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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日轨列车(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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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到最后一页,减虞有些意犹未尽,不停揉搓着纸角,确定没粘连。

背面是警局专用纸,还有灰色的斜水印,上面是几句无关紧要的勾画,大笔随意勾了一个X,表明这是一张废纸。

覃佩韬打印的时候看来很慌张,每张纸水印都颠三倒四的,也不知道是从哪抓的就往打印机里塞。

是他打印的时候漏了,还是文章确实只到这里?

剧情刚进行到最吊人胃口的地方就戛然而止,惹得减虞有点焦躁,一开始看,以为就是脸谱化的灾难故事而已,比起小范围的命案或者连环杀人,大规模的屠杀的确更能吸引人眼球。

不过越往后,剧情走向越奇特,竟然朝着无厘头科幻一路狂飙了。

减虞平日里博览群书,雅俗共赏,名著和网文都看,比起科幻,更应该将其归类为末日玄幻,要是他编辑厉宁聪来定tag,大概会把系统、重生、快穿、克苏鲁之类的元素一股脑往上堆。

减虞看到秒数时都会心算时间差,基本没有设计硬伤,姑且称得上是严谨的纪实手法,再加上个‘现实’的标签亦不为过,毕竟,文中的结果蔓延到了现实中。

在他看来,这篇文里处处都是隐喻,比如那什么狗屁bug、绕日轨道、离奇失重……以及似乎会揭示世界观的女医生。

他又将文章细细看了一遍,用指甲在几个姓名那里刻出下划线。

文中从头到尾没有点名主角,房超、张宇、96号,有名有姓的就三个,哦,加上最后列出来的四个死者,一共有7个人,他们每个人的意义都是为了烘托女医生。

很明显,女医生才是推动剧情的关键,她到底是谁?她也死了吗?

减虞撑着额头思索,忽得翻回去找到文中广播通知里提到的死亡人数。

“……【已进入绕日轨道,将在7922秒后撞击月球,预计死亡人数,1428(待结算)。】……”

覃佩韬明明说死了1427个人。

1428,那女医生也说车上有1428个人,不过,要想知道她是信了广播还是真的知道什么内情,就别无考证了,除非——她是那个死里逃生的人。

谁没有死?

他的眼睛一亮,竟沉浸在文章的逻辑里思考起来。

这起重大事故的缔造者精心设计了死亡预告,精细得恨不得装个秒表在人眼球上,怎么能容忍人数有一丝丝出入呢?这就好比医生下了手术台,数纱布时发现少了一卷,那就算是把患者的胸腔重新打开也得找到啊。

提前预知地铁的上下车人数,无异于天方夜谭,也不知道凶手是怎么算到的……好在人算不如天算,唯一没有死的人要么是伏笔,要么是连凶手都没料到的天选之子。

等调查结果公布,或者根本不用等那么久——一旦凶手知道他的计划有了这么一个失误,说不定会继续犯案,到那时,这场猫抓老鼠的游戏就要重新洗牌了。

谜底就是那第1428个幸运儿!

减虞有些亢奋地站起来,顿感裆下一凉,便扯过浴巾围在腰间,在落地窗边来回游走。

别激动,淡定,再想想。

连他都能找到这个显而易见的漏洞,警方一定也已经注意到了,只要确定所有遇难者的身份就能排除出结果,易如反掌,说不定人早就被抢先一步保护起来,那他别说分一杯羹了,连骨渣都没得啃。

想到这里,减虞心中那与凶手角力一较高下的兴奋有所平息。

是的,他不能把关注点放在人人都能看出来的线索上,何况,括号里还有个待结算。

为今之计是找到文章后半部分。

减虞凝视着窗外的城市,玻璃反光,倒映出那双清亮的凤眼,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场景:

长桌上摆满刀叉、餐盘,身穿校服的梁思宜坐在末尾,房超等人翘首以盼,门打开了,女医生牵着双目呆滞的司机走到桌前,缓缓掀开了他的颅骨。

大脑像岩浆一样冒着热气,湿漉漉地裹着碎肉、神经组织,皮屑混在血液离争先恐后往外流,热油使蛋白质和脂肪焦化,散发的香气飘进每个人鼻孔里。

人们沉醉着忘情吸食,直到他们的目光也都变得呆滞,一如正诡异微笑着的司机。

**

富安小区6栋903室。

防盗门外有两片空落落的透明胶带,左边那片粘了白色的绢花瓣,像是被人硬扯下来的。

一名憔悴的妇女站在门外,理了理头发,低头将跑歪了的地垫踩回门槛前,摆正,抬手准备按门铃,却突然看到猫眼里有一只瞪大的眼珠!

