陈落禛一块来了。陈望熙掀开珠帘,“阿隽,你醒了。找朕有何事?”陈听宋猛地抬头,漂亮的丹凤眼里蓄满眼泪,带着哭腔委委屈屈地开口:“父皇,儿臣怕……都怪周悝!”陈望熙皱了皱眉,“周悝怎么你了?莫怕,父皇在。”陈听宋边抹着眼泪,边添油加醋地讲起周悝坑害他的事情。

他年岁小,身份贵重,在旁人眼里,遇见狼群能活下来都是上天眷顾,断不会想其他的,所以有些事由他开口最好。

陈望熙听后一把将案上的瓷杯扔在地上,“把周悝给我带过来!”但他也没那么好糊弄,挥手让张大式和下人出去,“周悝膝上插着的那两柄匕首是你干的吧,太医想拔,但怕他腿废了就没动。”

陈听宋眼泪掉得很凶,“周悝那小人言语之间玷辱儿臣,又妄图灭口。儿臣岂可坐以待毙,慌乱之间匆忙将防身的匕首插入他的双膝。”陈望熙沉默不语,周悝双肩的伤口暂且不讲,膝上的匕首插入的角度找得及其刁钻,“你母妃都教了你什么?”

陈听宋料到今日躲不过,按着林昭交代的话答道:“母妃怕我吃亏,就随意教了些。不过是些防身用的三脚猫功夫罢了。”陈望熙笑笑,“这话她教的吧。”陈听宋低头抹眼泪的动作一顿,不再开口。

说话间,侍卫押着周悝进来。他看见陈听宋,目眦欲裂,“狡诈竖子!”侍卫将他的头往下按了按,“放肆,不得对三殿下无礼!”陈听宋倒不理他,红着眼眶,“父皇,他也来了,我就新仇旧恨一起算了。”说罢,他看向周悝,抽出了先前从他身上拿的那支玉笛,放在手里细细把玩,“周悝,眼熟么?”周悝瞪着他,“你要干什么?”

陈听宋缩了缩脖子,“好凶啊。当时你拿着这笛子一吹,野狼就听你的了呢。”周悝眼神闪躲,“一派胡言!”陈听宋似是没听见,“哦,对了,之前林家大舅母进宫陪母妃的时候说过,大舅舅在边关亲眼看见过北戎人用乐曲操纵野物,难不成……”说罢,他察觉失言,掩嘴道:“是我失言了,父皇莫怪。”

陈望熙脸色完全黑了,“阿隽,此话当真?”陈听宋正色,“不敢欺君。”

陈望熙一脚踏在周悝肩上,生生将他的伤口踩得崩裂开来,“把这混账押回京城,立刻让大理寺好好查!”说罢,他转头看向陈落禛,淡淡开口,“太子,你真找得一手好属下!”他冷哼一声,摔帘子走了。

陈听宋见他一走,开口道:“二哥,对不住啊,我告发了你的人。”陈落禛沉默良久,眼神莫名,强笑道:“没事,阿隽,不怪你。是我高看他了,本想着他可以和北戎人断了联系,不料……”

陈听宋假意讶然,“您知道?”陈落禛苦笑,“那些人在他爹死后就靠近他了,罢了,就当我一腔真心喂了狗吧。”陈听宋见他难受,开口安慰道:“二哥,我和长岁杀了那么多狼,华铤剑肯定是我的了,我看您挺喜欢的,到时送给二哥好了。”

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传来,“三皇弟就如此自信?那你可要失望了,那柄剑最后给了陆盛将军。”陈非琉和林承元一道进来。

陈听宋笑笑,“毕竟有十数匹狼,自然是想赌一赌的。对了,还未谢过大皇兄。”陈非琉不自然地偏了偏头,“谢我做甚?”陈听宋道:“大皇兄到周悝那儿替我出气,您忘了?”

陈非琉面色一僵,“那么丢人的事就莫要再讲了,要谢就谢林公子,他出的主意。”陈听宋笑笑,“是我疏忽了,竟不知大皇兄和阿衡哥哥关系这般好。那就多谢林公子了。”

这下轮到林承元羞赧了,他挠了挠头,“阿隽不必如此,我是你的伴读,是该护着你的。”陈听宋睫毛微颤,“我有些乏了,哥哥们先回去吧,阿衡哥哥留下。”

陈落禛打趣道:“阿隽还是要和年龄差不多的人在一块,到底是我们和你差太大了。”陈非琉不耐烦地说:“走就走,你这么扭捏作态是要干嘛,咱们走吧!”说罢,便拉着陈落禛出去了。

陈听宋脸上挂了温顺的笑,“阿衡哥哥,我还是要好好谢你。”毕竟林承元这番举动虽是有些胡闹,但提醒了陈望熙林家的存在。冲着林家的面子,陈望熙也绝不会轻拿轻放。

林承元还是那番说辞,“你是姑姑养子,和我林家荣辱一体。”陈听宋撇撇嘴,老是把家族利益挂在嘴边,“我以为,我们可以做朋友的。”他敛了敛眼睫,盖住了眸中的光芒,看上去很失落。

林承元慌了手脚,“没有的,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陈听宋略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阿衡哥哥请回吧,我有些乏了。”说罢,他嘀咕道:“果然,养子就不配和外家的嫡子交朋友。”

林承元愣在原地,完全没有料到一贯娇气跋扈的表弟会说出这番话来,“抱歉,我们可以是朋友的!”陈听宋闭上眼睛不愿再听,“阿衡哥哥请回吧。”

林承元有些张惶,但见他不愿理人也便走了,“那阿隽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

陈听宋在他走后睁开眼,哪里还有半分委屈的样子在。陈落禛说得对,林承元是林家的嫡子,和他打好关系只有好处。虽然他答应了自己,但仍不可掉以轻心,万一只是他的权宜之计呢?

陈听宋看了眼微微拂动的珠帘,心里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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