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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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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居至玉琅宫小住后,倒是苦了裴沉昭每日城内城外地往返,不过他瞧着善词高兴,倒也乐此不疲。

裴沉昭每日日暮时分回,与善词用过晚饭以后,便在沁芳阁的书房当中处理今日剩下的政务,一应的文籍、宗卷,通通堆放在一张宽大的书案上。

善词好几次借口送些鲜果进去,裴沉昭见她一来,都会先合掩他正在看的宗卷,随即才会让她靠近。

善词偶尔佯装撒娇问他在忙些什么,也不来陪她,裴沉昭便会笑着糊弄几句,只说是东宫的没处理完的庶务,马上就好。

他做事极为心细,善词来他便收拾遮掩,善词走他就继续摊开卷籍与书信,而且每每弄完,他都会第一时间把所有文籍收拾好,装在书匣当中,而后不知藏于何处。

善词趁裴沉昭白日入京的时候,悄悄去沁芳阁书房内翻过几次,但却一无所获。

如此下来,她不觉有些气馁。大费周章地邀了裴沉昭一同至行宫,结果却没能打听到什么重要的消息。

而近期裴元渡也一直未曾给她寄过书信,不知道状况如何。

心烦意乱下,这几日裴沉昭照例入城后,白日善词便在玉琅宫各处闲逛观赏。

用了三五日零零散散的时间,她便将整座玉琅宫的殿宇景致都赏了个遍,待到没什么去处的时候,秋盈便同善词提起玉琅宫正殿琼华殿的偏殿内,有个不大不小的书房,里头有不少东宫的藏书,善词闲来无事的话,或许能去那儿打发时间。

太子的正殿不便入内,偏殿进去一趟倒也无妨,善词也实在是无所事事,便听了秋盈的话去琼华殿偏殿的藏书阁里消遣时光。

太子因为甚少前来行宫,玉琅宫除了主殿以外的宫室基本都落着灰,琼华殿偏殿的这个藏书阁更是如此。

善词头一回进去的时候,里面重重书架与博古架上都布了厚厚的灰尘,角落里甚至挂着细碎的蛛丝。

不过叫人简单收拾了一番后,这里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来处。

偏殿内藏书种类甚多,从孔孟春秋,到各朝正史野史,再到各类民间奇书,均有涉猎收藏,甚至还有不少前朝圣手的真迹字画。

善词静下心,在这里一待就是小半天。

有时候裴沉昭回来得早,至沁芳阁不见善词人影,便会来琼华殿的藏书阁中,一下便能找到人。

这日裴沉昭照例入城上职去,善词用完早饭便去了琼华偏殿。

秋盈在外伺候,她则在里间赏字画。

这几日她在此翻到不少古画真迹,便存了细赏的心思,把所有画卷都堆在书阁内的桌案上赏览。

善词放看完前朝一位名家的两幅画卷,卷了画放到一旁,头也不抬地便去取一卷待看的过来。

拿到眼前的时候,她才发觉这画卷有些奇怪,像是被火烧过。

善词将画卷徐徐铺展在案上。

待整张画暴露在眼前的时候,她愣在了原处,而目光僵直紧锁在画纸上那一抹丹青勾勒的鲜活美人面上。

画上是一位端坐的女子,身上穿着大陈皇室内太子妃的服冠,凤冠霞帔,璎珞严妆。

这画被烧过,因此画上女子下半张脸至胸前的一块都已被烧毁,残留画卷上的是她秀美的眉眼。

而画上女人的眉眼,酷似了善词!

