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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镜面彼端(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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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兹·伊努赛尔巡卫长派我来向您咨询一些比较专业的问题。”弗洛尔打开了手中的小笔记本,一本正经地对钟塔区维序分局的验尸官哈德兰先生询问道,“我可以坐下吗?”

在这间四四方方、门窗紧闭的办公室里坐下不到半个小时,弗洛尔就感到了后悔。虽然她所担忧的那种突然被他人的情绪影响的事并没有再次发生,但她觉得,这间办公室里的气氛简直比后边的停尸房里还要压抑。

不仅脾气暴躁,哈德兰先生还好为人师。发现她对一堆他所认为的“基础知识”——譬如流血致死的外显征候与能导致心跳骤停的药物的常见种类——基本上算是一无所知后,他就开启了毫不客气的训导模式,让弗洛尔听得倍感煎熬,心中不断盼望着林兹能够快点带执意要见上马尔柯姆夫人最后一面的潘利从停尸房里溜出来走人。

拖住哈德兰先生,别让他注意到有人溜进了停尸房——这就是林兹需要她做的事。在她与哈德兰先生共度“美好时光”时,林兹将会带着潘利这个不能在明面上被发现与马尔柯姆案有关的外来人士从一个已经被积雪埋了一大半、十分隐蔽的墙洞溜进维序局的后院,然后再进入那间存放着马尔柯姆夫人的尸首的停尸房。

站在维序局后院的院墙外面,给戴着手套,装着一副在堆雪人的模样,偷偷摸摸地挖挡住墙洞的积雪的他们两人放风的时候,弗洛尔真的很好奇身为堂堂的双剑巡卫长,林兹是怎么发现这个墙洞的。“不止这一个墙洞,这是靠得最近的一个。”林兹说,仿佛对此颇有研究。

她更好奇的是,在没有拿到由哈德兰先生掌管的停尸房钥匙的情况下,他们两个要怎么进房子。“这个我有办法。”彼时,潘利自信地说,将手伸进了自己大衣的内侧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形似梳子,似乎是某种开锁工具的多齿铁片。与此同时,从他那个仿佛能装下他需要的所有东西,而且还丝毫不显沉赘的外套口袋里,林兹摸出了一把百合匙,在弗洛尔眼前晃了一晃。之后,这两个男人看向了对方手中的工具,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潘利先生/伊努塞尔巡卫长,你为什么会随身带这种东西?”

“工作需要。”林兹如此回答。潘利的回答则是:“我就带着玩。”弗洛尔觉得这两人一个赛一个地可疑。不过,潘利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贵族。而林兹……好吧,林兹是她的直接上司,弗洛尔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你们快点挖吧,免得等下有人来了。”他们确实动作很快。不久之后,弗洛尔就从门而不是墙洞正大光明地走进了维序局的后院,在哈德兰先生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他。

“沃恩女士,被害人体内血量快速减少会导致什么后果?”“为什么心跳停止时,伤口出血也会停止?”“告诉我,该怎么根据尸体温度来估计死亡时间?”“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你这算什么维序局巡卫?”“写下来!穿刺造成的出血可能会——”

血量快速减少会导致休克;伤口出血随心跳停止而停止,是因为心脏不再能够带动人体内的血液循环;根据尸体温度来估计死亡时间的公式是……弗洛尔颇有一种重回学生时代的课堂的感觉。

“我其实只是伊努塞尔巡卫长特别任命的荣誉巡卫,并不真的是……”弗洛尔无力的解释被淹没在了哈德兰先生的一个又一个考题里。当林兹终于过来从哈德兰先生的填鸭式教导中以他需要弗洛尔回办公室去写报告为由解救她时,时间至少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你们怎么花了这么久?”走出维序局的后院后,弗洛尔向林兹问道,语气中很难不带上一丝抱怨的意味,“老天啊,哈德兰先生可真是个严格的人!你要是过来得再晚一点,他肯定会要求我把这一整个笔记本都写满的。”这当然是个夸张的说法,但如果她跟哈德兰先生待得足够久……弗洛尔打了个寒战,没有再想下去。

“听上去,你和哈德兰先生似乎相处得不错?”弗洛尔敢肯定,她从林兹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隐藏得并不够好的笑意。之后,他又继续解释道:“潘利先生进房间之后就后悔了。如果他没有真正地见到缇娜·马尔柯姆的尸体,或许他还可以欺骗自己,认为他要找的那个女人仍然活在世上的某个地方。犹豫了好一会儿后,他才终于做出了要面对她已死去的现实的决定。”和他一起走在覆满积雪的街道上,弗洛尔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潘利的身影。那名画家——或是那名贵族,无论他究竟是什么人——似乎已经离开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同情他。他似乎真的爱她,但她却是另一个人的妻子。”弗洛尔说,想起了问讯室里满脸憔悴的文森特·马尔柯姆先生与那种被他人的情绪所短暂影响的异样感觉。

“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林兹说,脸上浮现出了沉思的神色,“今晚在‘终末’,我想我们会听到一些很有趣的事。”

“哪种‘有趣’?”

