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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日轨列车(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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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兰边回忆边道:“思宜状态不对这事,我倒没听过,芸芸跟我亲,她写完作业都乖乖地来我房里跟我聊点体己话,我呢,就亮着灯等她,我家那口子还嫌吵着他睡觉了,现在好了吧,我的芸芸没了,他就算想听就听不到了——”

于丝楠呆呆地“哦”了一声,朱兰此时正处于敏感时期,便以为戳中了于丝楠的心事,有些抱歉。

唐芸是次女,还有个哥哥,他们家再悲痛,日子尚且过得下去,有个指望,可于丝楠呢,她单身把梁思宜拉扯大,没有再婚,也不跟别的男人来往,把梁思宜培养得又有礼貌又优秀,一朝之间化作乌有。

唯一的期盼被活生生地掐断,就算有钱又有什么用?朱兰泛起恻隐之心,对于丝楠闹了之后拿到钱这事,也不再心存那么点疙瘩,便止住哭泣主动安慰。

“思宜是个好孩子,我寻思她跟芸芸形影不离,成绩那么好,还得分时间上课外班,还得画画,哪有时间谈恋爱?于妹子,你就别再纠结了,咱们两家一起努力努力,把孩子的,孩子的遗体早点要回来,让她们入土为安呐。”

**

送走哭哭啼啼的朱兰,于丝楠把茶水拿到厨房倒了,一边洗,一边出神想女儿生前的样子。

白瓷杯反反复复打湿又擦干,几度从手中溜走,直到于丝楠忍不住撩开厨房单窗的百叶帘。这一看,就如印证了她的多疑一样,令她浑身一激灵。

楼下正有个戴帽子的男人走来,他低头看一下手机,又抬头看一下楼身贴着的数字编号,当看到6号楼的标识后,男人停步在手机上按了几下,然后脚步明显加快,径直走进单元门。

于丝楠的目光扫过整个小区绿化带,又逐一望向对面楼层,手指一收,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出栅栏的影子。

她将一只杯子倒扣,晾在水池的边缘,‘唰’地拉上厨房门,另一只用抹布细致擦干净水分,摆在餐桌上,她走到防盗门后,抠掉帽檐的圆盖,将脸凑了上去。

几分钟后,电梯响,传来轻而稳的脚步。

果然是那个男人。

他穿一身黑色卫衣,手揣在口袋里,卫衣帽子下边还叠戴蓝色鸭舌帽。

富安小区都是一梯四户,出电梯后,1室与4室相对,2室则与3室并排,于丝楠看到那男人垂着头,看不清面目,也未背包或者相机。

他先进入紧急通道抽了支烟,似乎并不急着敲门,于丝楠眼睛眨都不眨,盯着他影影绰绰的身形,感应灯十几秒就灭,他仿佛融进了黑暗。

就在于丝楠几乎忍不住想要主动开门时,男人动了,他没有任何犹豫,走向903,抬眼,和于丝楠那只眼白占了绝大部分的眼珠隔门相望。

是一双清亮又懒散的凤眼。

以往那些自诩为媒体人的好事者,满眼都塞着人民币符号,要么在门口哭丧,要么就是指着白色绢花大喊“家人们就是这就是这。”她还是头回见这么安静的。

男人将口罩褪至下巴,露出形状姣好的嘴唇,如同笃定于丝楠一定会对他这番话感兴趣一样,一句废话都不多言,开口就抛了个炸弹:“梁思宜并不是死于地铁脱轨。”

于丝楠心头大震,无心欣赏这男人长得是好是坏,身体先于脑子开了门,往前跨出一步。

当男人完全出现在面前,她才发现这人很高,得稍仰头才能看清。

她紧握住门把手随时准备关门,厉声问:“你是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伸出膝盖抵住门缝,顺势倚靠在门框上抱胸,姿势随意放松,瞬间激怒了于丝楠,她猛地一压门:“又是一个骗子!”

男人冷笑道:“别抬举我,我可没骗子那么能挣钱。你就是梁思宜妈妈吧,如果你见过你女儿的尸体,一定能懂我为什么那么说。”于丝楠力道不小,泄愤一夹门还挺痛的,男人却没埋怨,只听她急道:“我没见过尸体,你见过?!你究竟是谁!”