那女人的眉眼与自己太过相似,以至于看到的第一眼,连善词自己都有些恍惚,差点把画上的人错认成了自己。

她的手指拂过画卷上女人的眉眼,似触电般,电光火石之间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画上的这个人,应当是裴沉昭早年亡故的生母废妃韩氏。

现在是大陈创立后第一朝,现任东宫娶过两回妻,现任的继妃眉眼与画上并不相同,那画中人的身份便只能是已故的废妃。

同时也在这一瞬,善词忽然回想起自己婚前曾经问过裴沉昭的一个问题。

那时,她问裴沉昭两年来究竟喜欢她什么。

她记得当时裴沉昭陡然变了脸色,整个人阴鸷可怖,甩袖便兀自离开,也未正面回应她这个问题,而现下,她背脊隐隐发冷汗,因为她发觉,她或许已经找到了当时问题的答案。

裴沉昭生母一案她有所耳闻,当年废妃暴毙后,东宫连夜烧毁了所有与废妃相关的文籍与画像,又事隔快满二十年,如善词这一辈的后生几乎都不知废妃长得是何模样。

这一瞬间,往昔生活中她忽略的细节突然一一清晰浮现,善词蓦地回想起来,难怪皇帝和太子见到她的时候,有时脸上会流露出怪异的神色,难怪她成婚后每每前往东宫拜见继妃之时,身为废妃庶妹的继妃小韩氏总会盯着她的眉眼走神。

心中谜团的答案抽丝剥茧般渐渐呈现,善词的掌心全是冷汗。

她脑海里忽然升起一个说出去恐难以令人置信的想法。

在众人面前对自己生母表现得极度痛恨嫌恶的裴沉昭,或许在内心里还惦念着生母。

善词一直以为裴沉昭是对自己见色起意,因而生出偏执之心,强取豪夺。

可现下看来,三年前在上元灯会上他惊鸿一瞥下,可能是透过自己的眉眼,看到了另一个女人。

善词缓缓卷好这张废妃的画像,将她原封不动地放回到书架上。

这画卷应当是十数年前东宫下令焚毁废妃一切痕迹时,被人从火堆里捡拾回来的。

善词与身为公爹的太子打过照面,太子是言出必行的人,既然下令焚毁废妃的东西,他便不会留情。

而太子手下的人就更加不会,谁愿意冒太子的大不韪呢?

如此下来,这画卷很有可能是当年年纪尚幼的裴沉昭命人偷偷从火海里捞出的、留存于世的最后一幅废妃画像。

日暮时分,裴沉昭踏着如血残阳回到玉琅宫。

进来的时候,沁芳阁内善词已传人摆好了晚膳。

裴沉昭站在门前由侍女解了披风后便走上前,在饭桌旁的银盆里净了手,携着善词一同入座用膳。

席间,裴沉昭惯常问了善词些家常话,左不过衣食吃睡这些,再来就是孩子。

善词一一柔顺问答了,又说起自己在玉琅宫中各处游玩的近况。

裴沉昭静静听完,垂眸夹了一筷子菜,随口接话:“玉琅宫虽小,不过每处殿宇景致都各有千秋,我幼年时在东宫里待得腻烦了,也常由母……”他夹菜的手一顿,旋即神色如常的轻轻撇过话锋,“也常由乳母嬷嬷们领着来玉琅宫小住玩耍。”

善词敏锐捕捉到裴沉昭错口差点说出的母亲二字,心中不免联想到今日见过的那幅废妃画像,心中一动,忍不住抬起眸望向他试探道:“阿昭同我说起幼年时,总提及太子殿下同几位养育你的嬷嬷,倒是不曾提及过生母呢。”

裴沉昭俊容显而易见的僵硬了一瞬,捏着筷子的手稍稍用劲,手背上爬出浅浅的筋。

他黑了脸,倒没动怒,只是语气越发冷:“我一直当我没有母亲,阿词,废妃的事情是个忌讳,不要再提。”

“我只是不明白,废妃究竟对你做了什么,这么多年你一直对她……”

“够了!”

