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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又六曰 清籁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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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子辰被那般晶亮亮眼神正面儿直直瞧着,忽而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嗯……”

“骊椿也想出去玩,”熙扬见着他神情如此,立即极坚定地下了判断:“但不想同熙扬一块儿地走——为何呢?是先前见着熙扬杀了人、觉着恐慌啦?”

犹豫刹那间地闪过去,不过一瞬息,本能引诱了人去说实话:“那人死有余辜又有甚值得怕,只是你过分阴晴不定。”

也不知自己何时便会被拿来开刀。

“这样哪,”少年的青妖沮丧下去:“熙扬识得的所有人都这般来说熙扬,但熙扬其实从来不明白。”

虞子辰便笑:“不明白也算好事,身上所需着背负的,便一时间能少许多。”真有些忍不住想要揉揉这小少年的脑袋了,虽然明知对方所经着的岁月比着自己,早不知是如何漫长:“你很想要我与你一块儿去?”

“啊……骊椿若愿意一块儿去,熙扬会很高兴的。”

……竟是个会缠人的。

熙扬观察这人面上神色变化,试图再接再厉:“况且骊椿既是打定了主意要来瞧热闹,何不索性就瞧一个大的哪?露君的车驾能够一直走到那片林子外头,再添一份夜宴的名帖:寻常青君可只能在巡游时候远远儿地瞥着青皇一眼。”

虞子辰便轻易被这条件给说动了心。到底——捷径坦途放着自己面前呢,何必为那点无意义之事耗心又费力?

况且同这么群青君们大半日接触下来,依着自己所见所闻猜测,他还真没法保证自己能全须全尾地摸到林柯那宫殿里头。

——法术这玩意儿简直好似是作弊一般,单凭他自个儿技艺,也得时刻打醒十二分精神来应付。不过心血来潮的一次郊游罢了,若真付出点什么代价,也过分不值当了些。

“也好。”便打定主意,“但我却不能这般白白占着人便宜,你可曾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

“暂时也不见得能有什么哪……骊椿只是在旁边待着,熙扬便已觉得很是舒服了。若不然骊椿也不要着急回去啦,青界这地儿足够大,不妨便留着此地来陪熙扬呀?”

这话真教人不知怎生回答才是好,虞子辰选择将青妖那点儿未曾明说的心思给忽略:“那不行,人间界里尚有人在牵惦我。”心里边不明所以地猛一突,只在神情上将其不着痕迹地压下,“你也不必急在这一时,思索毕了再同我讲也不迟。”

青妖遭了他拒绝,显然地有些气馁,低着声儿喊一句“没有啦”,便头也不回地回房里继续收拾行李。虞子辰呢,也不见得就能有什么辙儿,青妖给他的印象过分单纯幼稚了些,以至于他竟不敢妄意猜测这言语的意思只是个孤独的小孩儿想要让人陪,或是另一个他不大敢胆想象的方面。

他便独自向了后堂去,这露君的房屋挑高足足有三层,熙扬给他安置在了最顶楼,说这地儿夜里瞧出去风景最漂亮。虞子辰自己也是极喜欢,皆因这地儿相对偏僻些,雕花的窗儿推出去,满目皆是青茅乌瓦的房顶——除却那故作瘦长挑高形状的花楼酒楼,竟也是此地最为高大的建筑了,自不会有什么四周闲人来叨扰。

他将自己周身都给拾掇干净,旧衣在过去里不过索一只火盆点盏儿火给烧干净了事,只是早晨里才给大火将周身给燎了一通,此时虽知楼下住着位露君无需再担忧此事,到底不愿再嗅着什么火灰的气息。

于是随手丢着布包里头团吧团吧给裹了,这才有心思将身上各处雪月刀都给摸索出来,三十一张静静平摊在桌案上等待着他每日的护理,他自己则在窗前伫着缓缓吸过一口气。

青妖这妖界里空气比着外头,似也有些微妙不同的感受,月光透彻着倾倒下来,凉浸浸的又带了深山古林里才能生出的草木气息,青妖们热爱几乎所有植物,房舍内外少有不植花草的;却又栽种得肆意张扬,全然不求什么看着漂亮抑或香气的协调,于是这空气里头气味便也一时微苦一时甜,端地只看外边风儿要往哪头吹。

市集里不曾买到他平日常用的兔绒,他便拿一片精织的雪纱,蘸了不知哪位倾情推销与他的花油,来进行一场人神共愤的暴殄天物——然而雪月是银质,保养不当便容易变作灰黑颜色,届时那刀刃上血槽图案也要被堵塞,却该是一件叫人苦恼的事情了。

