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恕打开任务进度，尤占81%，不知道杀青之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涨。

尤占抱了很久，终于舍得放开。栾恕在鼓掌的人群里看到闻问，一脸漠然的表情看着他俩。

真没意思。

剧组订了个双层蛋糕，上面写着杀青快乐。所有人都围了过去，尤占把鲜花递给庄司丞：“杀青快乐，我的男主角。”

庄司丞接过花：“谢谢大家这些日子的帮助和照顾，希望我们的努力都有收获。”在场的人都涌上来拍照，把庄司丞和尤占挤在中间，庄司丞笑得像他耳垂上那粒钻石一般灿烂。

有不少工作人员、演员上来合影，庄司丞一一满足要求。轮到闻问时，他靠在庄司丞旁边，笑得像一株小白花。

杀青筵选在城里一家比较大的酒楼，庄司丞上去的时候，连服务员都悄悄掏出手机拍照，还让他在点菜本子上签了几个名。

庄司丞刚在尤占旁边坐下，栾恕就冒出来：【他不会跟陆鸣骏一样借酒装疯吧，老套路了。】

庄司丞沉默地喝了口茶，然后就不停地应付四面八方来的人，菜上来之前，他就已经喝了好几杯。

尤占的手放在他腿上拍了拍说：“我记得庄先生是能喝的。”

庄司丞赶紧摇摇头：“硬撑而已，导演一会别灌我啊。”

尤占的手移到他肩上，抚摸着他脑后的碎发说：“庄先生都这么说了，有谁会拒绝你呢。”说完又捏了捏庄司丞的耳垂。

杀青宴的流程还是老一套，祝福、喝酒、和不同的人喝酒。庄司丞再怎么躲也是男主角，该喝的一杯没少，几轮下来疯狂喝水。

好不容易等尤占喝回来，庄司丞凑过去，声音放得软和些说：“尤导，我有点扛不住了，在这发酒疯太失态，我先回酒店了，你替我保密哦。”

尤占红着眼看他，手上因为喝了酒有些控制不好轻重，在他的脖子上重重地摩挲几下，说道：“你都这么说了，还能不答应你吗？”随即又把他拉到身边，凑近他的耳畔，呼着热气说：“回去要记得联系，别合作结束了就当没认识过一样，庄先生，我对你什么样你知道的。”

庄司丞老实点头，趁着没人注意叫上小杨脚底抹油溜了。

【庄司丞，其实你很会嘛。】

庄司丞喝多了就爱笑，看着空气偏过头说：“哪有。”

小杨只当他喝多了在说胡话，开了音响跟着哼起来。

【明明就有，尤占给你哄得快找不着自己了。】

庄司丞看着车窗外的树影，脸上的笑意散不去，过了好一阵才说：“可是你又不吃这套。”

【啊？我什么我？】栾恕顾左右而言他，【这有我什么事。】

“哼。”庄司丞闭上眼睛不说话。

这人一喝酒脑回路就全都搭错了。

庄司丞回到房间瞬间放松，整个人躺在沙发上犯懒。

【庄司丞，你喝醉了吗？】

“嗯，醉了。”

那就是没醉。

【你猜今晚尤占会不会像陆鸣骏一样跑过来找你？】

“我已经死在房间里了，门是不会自己开的。”庄司丞闭着眼睛说。

【你是不是有点怕尤占的？】栾恕又问。

“没有，我为什么要怕他？”

【不怕吗？那为什么会焦虑？】

“不是怕，是感觉很窒息。”庄司丞翻了个身说。

【他给人的感觉是有很强的控制欲，对吗？】

“嗯，”庄司丞眉头舒展，“不过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你别立flag，我好害怕一会他来敲你门。】

庄司丞趴在沙发上笑，喝得真多。

“普什么，我们去度假吧。”

【去，去就去，我又不能自己留在家对吧。】栾恕别扭地说。

庄司丞又笑。

什么叫我们去度假吧。那不是你自己去度假吗？

“你喜欢去什么地方？海岛？山里？沙漠？草原？小镇？”庄司丞又问。

【都可以。】为什么要问我啊？

“嗯，那我办签证了。”庄司丞一骨碌爬起来，发了个消息给陈慕兴就脱得精光去洗澡，他好像心情很好，边洗还边开演唱会。

看出来憋坏了。

风平浪静的一晚上，没有发酒疯的尤占来敲门，庄司丞睡得很好，睡足了回程，在机场遇到一大波送机的粉丝。

下飞机的时候照例聚集了一大群粉丝，庄司丞就带着一条巨粗的尾巴在到达厅里走，小姑娘叽叽喳喳左问右问，庄司丞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们聊着。

【庄司丞，你左前方那个拿相机的男人是薛晨许。】

机场凑热闹的路人多，还有很多职业代拍，男性在其中并没有太显眼，所以庄司丞压根没注意。直到栾恕提醒，庄司丞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

