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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镜面彼端(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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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个人而言,我并不为‘她’效力。”林兹回答道。刚刚松了口气,弗洛尔就听他继续说道:“但从理论上来说,维序局的人必须服从她的命令,起码在谜光是这样。不仅如此,所有的谜光贵族都必须效忠于她——库默-伊西斯大公殿下。”

如果没有肌肉组织与骨骼的束缚,弗洛尔的下巴一定会惊讶地掉到地上。感知情绪的尝试被她完全抛到了脑后。

“……所以说,潘利是大公要保护的人?”弗洛尔不可置信地“嘶”了一声,“等等,你可别告诉我,他就是那个谁,大公殿下三年前才接回杜尔歌林德的外甥,公国唯一的继承人?”

根据弗洛尔看过的一些对统治谜光的库默-伊西斯家族的状况略有提及的报纸,潘利的年纪的确和她所猜测的这个身份对得上号。在过去的四十年间,萨维娅·库默-伊西斯大公有过三段婚姻与五个孩子。她的第一任丈夫死于战争,第二任丈夫遭人谋害,第三任——即仍然活着的现任丈夫——则被她幽禁在了杜尔歌林德城外的一座被严密看守的宅邸之中;而她的五个孩子都早早夭折,没有一个能活过十岁。库默-伊西斯家族的血脉受到了诅咒。在白焰王座面临无继承人可选的危机的情况下,这种说法甚至流传到了在公国诸郡中相对而言较为偏远的盐郡。

人们都以为,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或迟或早,萨维娅大公将会召开大评议会。大评议会将会从谜光贵族的行列中选出一人,让他的家族得以在大公故去之后承继白焰王座的荣光。但在三年前,萨维娅大公却突然公开宣布,白焰王座的继承人将会是她的外甥——她失踪已久、目前已被确认早已死去的妹妹,维耶娜·库默-伊西斯女伯爵唯一的孩子。没人知道萨维娅大公是在何时何地找到这个外甥的,但经谜光的医师公会鉴定,此人确为大公的血亲。于是,白焰王座的继承难题迎刃而解,大评议会也没有了召开的必要。

但如果大公的外甥就是潘利……虽然与潘利只有短暂的接触,他仍然给弗洛尔留下了一种轻浮、冲动且过于感情用事的印象,很难让人将他视作未来的谜光大公。

“是的,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当林兹微微颔首,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时,弗洛尔的脑海里顿时闪过了一个念头——谜光要完。一位软弱的大公将会让这个公国迅速地沦为一块被群狼撕扯的肥肉。“为什么你觉得他一定会是位软弱的大公?”林兹问道。这时弗洛尔才意识到,她将自己的想法低声地说了出来。

“因为——”说到底,她并不了解潘利。下如此断言似乎略显草率。但她就是知道,潘利——至少是现在的他,不会是个合格的统治者。弗洛尔想起了之前她从潘利的内心感受到的那种想要逃走的冲动。她敢肯定,潘利想要逃离的事物并不是这间办公室。

“因为之前那次……我‘感觉’得到,他对谜光并没有什么归属感。如果这样的人成为了大公,我认为他不会有多么在乎这个公国本身。如果他不够在乎这个公国,当它的利益受到损害时,我认为,他将不会采取足够坚决的举措——相对于他将要面对的那些威胁而言——来捍卫它。而倘若他无法成为一位像现任大公殿下那样,能够坚定果敢地采取保卫谜光的行动的统治者,那么,他的敌人们一定会将他视为一名软弱的对手,无论他的实际性格软弱与否。”

“你说的有道理。”短暂的沉默后,林兹认可地点了点头,而后话锋一转,“不过,人是善变的。我们感觉到的东西也是一样。不要依赖你的‘感觉’,弗洛尔,它很可能会误导你,让你做出错误的判断。”

觉得他这是在否定自己的观点,弗洛尔不服气地反问道:“难道你认为,他会是一位好大公吗?”