锋锐的银色刀光于他指间辗转,却并不伤人,很有些讨巧卖乖的意思;然而经过某个角度时,照着他那双眼睛蜂子似地便一蛰,逼得人不由眯起眼来——视野变着昏晦了,他身处着某个人掌控的地盘,手上落着某个人予他的赠礼,他不由得要想念某个分明才几日不曾打过照面、此时却似化在千万片风里纷至沓来的人了。

他觑着两眼漫无目的地瞧,山林里夜雾浓重起来,是最适宜不论什么人潜藏过后显出身形来的时间了。今日历历过了这样多的事,揣测着林柯对自己亲生妹妹的关心,恐怕已将这事件脉络都梳理得一清二楚,且已遣着人来解决了——

他只是不曾想到,这人竟会亲自来。

一枚方才打磨妥善的雪月眨眼间便失了踪迹,只能见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尚停在一个倏而发力挥出的动作上边。银亮亮刀光牵扯出弦月一样漂亮的弧线,干净利落却并不见有多少杀意。

林柯面上噙着他一贯的笑颜色,好似这大半夜里无缘无由地潜入他人房里边,也是个并不值什么惊讶神情的寻常事。青妖们果然都有许多奇异的本事,譬如林柯此时摊了手掌递向他,手心便躺了那枚他漫不经心射出去的小银刀。

虞子辰便也淡淡地笑,抬腕子拈过那泓银光,“信息竟是这般灵通的?才过去一日便已经找了来。”

“这是自然,我到底是个青君哪,世间草木哪个不是可用的眼耳口舌?”林柯手指尖在那支着窗棂儿的木枋上边只一点,这削得四四方方的死物便是一个激灵,半分不敢怠慢地抽枝长叶,替两人将窗子撑得更开放许多,“等你来此地已有好些儿时候了,既想要你早早晓得这边的事儿,又忧心真见着点什么给你吓唬着,从此便疏远了我。”

“我又不是谁家的娇纵公子,摔打惯的玩意儿,怎生会害怕这些。”虞子辰与人靠近了,并立在窗前瞧景儿,亲近并且不设防的姿态:“你这人思虑这般重,我却替你改不了——但下回不妨忧心些更为有用的事物,那般才是好。”

竟还教训起自己来了,一时间言语里都沾染上轻笑的意味:“不过是有些想你了,怎么还要拿话儿来挤兑我?那倒是开一回玉口来教导教导我,当要忧心些什么样的事件?”

虞子辰便一挑眉:“可还不简单,自是你自个儿的——生死之事哪!”

他都不等待这人反应,话儿才说到半截,身形已好似絮花一样飞起。两人本就离得近,哪提防得虞子辰这毫无预兆猛下的狠手,只觉喉咙处一阵异样的火烫,随即便被虞子辰自背后锁得动弹不得,一手锁头一手拦胸,三根手指猛掐进那原先只是汨汨的伤口中间,血糊淋漓里摸到某些柔韧的经络,毫不犹豫便拿手指甲掐断。

林柯曾同他好生儿说过青妖的生命力是如何之顽强,故虞子辰是半点儿不敢轻忽。这手段在寻常人身上他如何敢使用,简直是活生生的虐待人,未免伤天和了些;但放在青妖身上,不过是叫对方头昏眼花、行走时候有些跌跌撞撞罢了,甚至都并未丧失行动力,一记肘击向着后方猛力撞来,只是这准头未免有些太糟糕,虞子辰只一闪身便给躲开了去。

一时间兔起鹘落,两人刹那聚拢了又分开——或说究竟是这青妖选择退避了,虞子辰才发觉自己对手究竟不是什么影响也未受到。譬如那环裹着周身的幻术,便已好似清晨里边雾岚一般飘散了去,底下人面粼粼隐约变化,好像叫人从水底下仰面抽离拔出来,那情景不论添着一个如何让人易于理解的说法,都实在过分诡异了。

而这幻术底下掩藏的身份呢,果然也不出虞子辰所料:两弯细长飞扬的柳叶眉,眉心一枚鹅黄颜色五瓣的花钿,底下面目虽略沾染了些灰,却仍一副极为不甘的模样。

……阿萤。

那早先在红楼里头,同他相互要挟对峙过一回的花姐儿,他还以为自己借着熙扬的东风,早将这女子给远远甩开干净了。

也罢。虞子辰心念急转:现下时候便冒头,总比在自己身周潜伏上几天几夜、再觑某个艰难时候敲自己个措手不及的要好。道理自是不必再与人细讲,虽不知都是因着如何缘故,但这阿萤一露头便是顶着林柯的脸要来迷惑他,还是用着如此浪荡的言语——那目的就日光底下明晃晃地摆着呢,他想不瞧见都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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