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恕怔怔地看着庄司丞，他太过坦诚，坐在晚风里晃着他的酒杯，一派的坦坦荡荡。

【那你怎么会突然发现你喜欢男人的？】栾恕问。

“那是另一个问题。”庄司丞狡黠地笑了。

算了，他一点也不想听庄司丞发现自己性向的心路历程，那里必定有个别人。

就好烦，为什么会说到这个。

天上的焰火还在一朵一朵接着炸开，庄司丞坐在城市之巅，与他身体里的小系统看了一场绚丽的焰火。

晚风轻柔，他们在一起度过第一个夏季。

事实上拍戏回来的庄司丞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睡眠总是很有规律，睡够时间就醒，从来不存在什么能睡一天这种神奇的技能，在床上硬滚一天还滚得自己头晕脑胀，不如起床。

多数时候他们会一起分享一本书，庄司丞看书的种类不太固定，什么都看一点。这天就打了杯咖啡，坐在地毯上倚着沙发看一本评分很高的社科类畅销书。

很难得他看书的速度跟栾恕差不多，两人一起看同一本书感觉很微妙。庄司丞看他自己的，从来不问栾恕可不可以翻页，但每次他翻页的时候栾恕刚好把那页看完。

“普什么，有没有觉得这本书怪怪的？”庄司丞问。

【感觉作者加入了很多自己的观点，混在严谨的历史发展中，看起来会比较生动，但是又透着些不合理。】栾恕想了想说。

“是吧，我也觉得，刚开始看的时候会觉得有趣，看到跟自己常识相悖的东西会下意识地更新自己的观点，你会觉得好像得到了很多新的观点，但是仔细推敲又觉得不太严谨。”

【嗯，就是这种感觉，莫名给人一种意识形态的入侵感觉。】

“只能看着玩，”庄司丞喝了口咖啡说，“普什么，你会觉得无聊吗？”

【不会。】

拍戏时间太长，栾恕总会忘记庄司丞之前时不时会问自己有没有感觉到无聊。

“普什么，我好像有点看不下去这本书，当你意识到作者这个思路之后，就觉得一本科普书夹带太多私货变得荒谬了。”庄司丞说。

【看不下去就换一本。】

“好嘞。”庄司丞起身，跑到书架前面又挑了本别的书过来。

栾恕没有问庄司丞的度假什么时候开始，陈慕兴给了他几天的休息时间，接下来会有一些工作。拍电影时间太长，欠了一些工作还得做。

先是广告，顶奢的地广又该换新，一直拖到他拍戏回来。光头白男又飞了一次中国，把他当奇迹庄庄摆弄，末了又问他：“你真可爱，什么时候可以跟我约会？”庄司丞还是毫不留情地拒绝。

除了拍地广还要拍杂志，栾恕就不明白时尚圈是不是就只剩薛晨许这一个摄影师了，为什么永远是他？

拍摄地点在一个日式装修的小别墅里，薛晨许这次的偏向是明媚的春夏穿搭，也许是因为那次拍桃花本想拍得浪漫温情，结果画风一转变成了葬花埋尸，所以修补一下遗憾？

庄司丞的头发因为拍戏剪短了一些，整个人看起来就锋利不少，薛晨许看了一下说：“真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可能又要稍微改变一点，改成居家男友的主题可能比较合适。”

庄司丞点点头表示他没意见，反正他实在没搞清楚有什么区别，又闭上眼睛由化妆师往他脸上扑散粉。

薛晨许拿起手边的相机拍摄花絮，边拍边说：“庄先生，我最近要办一个摄影作品展，会有些你的照片参展，申请材料我递到你们公司去了，如果有什么疑问我们可以谈。”

“好。”

这套拍摄的小别墅虽然装修得精致，打扫得干净，却不像是工作室或者租用的场地，倒像是有人常年住的。庄司丞随口一问，工作人员说这是薛晨许家。

【真变态，用自己家拍居家男友的主题，纯粹给自己意淫是吧？】栾恕有些不爽地说。

庄司丞倒是没什么感觉，估摸着是入行多年腌臜事见多了，见惯不怪。

拍摄的服装是明年春夏新品，都是温柔的颜色，跟这个环境倒也挺搭。庄司丞换了件薄荷绿的棉麻衬衫，白色休闲裤，整个人的锋芒都被春天的颜色缓和，坐在庭院前的榻榻米上，像一只晒太阳的猫。

“感觉还是有点不对。”薛晨许拍了几张说。

助手围过去看了一下成图，提了一下建议：“头发剪短了，比较适合更性感一点的造型。”

“是这么说，但是这套衣服真好看。”薛晨许有些可惜地说。

“也不是不行，”助手跑进屋子里，拿了一把日系小圆扇递个庄司丞，“日系酷哥反差感的穿搭也是可以的。”

