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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次贰曰 露茅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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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忧着那一整家人会来挽留,故此他是半夜里离去的;偏偏又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按道来讲,夜半离去便该是越墙走的,他却偏偏要从正门离去。

不守规矩罢,于是一出门,便当面碰上一道黑影,裹了杀气俯过来。虞子辰受了惊,只当对方是冲他来的,脚底一个滑步避开锋刃,身子借机侧甩,袖内一弯雪月刀跌落指间,顺势划出个弦月一样好看的弧度,银光潋滟过后,便是那死士的项上人头带着一溜儿血珠子飞将出去。

死尸“扑”地一下倒地,颈项里喷出来的血少说也溅了半尺远。

虞子辰皱一皱眉,直觉这人武功差得很,不晓内功亦无外法,仅是会些刀枪棍棒把式罢了。心里边转过几回,不禁失笑,莫非现下里他的声名已经低成这个模样了么,怎么竟会有人想到要派这种小喽啰来对付他?

思考间,又有三四个死士扑将上来,将虞子辰团团围住,四面拢得密不透风。

罢了,杀一个是杀,杀一群可不还是杀么,至多不过是杀干净了,给那老穷书生一家留个字条,教他们快些离开这么个是非之地罢了。

他那时只当作是碰上了家心软得可爱的好心人,对人消去几分戒备,并且想着自己也是要走了。只有这十数日的缘法,过后天高地阔,再不得相逢,总不好连个姓名都不晓得,才落下个“雪月虞子辰”的名号。

谁知多年以后兜兜转转,原来那瞧着仿佛永远安定的木门背后,竟还会隐着这么个故事。

投缳,那个曾经给他留过一碗热粥的人,那个曾经点了炭火等他的人,已经......上吊死了么?这才过去了多少年哪?

就像是,他迷惘在漫天黑夜里边的时候,忽然有人给了他一支桐油灯,安慰地摸一摸他的头,别怕,以后你手上拿着它,过后夜路便再也不可怕了。

他于是便高擎着那灯座,披风斩棘地往前跑。但是有一天来了个人,笑嘻嘻地说,瞧瞧,傻子,举着一盏都没有点亮的灯,居然都能跑那么远。

乱世里边哪,一个身披紫衣白鹤绣袍的太子太师,既受不得前朝皇帝重用,也不肯委身侍新皇,于是抛了京城那锦绣富贵乡,顶着背后那根直棱棱的骨气,封金挂印,解冠归田。

瞧着是潇洒,那梁武帝自然不愿就此背负上个骂名,也不能便这么放了个能臣离去。傅瑰既有能力亦有名望,振臂一呼,召集个万民起义,那他这皇帝位置,还要坐不要了?

于是派出一队兵将来,一路上地追着这家人,以结果傅瑰性命为要务;再将他从史书上边抹了名,青史浩瀚,百年不过三两卷纸张,只是少了个人名,掩过这一二十年以后,又有谁要在意。

于是半生光风霁月,十数年的流乱下来,还不是给颠仆个妻离子散,剩得个半老残躯,寒夜里头,讲着些已经只有两个人能听得懂的话。

“好啰好啰,大过年的,谈这么些伤心事儿作甚。”

是傅老先提起的旧事,却也是傅老先将自己从旧事里边摘出来。果然是人老了,见识多了,对死生之类的大事,便渐渐也能看得淡了。

老先生不讲话,虞子辰倒是自己开始要胡思乱想了。说来他个自诩落拓不羁,平生只愿纵马天涯的人,其实仿佛一直都在寻找这么种能教他感到安定的地方,寻着了,住下了,便也不肯走了。

过去傅老的草堂如是,现如今到了林柯的初隅村,亦复如是。

傅老侧过身来,看他一眼。

“进来这初隅村子里了,喜欢了,不想走,想留着?”

虞子辰嘴上不作声,不说是,却也没说不是。

那答案却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

傅老抚掌大笑:“想要留着,那留下便是了,柯儿大约也乐意你住着久些。若是过些日子他真要赶你离去,大不过你便到义学里边来同我分个铺盖的事儿!”

林柯赶他走的时候?

那么个温和性子的人儿,要怎么赶人走?他只能想到白山底下村子里骂街的泼妇,那便是,左手一个笤帚、右手一个簸箕,嘴里呼呼喝喝地赶?

若是将那脸换作林柯的……没有若是,这情景本来便足够教人难以想象了。

说来,他到初隅山也有两个多三个月了,林柯每日里头照例熬一壶茶汤给他,黑过午一碗,临睡了再一碗,都是漆漆的能倒出人影子来,个中滋味也是教人一言难尽。

只是这么几个月下来,他既没有像话本里说的那样,某日里猛地喷出来一大口黑血,而后神清气朗百病全消,也不曾觉得身轻如燕,能瞧见些过去瞧不见的仙灵妖鬼之类。身子过去是个什么样的,现下里便还是什么样,只是毒性再不曾发作过,大约这便是林柯那药汤所起的效力了。

林柯也不知是有意的,或是当真事忙忘记了,总之是一直都不曾同他提起过清除余毒的事儿,以至于他体内这毒药究竟是清到何处了,清干净了与否,便连他这个病患自己,也是毫不晓得。

只是已经过了这般久了,不论是哪般毒素,都应已经肃清了不是么?

