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牧铮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竟然直接开口问道：“老大，你有感情问题？”

牧铮大概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他问于落：“你看出什么了？”

于落对牧铮更多的是敬畏，他知道牧铮其实很好说话，这会儿看着自家老大愁眉不展的模样，还是把自己那个大胆的猜测说了出来：“老大你在和辞野搞对象？”

牧铮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摇摇头，“没有。”

随即又好奇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两个alpha，一般人都不会这么想吧。”

于落挠挠头，“我以前也不会往这方面想，但老大你和辞野今天的状态实在太不对劲了，再加上刚才辞野那态度……”

牧铮沉思片刻，“你不觉得奇怪吗？”

于落一时没跟上牧铮铮的脑回路，“什么奇怪？”

“两个alpha在一块，不奇怪吗？”

于落听完露出一排大白牙，“老大怎么会这么想？”

他挠挠头，“现在这情况老大你也知道，说得不好听些就是过了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明天，脑袋都别裤腰带上了，哪还顾得上那么多。

再者我哥说过两个人相互喜欢跟性别和信息素无关，他在遇见我嫂子之前给未来伴侣定了好多条条框框，我嫂子没有一条符合他的标准，但他在遇见我嫂子之后把那些条条框框全扔脑后了。”

牧铮真诚道：“你哥是个坚定豁达的人。”

于落点点头，“确实，他跟我嫂子都是omega，当初俩人为了结婚没少费力气。”

牧铮了然，怪不得这小子有这种猜测。

于落看牧铮没有结束对话的意思，继续试探着问道：“老大你喜欢辞野？”

牧铮大方承认，“是，我喜欢他。”

于落点点头，“可以理解，那现在这情况是老大在追人？”

牧铮也搞不清楚，他感觉自己更像是在投其所好，但他肯定不会这么跟于落说。

他思索片刻，皱眉道：“我怕他接受不了两个alpha在一块，本来想等以后时机成熟再说的，但我有点操之过急，你也发现了，他在疏远我。”

于落想了想，“但我感觉辞野并不讨厌老大你，与其说辞野在疏远老大，我感觉他更像在回避跟所有人产生亲密关系。”

于落耸耸肩，补充道：“而且有着强烈的自我牺牲意识。”

牧铮挑眉，感觉这说法挺有意思，“怎么说？”

于落尽职尽责地为自家老大解惑，“辞野不像我们，在这个体系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高强度的任务。

但每次执行任务，他从来没掉过队，分配给他的任务一直完成得很好，大家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是S级alpha的天赋高。”

牧铮也这样认为，作为S级alpha，他很清楚这种天赋带来的便宜，所以他疑惑道：“难道不是吗？”

于落没有否定，“肯定是有作用的，但我觉得辞野更多的动力来自于他的内心，不知道老大你有没有发现，反正我感觉辞野一直在以一种透支自己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价值。”

“透支自己？怎么会？”牧铮着急道。

但随即一想，莫辞野之所以精神力提升得这么快，除了平时的训练之外，更多的是通过耗空自己的精神力来赢得更快速高效的提升。

想起博士给的那一份份报告上越来越频繁被标红的诊断结果，牧铮说不出话。

“可是为什么？”他之前没留意，因为每个人的报告都或多或少有些问题，莫辞野更是因为能力的特殊性被特别关照。

他跟莫辞野一样进步神速，也跟莫辞野一样报告上多处被标红，所以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于落回答他：“大概跟辞野小时候的经历有关。他有回避型依恋的特征，独立，不肯依赖，渴望亲密关系所以很努力地表现自己，来保证不被抛弃，但又害怕受到伤害，所以选择回避，避免产生更亲密的关系。”

他看着牧铮，叹口气，“这种人格还有一个特征就是配得感低。”

所以他才那么努力变强，所以他才一边当做无事发生一边有意疏远。

牧铮明白了，他问：“那我该怎么做？”

于落挠挠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毕竟不是专业的，我哥学心理所以我知道一点，要不老大你去看看相关的书？”

牧铮问道：“有你哥的联系方式吗？”

于落点点头，把他哥的号码给了自家老大。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老大你具体应该怎么做，但我知道这种特性的人普遍缺乏安全感，老大你如果真的确定自己喜欢辞野，那就让他知道。”

牧铮沉默片刻，“他已经知道了。”