林兹淡淡地笑了一笑。“当然,我相信人的潜力。”

“不,你只是希望他具有成为一位好大公的潜力。但你并不相信他能做到。你其实并不喜欢他——”还没说完,弗洛尔就闭上了嘴。与前两次一样,又一阵陌生的情绪突兀地浮现在了她的心中。它们具有鲜明的存在感,却既不像来自马尔柯姆先生的情绪那般飘忽,也不像来自潘利的情绪那般尖锐。这一回,弗洛尔惊讶地发现,这些情绪并没有让她心生排斥。“这是……?”她喃喃自语。林兹看着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黑暗的赠礼、魔鬼的恩赐、黑巫术……你想怎么称呼这种能力都可以。雅维得·格莱辛将它称为‘异感’。它总是会在我们这种人的身上出现,然后引领我们走向疯狂或死亡。”他轻声说道,“显然,你在运用它的方面很有潜力。虽然这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值得期待。

“期待什么?”仍然处于外来情绪的影响之下,弗洛尔不禁脱口而出。下一刻,所有不属于她的情绪都消失了。林兹挑起了一边的眉毛。“我不知道。”他说,“有的时候,我们的理智其实并不真的清楚我们的心在想些什么,不是吗?”

这是个较为牵强的解释,林兹显然有所隐瞒。即使不再能够感受到属于他的那些情绪,仅凭直觉,弗洛尔也能够如此断定。但她决定暂时忽略这件事。“这倒也是。”弗洛尔说,眼下她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那么,这种能力是可以被控制的吗?我不是很想时不时地就这么‘异感’一下。老实说,这感觉就像是被人突然袭击了一样。”

“当然可以,我会教你如何控制它。”林兹说得很轻松。毫无疑问,他早已掌握了与这种奇怪的能力有关的技巧。这时,弗洛尔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有点不妙的可能:“等等,你一直都能感觉得到我的情绪和大概的想法吗?”她绝对没有在有林兹在场的时候想什么不该想的,对吧?弗洛尔反问自己,只觉自己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如果是这样,或许她应该……不,她绝对有权对他感到愤怒。可她自己不也短暂地窥探了包括林兹在内的其他三个人的内心吗?即使在这么做的前两次,她并未真正地认识到她做了什么;最近的这次则得到了林兹本人的许可。但这仍然是对他人隐私的一种侵犯。

“不。虽然我能,但我不会这么做。”林兹的声音让弗洛尔从内心纠结之中骤然回过了神来。他摇了摇头,神情严肃,用郑重的语气向我继续解释道:“使用这种能力是有代价的,弗洛尔。在你刚接触到它的这个阶段,它只会让你付出一小点代价,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但它会随着你使用它的次数的增加而逐渐发展,让你渐渐能够做到另一些事——当然,那将会让你付出更多、更沉重的代价。”他顿了一顿,叹了口气。

“当你的‘代价’累积到一定程度时,‘另一边’将会向你敞开怀抱。更快到来的疯狂或死亡,只有这两种结果。”弗洛尔没有说话。这两种都不是她乐意见到的结果。即使一直都在尽力忽视自身的恐惧,她也终究无法否认它的存在。她猜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十分难看,因为在短暂的沉默后,林兹又补充道:“因此,你最需要掌握的是能够阻止自己使用它的办法。那学起来并不难,只是需要一点技巧和一点耐心。”

弗洛尔自认为是个很有耐心的人。“那么做能让我活得更久一点,对吧?我懂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她迅速地从桌边站了起来,对桌上的那堆文书毫无留恋。年度报告可以再等等,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不是现在,弗洛尔。”林兹阻止了她,然后拿起了摆在他桌上的一支贮水笔,“为了掌握必要的技巧,你将会需要多次像刚才那样尝试使用那种能力。但使用它是要向黑暗付出‘代价’的,你一定要记住这点。在‘另一边’,现在的你使用那种能力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或许只是一粒不起眼的、很快就会被黑暗本身吞噬的沙子。但如果你在短时间内连续洒下沙子,让它们能够堆积起来,你就可能为自己引来一些不必要的注意。倘若是那样,铭文将无法保护你。既然你今天上午已经使用了那种能力三次,我建议你最好至少等三个小时过后再继续进行尝试。”

“好建议。”弗洛尔说,沮丧地坐了回去。堆沙子,好极了。这下她真的获得了充足的耐心。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看向了自己的桌子,也像林兹那样拿起了一支贮水笔,再度投入了桌上的纸堆,与年度报告奋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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