罢了罢了,傅老讲得没错,大过年呢,他尽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还不如去过年,过年!

听着宗祠里边的声响,祭拜的时辰好像已经要过去了,祭祖过后便是长辈给后生们赐礼,先给年纪最小的,由小到大,只要是未加冠的,便都要挨个儿轮着地给。这般新奇好玩的事儿,想来晞儿那活泼的姑娘是要尤为兴奋的罢。

说来这初隅的习俗,照虞子辰看来,已算是极开放的了。按着常理来瞧,宗庙宗祠这一类的严肃去处,不但是异姓外人不得入内,便是连同姓宗亲里边的女子,那也是踏足不得的。先前林柯同他讲,林晞虽是女儿身,但因着年纪尚小,竟是也能允许进宗祠里边去的,他也实是有许多惊讶。

赐礼过后便是素斋宴,宴席设在宗祠门前边的空地上,先祭过了祖先,而后便能一饱全村人的口腹之欲。这么个宴席上边并无诸多繁琐规矩,乡人们大多也只是将其当作个乐子,于是傅老与虞子辰便也一齐参加。

只是现时赐礼尚未结束,二人从后院出去,到得早了,半个人影也没有,只见着一地的空桌,旁侧里厨娘还在忙忙碌碌温着饭菜,是为了不教那饭粒之类在冬天里边冷掉。傅虞二人索性便挑拣了两个舒适座位落座,安安闲闲等着里边的人出来。

过不得多久,只听得那林因流堂对扇木门几下响动,想来是宗祠里边的人撤下门闩,而后伴着沉重的一声木门响,宗祠堂内灯光缓缓泻出,落到充塞了矮案的空地上边,初时只是一缝明亮,而后便像有只无形之手在展开这把折扇那样,向两旁侧平稳扩张。

虞子辰往那光亮里头瞧去,那灯火耀眼,他一下看不清,只见得满眼的明晃晃。然而盯着那灯火看上些时候,便能见到里边有几个晃来动去的黑色人影。

厨娘们大约也听得门声了,原先只是默不作声地温着饭菜,现下那光亮照将过来,女人们却渐渐活泛起来了,就像那开春时候水上游着的的鸭群,小声地切切叨叨,却并不惹人讨厌。

那人影朝外边走过来了,渐渐靠近,虞子辰便也能认出前边是个极年迈的老头子......老人家,须发皆白身子佝偻的那个模样,林柯便在边上搀着。为了教老人扶得舒服些,他便屈了些身子,一步一停,三步一瞧,以免天色搽黑,老人脚底下要趔趄跌倒。

林柯是个温善人物,这一点虞子辰很早便发觉到了。这温善同时也体现正在了他的待人接物之上,譬如他现在扶着个老人家慢腾腾地走路,这事儿若是换了他虞子辰来做那也未尝不可,只是他便不能像林柯这么样,他只会在心里头念叨这小老儿行路为何如此缓慢,却没法儿像林柯那样,让自己也缓慢下来,从而去等另一个人。

傅老自然也见到了他所见之景,眯起眼来笑一笑,神色之中竟是存着几分骄傲的,“柯儿哪,他是我这些年来,教过最好的孩子了。”

“那我呢我呢!傅老,我又是个最什么样儿的啊?”

红衣的女孩儿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窜将出来的,总之是一刹儿便从傅虞二人中间钻了个脑袋出来,因为用力过猛,还将头上顶着的两个蝴蝶珠花蹭掉了一朵。

“你?”傅老呵呵一笑,在林晞额头上弹了一记,“你自然是我教过最调皮的孩子了!”

“我哪儿调皮啦,”林姑娘奋力在二人中间挤开个容身位置,一张小嘴都要撅上天去了,“傅老,您就晓得偏帮着我哥!不是说山外边先生都不许收女弟子的么,那我分明就一个是你最漂亮的学生才对!”

好家伙,仗着年节里边,年长之人不得生小孩儿气的习俗,胆大包天,这都欺负人欺负到自己先生头上来了!

虞子辰学着傅老的模样,也给女孩儿脑门儿上来了一记。

“再调皮,就要叫你哥过来了!”

是调皮,但是,又有谁能不喜爱呢?

抱歉啊各位友,电脑这几天一直在疯狂转,装完上课要用的Visual Studio又要装CAD,后来在网上下载东西的时候居然混了病毒进去,只能将整个Windows系统卸掉再装回去,一直到刚才才将所有弄掉的软件下回来。所以文一直没有能够正常更新,虽然因为有存稿箱,所以看起来勉强还能撑着。为了协调一下存稿和我写文的进度,下周一周三就先没有更新了,10月25号日到11月7号是考试周,因为备考所以还要请假,在这里给大家一并鞠躬了。

第38章 次贰曰 露茅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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