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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周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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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听宋紧紧攥着缰绳,整个人趴在马背上,颠簸地想吐,“长岁,那黑熊跟上来没有啊?”长岁壮胆朝后匆匆一看:“没有。”陈听宋崩溃道:“那你还不快想办法让它停下来!”

长岁挠了挠头,“殿下,我也不知道啊。您要么想想先生怎么教的?”

陈听宋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后夹紧马腹,慢慢后仰,用力勒紧缰绳。马儿前蹄抬起,差点让他摔在地上,但好歹是停下了。他的手心被缰绳磨破,红红的一道,还渗着血。长岁看看周围的松树,“天爷啊,这是什么地方啊。”

陈听宋想想来前林昭让他看过的地图,这里是围场的最边沿,“先走吧,看看能不能碰上什么人。”说来奇怪,自从碰到黑熊后就没见过其他人了。长岁牵着马,“殿下,我总觉得奇怪。”

他们又走了一段路后看见了周悝带着一队人在前面不远处。

长岁惊喜道:“是东宫的周洗马,殿下,有救了!”他立即喊道:“周大人,我家殿下在这儿呢!”周悝不像平时一样屁颠屁颠凑上来,而是像听不见一样不断向前走去。

长岁还要喊,被陈听宋拦住,“不必喊了,跟上去就是。”好在周悝他们走得不快,长岁牵着马勉强能跟上。又走了一段路,陈听宋眼珠子一转,“周大人,我有一事相求。”周悝回头,像是刚看见他,一拱手:“三殿下尽管开口,周某自当全力以赴。”

陈听宋淡淡开口道:“二哥猎了头黑熊,劳您带人去把熊扛回去。”周悝笑笑,让一个士兵拿出地图,“太子殿下在哪?”

陈听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这儿,旁边有棵梨树。”周悝点点头,让那队士兵过去,“三殿下一人不安全,我带您回营地吧。”说罢,也不等陈听宋答应,转头就走。

陈听宋示意长岁跟上。长岁犹疑道:“殿下,真去啊?”陈听宋瞥他一眼,“难不成一直呆在这儿?”今日周悝确实奇怪,他倒要看看一个小小的太子洗马到底要干什么。

走着走着,松树就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株株枝繁叶茂的香樟。阳光渐少,树荫侵吞了地上的人影。陈听宋觉得这儿很眼熟,但一时又想不太起来,只是背上已出了不少冷汗。

他下意识地觉得危险,“周大人,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啊?”周悝勒马停下,冷声道:“什么时候出去?恕我直言,您怕是出不去了呢,三殿下。”陈听宋一懵,眼睁睁看他掏出一支玉笛开始吹。

呜呜咽咽的声音被香樟挡着,在狭小的空间内不断回响。

陈听宋背上一寒,“你要做什么!”周悝眯了眯眼,笑得邪气横生,“做什么,只是想看看金尊玉贵的皇子殿下在群狼的爪牙下能撑多久罢了。”长岁骂道:“你这白眼狼,太子殿下平日可待你不薄!”

一匹匹狼从灌木丛中出来,不断逼近他们,眼里绿莹莹的。

陈听宋后退一步,试探道:“你就不怕被其他人撞到?谋害皇嗣,当诛九族!而且,二哥之后会怎么想你?”提到陈落禛,周悝脸色变了变,但又咬咬牙,“九族,那又如何?狗皇帝流放我父亲,他和我母亲不堪路途劳顿,客死他乡。我出自寒门,无亲亦无故,何惧刑罚!小殿下,你太天真了,现在王公大臣基本上回去了,谁又会救您?”说罢,他又开始吹笛,狼群次第向陈听宋慢慢靠近。

长岁见状,调转马头想跑,却发现后面也有蠢蠢欲动的狼,耳语道:“老天,殿下,该怎么办啊!”陈听宋闭了闭眼,“拼了!”他下马后抽出腰间的两把小匕首,扔了一把给长岁,“别怕,父皇发现我们没回去,会派人来找我们的,不然他回去没法和母妃交代。”

笛声渐渐急促,一匹狼朝他扑来。陈听宋堪堪躲过,“铜头铁嘴豆腐腰,长岁,往他们腰上扎!”说着,他手腕一转,将匕首插入狼的腰间后一折,血花飞溅。但背后不防,被另一只狼生生撕开软甲和皮肉,他眼前一黑,险些痛昏过去。

长岁腿上挂着张狼嘴,拼命挪过来将匕首插进那匹狼的咽喉,“殿下不怕,奴才在。”他抽出匕首,往腿上的那匹狼狠狠一刺。狼嘴松开,那块肉和着血将断未断的挂在腿上。长岁痛的冷汗涔涔,见陈听宋心疼地看着他的腿,出口劝道:“殿下别看这腌臜东西,免得污了您的眼。”陈听宋红着眼:“回去我找最好的太医给你治。”

一匹狼从他后面跃起,准备要了他的命。长岁瞳孔一缩,一把推开他,手上的匕首向狼的前额刺去,这一刺他用了全部的力气,但终究只有十五岁,力道还是不足。他腕上被咬下块肉,痛的一偏,扎瞎了一只狼眼。