于落点点头，“看出来了，我的意思是，要一直让他知道，辞野不讨厌你的，你可是我们老大，要对自己有信心。”

牧铮无奈一笑，摆摆手走了。

晚上休息的时候牧铮终于抓到机会跟莫辞野谈谈。

不破不立，他不希望两个人的关系就一直这样不远不近。

等洗漱完两个人各自躺下，牧铮才像平常聊天一样开口：“你的易感期是不是快结束了？”

莫辞野嗅着鼻端的雪松味回答：“还有两天。”

牧铮一回来就释放信息素，这几天莫辞野都习惯了。

牧铮斟酌着提起昨天的事，“昨晚，我没控制好信息素，你腺体有没有难受？”

莫辞野不太想说这个，但还是顺着牧铮的话回答：“还好，已经没事了。”

主要是有牧铮的信息素安抚，虽说破坏和修复的工作都是一个人做的，但显然他的修复比破坏做得好。

牧铮把语速放慢，语气平和，“辞野，我喜欢你。”

不等莫辞野做出反应，牧铮继续道：“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不用有负担。”

可能是晚上太安静，经过一天的沉淀莫辞野不再像昨天那样不可置信，反而有种诡异的踏实，他沉默半晌，问出一句，“为什么？”

牧铮把问题抛回去，“为什么不？”

莫辞野思索片刻，“我是alpha，你应该找个omega做伴侣。”

“那你想找个omega伴侣吗？”

莫辞野皱眉，想倒是想过，谁不想有一段健康的恋爱关系呢？

但也只是想想，毕竟他觉得这种关系牵绊太深，太麻烦。

但是话说回来，一定得是omega吗？

莫辞野扪心自问，不是，beta他也可以，但是alpha真的没想过。

所以莫辞野回答：“我没想过跟alpha做伴侣。”

没想到牧铮声音低缓地抛出一句：“我也没想过。”

紧接着又接上下一句：“我喜欢你不代表我喜欢alpha，只是你恰好是alpha。”

莫辞野听懂了，但他自虐般地挑自己的毛病：“我不会生孩子，将军能同意？而且我不具备一个伴侣该有的包容和体贴，我做不好的。”

牧铮没有反驳他，“很巧，我也不会生孩子，他不会因为这个不同意的，就是怕你家里人不同意。

至于你说的包容和体贴，我并不比你好多少，不然昨天也不会差点就标记你。

别对自己要求太高，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就够了，基地的人都很喜欢你。”

莫辞野没纠结孩子的事，那毕竟太遥远，而他家人……他家已经没人了。

他没再想，问了另一件事：“像对其他人一样的话，不就是战友吗？”

牧铮轻轻叹气，“所以，我的意思是你给其他人的太多了，要适当给自己多留点。还有，你不好奇我为什么那么肯定老头子一定会同意吗？”

说不好奇是假的，莫辞野就势问道：“为什么？”

问完他隐约听到一声轻笑，然后是牧铮的声音：“我也是才反应过来，临出发前老头子找我谈话时提过你，现在再想，老头子可能早就察觉到了我对你的感情，怕我钻牛角尖所以提前给了我通行令，而且我哥有孩子，都上小学了，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莫辞野不太相信：“你确定你没理解错吗？”

牧铮这次笑意更明显了：“他说你是个好孩子，他还让我相信自己的心，不要被外界的东西束缚。”

莫辞野沉默片刻，声音艰涩：“将军他，是个好父亲。”

牧铮察觉到莫辞野情绪低落，“辞野，我能看出来父亲很欣赏你，我母亲也很好说话，哥嫂不常在家住，在家也没关系，他们都不是多事的性子，小侄子也很可爱，你应该会喜欢。

事实上，辞野，跟你接触多了之后没有人能做到不喜欢你。”

只是因缘际会，让我有机会离你更近一点 。

莫辞野听着牧铮描述他的家庭，是他小时候多次憧憬和向往过的氛围，光听着就感觉很温暖。

多么诱人的家庭环境啊，跟牧铮在一起就能得到吗？莫辞野有些怀疑自己有没有那份福气。

牧铮想起莫辞野提过的生理学父母，他偏头看向莫辞野。

一个一米八多的大个子裹着被子躺在那竟然也会让人觉着心酸，牧铮真的很想过去抱抱他，但不行。

他见莫辞野不说话，趁热打铁，真诚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恳求：“阿野，你愿意和我说说你家里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