“正义人士而已,你要是愿意,可以叫我青天大老爷。”

来人便是减虞,他在林展、梁思宜家、学校附近都挨个蹲点,最终还是选择先从梁思宜的单亲母亲,于丝楠入手。

他将挡住脸的帽子、口罩一一摘了下来,背后监控的红灯闪烁,只拍到了他的背影。

长臂一推,于丝楠愣愣被他一起推入屋中。

屋子不大,一眼就能将客厅装饰扫尽,减虞不请自入,十分闲适的往沙发上一躺,转脸就看见电视机上的全家福。

尽管减虞已经将文章反复钻研了几遍,自认跟梁思宜也算老熟人了,可初次见到她七八岁时的稚嫩脸孔,红苹果一样的笑脸,公主裙,塑料水晶小王冠……还是产生了一丝同情。

同情什么呢?

同情她死于最充满朝气的年龄,还是同情可能因她而死的1400多名无辜乘客?

都不是。

只是同情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要因为一个小姑娘的把戏而奔波操劳。

他指着全家福随口问:“这就是她爸爸?”

“哼。”于丝楠站着冷哼一声,没回答,亦未指责他无礼的举动,反而端来一个白瓷杯,里头是滚烫的白开水,噌噌冒着白气。

“你是警察的人?还是学校的老师?”

减虞去接,于丝楠却将水杯抱在怀中。

嘶,也不怕烫。

“学校找过你了不是吗。”减虞也不生气,“据我所知,钱已经到账了,他们忙着撇清关系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再来招惹你。”

他说的是招惹,而非抚恤安慰之余,一听就是流言入脑,对于丝楠既要又要的态度感到不屑。

于丝楠道:“那就是警察!”

只有警察和法医才能接触到尸体,这个人是便衣?还是手里有线索?

减虞见她一副关心则乱的模样,嘴角微勾:“警察如果有用,怎么还没抓住凶手,给公众一个交代?”

空手套白狼,说的越少越显得讳莫如深,于丝楠一慌,什么情况都会主动跟他透露的,况且,他的确知道梁思宜的死因。

在全列大部分人都还活着时,梁思宜就已经死了。

她当然并非死于脱轨。

覃佩韬偷递出来的资料不能公开,警方公布进度更是挤牙膏,甚至连受害者身份都还未确定。昨天,专案组面向社会发布了失踪信息征集,别说受害者家属了,就是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键盘侠都巴不得去警察局‘催更’。

减虞唯有把这个谜语人演到底,至于于丝楠知不知道死亡预告,又是否相信凶手真的按死亡预告中的描述顺序杀人——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重要的是,她需要为女儿的死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这一点,减虞在家中已经推测过数遍。

很巧,他前来富安小区踩点时遇到了另一名遇难学生的母亲,朱兰。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并未主动搭讪。

朱兰当时拎着一包菜,电话铃响了,她踉跄找个亭子坐下,电话那头应该是她老公。

她说两句就抹眼泪:“她已经拿到钱了,你听谁说的……你想干什么……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只要,只要见到我的芸芸呐……放心,见不到孩子,我就天天来找她,她能联络上那些人!什么?她不着急?你也不想想,她难道连着闹两次?不得再找找机会么?”

于丝楠绝不会拿到钱就息事宁人。

减虞一边观察于丝楠的反应,一边迅速打量整间房子,他坐在客厅中心,不见阳光,通过走廊的暗度断定两间卧室的门都是关的。

右边那扇门锁框附近的漆颜色较浅,是重新刷涂的,说明门被砸过。

是梁思宜的卧室无疑。

“呵,你说得对,警察的确是废物。”于丝楠将水杯重重往茶几上一搁,指着卧室道,“他们把思思的东西全都带走了!可怜我的女儿,躺在太平间里无人问津,她和别人不一样,她一定是被人害死的!可是警察无能,什么都查不出来!”

她转怒为悲,话音哀恸,“她的画,她喜欢的书——全都没给我留,说是证据。”

全都拿走了?那就有点难办。

如果后半部分也被警察藏起来并作为绝密彻底封存,那谁还弄得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减虞对将凶手绳之以法没兴趣,只是他习惯了有问题就必须得到答案。

于丝楠看减虞不语,扑通,居然冲他跪了下去!

“我不管你是谁,你要是能带我去见思思最后一面,我什么访谈都愿意参加!你随便写!”

“别!”减虞一怔,坐直身子赶紧扶她。

半躬着腰把人扶到沙发上坐稳,他像被她的情绪感染了,食指扣住水杯圆滑的把手,捧在手中,算是接受好意。

他正色道:“梁妈妈,刚才多有得罪,我姓简。我跟你保证,我没有骗你,思宜死得确实蹊跷,我是为真相而来,你应该清楚,被大众所知的往往都有所隐瞒。”

于丝楠抓住他的手腕,瘦削的五指因用力而发白:“简先生,我要见我女儿!警察不让我见!难道直接拉去殡仪场火化吗?这是什么道理!他们只给我看了照片,我每张都仔细找了,根本没有思宜,她到底怎么死的,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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