这是闹哪出？许多明星想找他拍照都约不上，这人在圈里的名气很大，跟他名气一样大的是他的脾性。圈内人都知道，他只拍他想拍的明星，喜欢的题材，但他跑来给庄司丞接机？

现在的人已经疯得他看不懂了。

庄司丞倒是无所谓，回到自己家像撒欢的小狗，躺在顶层绝美江景的大沙发上摆烂。

“普什么，带我出去吃东西不？”

【不是要回家睡一个月吗？】栾恕捡起回旋镖。

“那不要，我都回来了，睡什么睡浪费。”庄司丞耍赖。

【要不让吴姐来做一顿吧，不想念你家的夜景吗？】

“也行，自己做吧。”庄司丞起来翻冰箱，之前说好今天回来，吴姐已经买了新鲜的食材放在冰箱里。

庄司丞先挑了些新鲜的蔬菜水果，扔榨汁机里做了杯蔬果汁喝完，再慢悠悠地拿出块雪花牛肉准备煎牛排。他独居多年，常年自己做饭，跟栾恕这种饭来张口的少爷不太一样。

牛排锅预热，雪花牛肉直接下锅，滋啦滋啦地发生美拉德反应。再放了一些口蘑和芦笋在边上，营养均衡。庄司丞煎牛排的技术极好，连温度都不用测，全凭直觉翻面，加块黄油不停地浇上去，几分钟就出锅，快手简单有营养。

牛肉汁水回流，庄司丞摆盘切开看，肉香四溢，汁水丰盈。

【你这手牛排功夫，失业了还可以考虑再就业。】

庄司丞的餐桌风景也好，但他今日兴致好，坐在露台边上，倒了杯红酒，慢悠悠地品他的牛排。

“我们家以前的阿姨，做饭水平很高，什么菜系都会做一点。我妈是个挑剔的人，工资开得高，要求也高，阿姨还自己报班去学习。我没事的时候就看她做饭，久而久之就会做了。”庄司丞说。

【怎么不让她继续做了？】栾恕好奇，好阿姨不好找，市面上根本不流通。

“她从小带我，钱攒够就回老家给女儿带孩子去了。”

栾恕看着庄司丞，好像明白了一些事。

他其实……挺孤单的吧。

所以才能对着一个系统说，我喜欢你，我是不是你的唯一。

“普什么，你怎么这么安静？”庄司丞喝了一口红酒问。

【在思考人生。】

“思考谁的人生？”庄司丞好奇。

【你的。】

庄司丞放下刀叉，问：“结论是什么？”

【人生赢家需不需要五个男朋友。】

庄司丞含笑着问：“为什么你从来不问我需不需要女朋友？是因为你默认我喜欢男人吗？这个默认是不是基于你自己的思维？其实喜欢男人的是你？”

栾恕被他这一连串的疑问问晕了，又试探着问：【所以你喜欢女的？】

“是我在问你。”

栾恕不语。

他不回答庄司丞就默认他是，又拿起他的刀叉就着夜景享用他的牛排。

【你喜欢女人？】栾恕又问。

“我先问你的，你先回答。”

【我是个系统，又不是人，喜欢男女有什么区别？】

“有。”庄司丞肯定地说。

栾恕沉默。

庄司丞又反问：“你是个系统，坦诚自己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对你有什么影响？”

当然有，我要是喜欢男人，那我看你洗澡不就是变态？

【没影响啊，我喜欢女孩子。】

“你骗人。”

【说了你又不信。】

“普什么，渣男语录用得好熟。”庄司丞切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

【。】

“喜欢女孩子为什么要每天偷看我洗澡？”庄司丞端着红酒杯浅啜一口，晚风吹过他的发梢，他的眸子映着天际线的姹紫嫣红，笑得迷醉。

【谁……偷看你。】

“你。”

【我是怕你洗澡出事。】栾恕狡辩。

“我是九十岁的大爷吗？洗个澡还能出事。” 庄司丞寸步不让。

【怕你睡着在浴缸里淹死。】栾恕嘴硬。

“我没有每天泡澡。”庄司丞今天是跟他卯上了，他说一句庄司丞怼一句。

“普什么。”

栾恕不答。

“普什么，你是恼羞成怒了吗？”庄司丞又问。

庄司丞低头切牛排说：“为什么不敢说实话？”

只有他自言自语。

庄司丞放下刀叉，轻声问：“你躲起来了吗？”过了一会他叹了口气说：“别躲了，出来吧，我不问你了，我相信你说的了。”

庄司丞把剩下的牛排吃完，又倒了杯红酒，看着远处的霓虹灯发呆。

“其实我对性向这种事情不太敏感，可能是从小我的时间都花在学习和拍戏上，没有真正去想过这件事情，也没有喜欢的人。在我们这个圈子，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都很平常。”

庄司丞不知道栾恕在不在听，他顿了顿又说：“但我觉得这个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我有天突然发现，我喜欢男人。”

“我回答了你刚刚的问题。”

今天不知道有什么活动，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天上炸开了满天烟火，把城市的上空映成白昼，炸得他夜幕一般的黑眸里，星河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