她吓得肩膀一抖,张着嘴巴忘记要干什么,就见门打开了,站着一个同样失魂落魄的女人。

“是你啊,唐芸妈妈。”女人弯腰递过来一双拖鞋,声音中满是疲惫。

朱兰拍拍胸脯:“哎哟,于妹子,你把我吓,吓……了,我还没敲门,你怎么就知道有人来了?我差点,差点……唉。“她刻意避开“死’字,心像被人攥着一样,又酸又疼,悲伤第无数次把她淹没。

她们两个女人同病相怜,都在前几日的事故中失去了花朵一样青春稚嫩的女儿。

唐芸和梁思宜是同班同学,好朋友,还住在同一个小区,上学放学都结伴而行,可没想到正是因为这个结伴,导致晴天霹雳同时击中了她们两家。

“天天都有人来,校长,老师,警察局的,还有那些个丧尽天良的自媒体,我能吓跑一个是一个。不瞒你说,刚刚还走了一波说要给我钱的人,呵呵,这帮杂碎,他们把思思当成什么?”

于丝楠给朱兰倒了杯水,带她到沙发坐下。

白天,家里所有窗帘都拉得紧紧的,客厅主灯照着瓷砖刺眼。

注意到朱兰不停在揉眼睛,于丝楠又站起来关主灯,打开黄色的小灯。

朱兰捧着水杯,长长叹了一口气:“唉,你这么一闹,出名了,倒也好谈判,哪像我家,到现在,唐芸的尸体我都没见着!”说着她又要哭,于丝楠又抽纸巾给她,朱兰抽泣着道谢。

别说学校了,现在小区人人都知道育才中学给了梁思宜妈妈封口费,不知情的人还唏嘘按闹分配。

大批警察来搜查梁思宜房间那天,视频就流传开来了,虽然秒被删,但于丝楠家的楼栋号还是没藏住,于是有人溜进单元门,一到9楼,看到903贴着绢花,打开手机嚷嚷着直播,于丝楠平日温温柔柔,却也忍不住将人踹下楼,一把撕了绢花。

朱兰继续哭诉:“你说警察干啥要扣着尸体不放呢?我老公说要解剖?是不是要解剖?他们可给你透露啥了?”

“没有,就给我看了照片。”于丝楠的嗓子就像一把老旧的二胡,怎么拉都只能苟延残喘地漏出一点呜鸣,“唐芸妈妈,他们那个样子……你还不如不看得好。”

“什么样子!他们给你看了思宜?!”

“不是,堆在车里,是人……尸体的样子。”于丝楠语气虽轻,眼神却十分空洞。

一个站台最多能开两扇门,地铁制动和电力彻底报废,只能用机械外力把门撕开,那血噗噗地往外流,顺着人们的头发、衣角、鞋跟……

脑子里震撼的尸山血海依稀在眼前,人头跟乡下的红砖一样交错着,不知为何,明明是站姿,有的人却头朝下,有的人是横着的,而且四肢全都大张,极诡异地一个抱一个互相紧贴,就如同有块板把他们压缩到一块儿。

于丝楠往沙发上一靠,盯着吊灯不知道在想什么,朱兰见状,仿佛也透过她的眼睛看见了事发现场。

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临死前是什么样子呢?

解剖,真要是解剖,还能把切口都收拾整齐缝上线,好歹有个全尸,就怕像网上描述的那样,头啊身子啊腿啊,全被残钢废铁切割成好几段了,那就不叫解剖,而是遗体美容了,囫囵还原成人形。

死了那么多人,车子还不知道毁成什么样了,说不定上肢跟腿接的都不是同一个人。

这么一想,朱兰又悲从中来,大哭道:“孩子啊,你们的命真是苦啊,再过两年就能高考,上大学,谈恋爱了,怎么好端端的就遇上这种事呢!”

谈恋爱。

听到这个词,于丝楠看似冷静其实呆滞的眼珠子动了动:“唐芸妈妈,你家孩子真的没和你说过思宜的事吗?她到底是不是被霸凌?还是别的?前阵时间她就老魂不守舍的,我问了她们班主任,你说她是不是在骗我?哪个班上没有混日子的男生呢?她是不是怕担责任,怕说个名字出来,我就会去找人报.仇?”

梁思宜的时间观念非常强,坐过站这种事从来没发生过,她经常是踩着点起床,用最高效的速率洗脸刷牙吃早饭,赶在老师进教室之前就摆好书籍开始早读。

有时候晚间大扫除,凳子是倒挂在桌上的,她就提前去帮大家把凳子拿下来。

偏偏是这天,她坐过站了,况且,两人一起坐过站。

偏偏是这趟车,遭遇了史无前例的重大脱轨。

偏偏。

太多的巧合碰到一起,连朱兰也不禁跟着于丝楠往更坏的地方想。

也许两个孩子的死有隐情?车上有没有别的学生?别说男孩子,女孩也有可能啊。地铁脱轨是毁灭性的灾难没错,可要是两人正常下车,噩运也不会降临在两个家庭的头上。

于丝楠的喉咙同样被无数疑惑堵住,孩子死因是什么?新闻里说有老人是突发心肌梗塞死的,那有没有可能,思宜是死在别人手里?

这些话她在学校声嘶力竭的喊过无数遍,都没有得到回应。

她焦急、愤怒、悲伤,急求一个解脱,这个解脱或许得以人为靶子,才能安放一位母亲的自责和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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