匕首扎得太深,他拔不出来,干脆一口咬在狼的咽喉处。他憋得青筋暴起才断了它的命,吞了一肚子狼血。加上陈听宋刺死的几匹,那些狼被他们杀完了。

他忍痛起身瞪着周悝,将陈听宋死死护在身后。狼源源不断地从灌木丛钻出,陈听宋把被扯下一块皮肉的右手藏到身后,面色一凛,“周悝,你真要下死手不可吗!”周悝狞笑道:“你要么跪下跟我讨个饶,我心情好的话就放你回去。”

陈听宋瞪着他,眼里一丝泪花也无,“让本殿下跪你这鄙贱之人?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皇家尊严不容玷辱,要杀要剐,本殿下奉陪到底。”

周悝冷笑一声,笛声吹得愈发急促,“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狼群一哄而上,抓烂了两人身上的衣衫。两把匕首难抵十数匹狼,他们想抵抗也是有心无力。

陈听宋清晰地感觉身上的肉被撕扯,匕首不断刺下,鲜血溅了满脸,也不知道是谁的。他痛得肌肉抽搐,忽然听见了一声闷雷。狼群听见那声巨响后不顾笛声逃窜开来。

陈听宋感觉撕扯感消失了,笑了下,眼里仿佛淬了毒,“周悝,不知道这雷是不是专门来劈你的呢?”

言毕,暴雨轰然而下。

他扶着不省人事的长岁,墨发贴在脸上,血水洗净后只剩苍白,“来,杀了我,你今日不杀了我怕是要受极刑,连带着祖上蒙羞。”周悝脸色一白,攥紧了拳头。

他将匕首扔给周悝,“杀了我,不然我就让二哥知道你是个白眼狼,让父皇后悔当时留你一条狗命。”周悝耳根红了,抿紧了唇,眼神变得游离。

他嘲讽一笑,“怎么,不敢杀?是要让北戎人认为你是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烂泥吗!”周悝脸白透了,手一抖,匕首就掉了在地上,“你怎么知道!”

陈听宋放下长岁后拿过他的匕首,将手背到身后去,神秘一笑,“你自己马脚露光了都不知道,真真是蠢透了。”周悝冷声道:“看样子,不杀你不行了。”他猛然前冲,举起匕首就准备对着他的面门刺下。

陈听宋侧身躲开,一脚踹在他的腰上借力,跳起后用力踢向他的头颅,“不要听二哥说我混骑射课就以为我不善武艺,天真的是你,周洗马。”林家家学渊源,不是只传男子的。他收腿时不慎被周悝的右手攥住。陈听宋在刚被攥住时腰部发力,上半身向前弯去,一匕首猛扎进周悝的右臂,鲜血喷溅而出。

雨越来越大,硕大的雨滴砸在香樟叶上,遮盖住了周悝的惨叫声。

陈听宋拔出匕首后轻巧落地。他抬手拭去脸上的雨水,笑道:“周大人好像是用两只手一块儿吹笛的吧,本来不想那么早对你下手的,谁叫你自己送上门来。”他眯了眯丹凤眼,“我连狼群都杀了,杀你不过如碾死蝼蚁般易如反掌。刚好,今天就替二哥清洗一下手下人。敢叛国,你万死难辞其咎!”周悝想到他不惜以伤害自己和他人的身体为代价来让他放松警惕,全身就彻底寒透了。

随即又见陈听宋皱眉道:“不行,杀了你不就死无对证了吗,那我和长岁受的伤怎么算,你的叛国罪怎么算?这样吧,今天不杀你,断你双腿就好。”还未说完,他就飞跑过去,把匕首扎进周悝膝盖。

周悝用左手攥着他的头发想将他扔出去,“小子,这下落到我手里了吧。”陈听宋轻蔑一笑,一手捏上他的麻筋,让他不得不松手。陈听宋趁机跳到地上,顺便捞起刚才周悝不慎掉落的匕首,对准他另一边的膝盖狠狠扎下,一串动作一气呵成。

他想想实在气不过,跳起对着周悝的胸膛和面门就是两脚,把人给踹翻了。

他拖着周悝的双腿,把他拖到死马和长岁边上后随便在地上找了块沾血的破布,揉吧揉吧塞他嘴里,“周悝,金尊玉贵的皇子殿下想在后宫活下来,靠的可不只是林家和皇子这个身份。你这种把人引来再杀了的把戏拙劣得很,永远不要把别人当傻子。你真当我都看出来的东西二哥会看不出来吗?他为什么不动你,你自己应该想得明白。真是的,搞不懂你这种蠢货是怎么安安稳稳地坐在洗马这个位子上的。”

他又想了想,一手刀劈下去,把周悝劈昏了。现在祸害除掉了,只剩等父皇派的人找到他了,陈听宋吸了吸鼻子,就是淋了雨后有点冷。

他想,到时候见到陈望熙一定要哭得久一点,不然他们受的伤就白受了;见到林承元后一定要和他炫耀自己的“战绩”;那么多狼,华铤剑会不会归他了,到时候把剑给二哥,把狼皮剥下来给母妃做衣裳......

他想着想着,意识渐渐模糊,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呢喃道:“父皇......”陈望熙抚了抚他苍白的脸庞,“把长岁和姓周的混账一起带回去!”

他亲自抱着儿子骑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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