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清河被张进带走了。

这么快破案，张进应该可以记一大功，挂着俩黑眼圈高高兴兴就走了。

宋玄终于得以安葬，虽是服丧期间，欧阳菡还是坚持着要将《青州医略》刊刻公开，章存之这回没有责她不懂事，而是尽力周转安排。孟晚吟离开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

宋府在一片肃穆中忙忙碌碌。

本就冷僻的后院更是无人踏足。

赵完璧在院中点了一盏香，看着烟雾，叹道：“宋老头啊，你行医一世，怎么只会看病不会看人呢？本来好好的红袖佳人，安享晚年，现在……唉……”

香气缭绕，很快就燃到了底。

连晓竹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从屋子里走出来：“行了，收拾差不多了，走吧，我叫了马车，就在后门。”

赵完璧没有动。

连晓竹道：“怎么了，不走吗？不是说好了一起走么？”

赵完璧叹道：“有人来了，我们可能暂时走不了了。”

连晓竹向院外看去，白思归缓缓走了进来。

连晓竹笑道：“案子不是已经结束了吗，白大人还来这里干什么？”

白思归没有理他，盯着赵完璧道：“我来瞧瞧我的助手。”

赵完璧忙微笑道：“白大人不必跟我客气。”

白思归道：“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连晓竹道：“我不是跟白大人说过吗？我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押送的犯人害了病……赵阁主，就是我押送的犯人。”

白思归道：“赵阁主犯了什么事？”

连晓竹雄赳赳气昂昂道：“抗旨。”

白思归道：“定的什么罪？”

连晓竹道：“流放南沼蒙重岭。”

白思归道：“是和救我有关吗？虽然是皇上下令让你救我，可毕竟要有人担责，是吗？”

赵完璧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选择了沉默。

连晓竹瞪大了眼睛看着白思归，原来赵完璧竟是为了救他才变成了这幅模样！

白思归冷笑道：“你也说了，皇上也说了，救我，是皇上的意思，就算拉你出来担责，此事也不至于真的将你流放千里之外，无法收场。”

赵完璧这回真的沉默了。

连晓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白大人，你这是什么逻辑？什么叫‘这件事’？他抗旨了！没有杀他的头已经算轻罪了！”

白思归瞥了一眼连晓竹道：“你不是阿兆吧？”

连晓竹干咳了两声，避开了白思归的视线。

白思归接着道：“我虽未见过阿兆，但阿兆是宫廷内的官，按理很少在外面走动，尤其在你们织雪阁得势之后，百人卫几乎只做一些内务闲职，我想不太可能对宋玄府上这些鸡零狗碎的江湖事了解地如此清楚吧？”

赵完璧道：“好像是不太可能。”

白思归道又道：“而且……以阿兆和你们织雪阁的积怨之深，若他是阿兆，昨晚也好，此刻也好，你应该不大可能自自在在进出自如吧？”

赵完璧只好点了点头。

白思归道：“可他手里阿兆的腰牌确实真的。他若不是阿兆，为何会有阿兆的腰牌？”

赵完璧只好应和道：“是啊，为什么呢？”

白思归接着道：“应大人去了东山，因为东山上的茶馆死了人。那间茶馆叫做风雨茶馆，每天都会有很多三教九流的人聚集。

我算了算，你们从京城过来会经过东山，似乎你们路过青山的时候差不多就是风雨茶馆发生命案的时间。

他会有阿兆的腰牌，要么是他路过风雨茶馆的时候从死人身上捡的，要么，就是他杀了阿兆！风雨茶馆的命案，就是他造成的！”

赵完璧在心底叹气，早知道还不如让连晓竹装个青州本地草包呢。

白思归看了眼阿兆道：“我虽知道他不是阿兆，可我却不知道他是谁……我本来以为他是你的手下，杀了阿兆，救了你。可我又突然想到，他在宋府这些时日，一直戴着面具，或许并不是担心我发现他不是阿兆，而是担心有人认出他。

最近刚好有一个人，既熟悉青州的情况，又不能被人认出来——失踪已久的连家幼子，连晓竹！”

赵完璧只有装傻：“连晓竹？什么连晓竹？”

白思归盯着赵完璧叹道：“你知道吗，聪明人不适合装傻。”

赵完璧不说话了。

白思归道：“只要把他脸上的面具摘了，就能知道他是不是连晓竹了。他如真的是连晓竹，我倒要听听你要怎么解释？

你说你被流放了，可现在阿兆或许已经死了，你身边还跟着一个灭门嫌疑犯，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疑吗？”

赵完璧觉得有些无奈：“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质问我？”

白思归道：“质问你？你莫要自作多情了，若他真是连晓竹，我要捉了他去听审，若你真的杀了阿兆逃窜，我就连你一块抓，职责所在罢了。”

赵完璧道苦笑道：“我毕竟帮你抓了古清河，你一点情面都不肯给吗？”

白思归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激动：“我们的情面，早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