随着裴沉昭一声暴怒呵斥而来的,还有筷子被甩飞落地的声响。

沁芳阁内侍候的婢女们顿时哗啦啦跪了满地,裴沉昭冲身站了起来,盯着桌对面讶然的善词,额角青筋突突跳着,俊昳的面孔如蒙了层寒霜,眼底隐隐窜动的怒火更是叫人望而生畏。

裴沉昭甩了筷子丢开碗,看着对面似有些被吓住的善词,觉得自己一时火气上头有些过了,但又因为拉不下脸,便阴沉沉地说:“我吃饱了,你自己再进些。今日还有些庶务要处理,我先去书房了。”

话毕,他便转身去了屋子另一头。

善词望着他消失在屏风后的身影,默默垂下头挑了口饭吃,眼里若有所思。

晚膳后沁芳阁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侍女们忙完手头上的事情便都退到外间伺候,沁芳阁内室中,唯留裴沉昭和善词二人。

善词洗漱后便换了就寝的中衣躺下。

透过屏风,能望见另一头书房中昏黄朦胧的灯火。

裴沉昭在书房中待了许久,善词侧躺在榻上,盯着那团昏黄逐渐打起呵欠,连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何时睡过去的。

半夜的时候,善词被窗外的雨声吵醒。

她惺忪张开眼,屏风后书房的方向灯依旧亮着。

善词睡得有些头脑昏聩,但还是下意识探手往身边一摸。

床里裴沉昭睡的地方是空的。

雨势很大,滴滴答答地敲在砖瓦上颇有催人入睡的效果,善词听了好一会儿,困意便又逐渐席卷上来。

就在她眼皮几欲合拢之时,却忽然闻得书房处遥遥传来裴沉昭的几声惊喝怒骂,像是睡梦之中的呓语。

犹如有人朝面门敲了一棒,睡意顿时便烟消云散,善词敏锐坐起身,拢着衣襟翻身下床,探手勾了架子上的外袍披在身上,连木屐也没穿,赤足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轻声越过正厅,来到裴沉昭点着灯的书房中。

夜已深了,书案旁一盏罩灯之中火光渐弱,想来灯芯已快燃尽了。

裴沉昭就趴在堆满散开卷籍文书的案上睡着,似乎梦见了什么,睡梦中他紧蹙着眉头,俊容表情有些狰狞难受。

他睡得很沉,善词靠近并没有吵醒他,反而还模糊地说了几句呓语,但因声音太小,善词即便靠得近,也不曾听清他说了什么。

善词的视线,反而落在裴沉昭身下那一堆散开的宗卷文籍之中。

心潭似在一瞬被点沸,这么多日善词盼着的东西,此刻就大大方方地放在她的面前。

此时守夜的侍女都在屋外,正屋之中仅有善词同裴沉昭二人,看着眼前这些呈报了东宫秘闻的卷籍,善词想也没想,轻手轻脚地立到了裴沉昭身边,以最快的速度阅览上面的内容。

这里大体都是兴侯从北边传回的军报,善词一面看,一面在脑海中记下大概内容。

而后,善词在这些宗卷最下方,看到一封已经被拆过的书信。

善词小心瞥了一眼陷入深眠的裴沉昭,才轻声拆开了信箴。

信纸最末落款的兴侯名讳第一眼便撞入她视野,善词心一沉。

跟在裴沉昭身侧这一年,善词清楚地知道,兴侯与东宫之间要紧的书信往往不会直接入禁庭送到东宫手上,而是会先交由裴沉昭手,待裴沉昭阅后焚毁干净,才由他亲口说与东宫听。

入宫的书信暗中都会在皇帝的人那过一遍,裴沉昭身在宫外,接收书信便没有宫中这般多的规矩,也更加谨慎安全。

善词捏着手中信箴,知道自己恐是拿到了最有用的东西。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下来,读到最后一列字,她捏着信箴的手指已忍不住开始发抖,面容上血色尽褪。

信上所写,乃是十月十五万寿节时,趁着诸位亲王朝臣入宫之时,发兵夺权!

东宫已经不愿再等了,要对庆王及林党下死手,而时间就在一个月之后。

善词捏了信纸抖着双手想把它塞回信封之中,而偏在这时候,裴沉昭阴恻冷戾的声音沉闷地响了起来:“别走。”

善词瞳仁陡然惊恐张大,手指不受控地一颤,信自指间轻飘飘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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