庄司丞低头摆弄那个小扇子，薛晨许趁机抓拍了几张。他睫毛低垂的时候，那种锋利全被睫毛遮住，抬起眼的时候拿着小扇子对着镜头笑得天真。

“这张笑的也很好看，完美。”薛晨许说。

薛晨许又抓拍了几张侧颜，庄司丞的侧脸线条完美，俯拍的角度又削减掉了锐利的锋芒，更清冷一些。

庄司丞私底下就是温和纯良的，但薛晨许抓不到他最柔软的一面，栾恕觉得薛晨许只拍到了庄司丞的“壳”。只有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庄司丞才是最松弛最纯粹的，其他的人只能看到他那层带着霜的壳子。

庄司丞去换了一套灰色的棉麻休闲西装，内搭也是灰色的，不同深度的灰色搭出利落的层次感，穿上身却是慵懒的松弛感。薛晨许这一组照片选择在室内拍。

庄司丞把袖子挽上来，在厨房摆弄咖啡机。薛晨许换镜头用了个偷拍的视角，拍出来的感觉像是清晨起来趴在门边看男朋友做咖啡。紧实的小臂和修长的手指，宽阔的肩背和性感的颈部线条在他的镜头里一览无余。

薛晨许是懂得拍情人视角的，他镜头下的庄司丞有种成熟的男友力。

【不是幼稚鬼了呢，庄司丞。】栾恕趁着打光的间隙欠欠地冒出来。

庄司丞轻咳了一声。

“沙发再拍一组，”薛晨许说，“庄先生穿着这套西服很性感。”

庄司丞坐在沙发上，头仰着靠在沙发背，自然而然地闭上眼睛，薛晨许拍了几个角度都好看得各有特点。最后薛晨许坐在地毯上，选了个低机位，只能拍到庄司丞的上半身。只是这张照片莫名会让人浮想联翩，庄司丞的神情和拍不到的角度，好像有了联想的空间。

栾恕猜到他这么拍的用意。

靠。

最高级的性感不是在你面前脱得□□，而是他穿得严严实实，却挡不住奔涌出来的曼妙遐思。

庄司丞侧了一下头，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薛晨许的镜头。

栾恕能感觉到薛晨许的心跳加快，相机后面的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庄司丞对着镜头扯了扯嘴角，薛晨许的快门声清脆地在房间里响起。庄司丞又转过头看着天花板。

栾恕此时正以俯视的角度看着庄司丞，蓦地对上他的视线，有一种自己在空气里现形被看穿的错觉。

庄司丞看着天花板，浅浅笑了。

栾恕觉得自己也听到了心跳声，在感官里跳得狂野，跳得头昏目眩。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庄司丞，庄司丞也凝视着他。

好想吻上去。

庄司丞翘起的嘴角，看起来很适合接吻，吻上去是柔软温热的，还是清软微凉的？他仰着头的时候颈部的线条让人血脉偾张，想轻轻啃一口稍微突出的喉结，然后听他发出一声轻喘。

“好，下一组，庄先生去换衣服吧。”薛晨许满意地说。

栾恕一个激灵从自己的胡思乱想中惊醒。我刚在想什么？啊啊啊啊啊。

庄司丞到更衣室换衣服，轻声问：“普什么，你怎么了？”

【啊？我没怎么啊。】栾恕装傻。

“我感觉到你刚刚好像震动了一下。”庄司丞说。

这你都能感觉到。

【没事，系统卡了。】栾恕胡扯。

“怪不得，我刚好像心跳得很快。”

【。】要不要这么敏感。

“没事就好。”庄司丞边换衣服边说。

【能有什么事。】

“怕你走了。”

【不会的。】换成是以前，栾恕会说我现在就走，但是现在他不想这么说。

“嗯。”庄司丞看着空气笑了。

庄司丞换的是一套浅咖色的薄针织衫和米色的休闲裤，顶级的丝混薄羊绒面料，亲肤的质感，穿在他身上很贴合本期的拍摄主题。

拍摄点直接选在一张大双人床。

【这薛晨许夹带私货太明显了，别跟我说这是他的床。】系统怎么没有武器，他想一叉子叉死薛晨许。

想套个麻袋拖庄司丞回家，这咱不拍了，任务也不做了。

“嗯？”庄司丞不解，按照薛晨许的要求坐在床上，助理在被子上随意放了一张英文报纸。

庄司丞先盘腿坐着，手支着下巴歪着头拍了几张，薛晨许又要求他躺在床上。

“我想拍出庄先生刚醒来的样子，”薛晨许想了想说，“就是早上起来睁开眼睛看到的男朋友的样子。”

“这样的话会看不到衣服吧。”庄司丞时刻记着这是品牌赞助的拍摄。

“没关系的，不会只有一张，别的照片会标记衣服。”

庄司丞于是钻到被子里，把一只手垫在脑袋下，似笑非笑地看着镜头。

不那么炽热也不过分冷情，就这个若即若离的的氛围刚刚好，把薛晨许钓得呼吸都快了。

这人真的很会。

栾恕差点忘了，庄司丞是怎么一句话不说就引得薛晨许要做他的狗的。

他根本不是小白兔，是大灰狼。

连自己都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