“有趣到足以证实我的一个猜测,希望如此。”林兹心不在焉地说。他们经过了一尊伫立在路边,用若干小石头当五官,两截干树枝当手臂的雪人。“潘利所见到的缇娜·马尔柯姆或许并不是她自己,而是那位神秘的‘鸢尾夫人’。”

“你是说……?”花了片刻,弗洛尔才反应过来,感到了一阵不可思议,“但是,潘利和她应该是情人关系?如果潘利见到的是……那种东西,它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我不知道。但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我们会知道的。”林兹轻声说道。天气本来就冷,他的话成功地让弗洛尔的手臂上起了一圈鸡皮疙瘩。而在这时,他们已经沿着一旁的围墙绕回了钟塔区维序分局的正门。沉默地,他们走向了那扇因为严寒的天气而紧紧地关闭着的浅灰色大门。

推门而入时,弗洛尔才再度想起了那些令她两度感到困扰的外来情绪的问题:“对了,我也有一件‘有趣’的事要跟你说。”准确地说,是奇怪的事。这种事显然不适合在附近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的维序局走廊里说。返回林兹的办公室后,一关上门,她就迅速地将自己那两次极不寻常的经历告诉了林兹。

“你确定那不只是你的想象?”听她说完之后,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后方的林兹一边摸着他的下巴,一边问道。

“绝对不是。”弗洛尔坚持说,“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同时,我还能感受到一种非常明显的排斥感。”而后,她想到了一种糟糕的可能。“我记得你之前说,踏入‘另一边’的人可能会发疯?这不会是早期症状吧。喂喂,你笑什么?”她没想到林兹会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应。他用原本支撑着下巴的左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发出了一阵低沉、奇怪的笑声。笑过之后,他放下了手,看向了皱着眉头,一脸不快的她,说道:“恭喜你,弗洛尔,你说对了。”

“啥?”弗洛尔手一抖,差点扯坏我刚从自己的桌上拿起来的那份文书。“现在,看着我。”林兹说着,朝她招了招手。“我不是正在看着你吗?”“用另一种方式看。”林兹说,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看着我,弗洛尔。然后告诉我,你感受到了什么样的情绪?”

弗洛尔意识到,他这是在试图教给她一些东西。“我要怎么做?我不知道我之前是怎么做到的。我不能——”

“你能做到的,弗洛尔。不要害怕。”他说。那双深棕色的眼眸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凝视着弗洛尔,让她倏地闭上了嘴,将那些沮丧的话语咽回了腹中。“我并没有觉得害怕。”片刻之后,她嘴硬地回道。但她知道,自己其实对再次让他人的情绪进驻自己的内心感到十分抗拒。即使那个人是林兹·伊努塞尔。

不过,就这么盯着林兹那张毫无波澜的面孔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弗洛尔发现自己也并不是完全不想知道他现在的感受。前两回,她所做的仅仅是注视着马尔柯姆先生和潘利,事情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那么,或许在这一回,她也不必做任何事。

“或许我们应该先聊点别的?比如……潘利之前说,我们是‘她’的人。‘她’是指谁?”弗洛尔说道,试图通过一些闲聊来让自己变得不那么紧张,尽量不去想她有多么讨厌那些外来的情绪带给自己的感觉。希望这么做有用。她想,同时注意到,听见她的问题后,林兹眼角的肌肉小幅度地抽动了一下。

“你觉得会是谁?”他反问道。即使在感知他的情绪的尝试上仍然毫无进展,弗洛尔也看得出来,林兹似乎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一个在杜城颇有权势的贵族女子,似乎是潘利的保护者或长辈?但潘利和她的关系一看就不太好,所以才会对她的保护不大领情。她不太可能是他的母亲。”弗洛尔推测道,摇了摇头,“我最多就只能猜出这么多了。噢,对了,她或许还与你外祖父的家族有关。潘利说的是真的吗,林兹?我注意到,你之前并没有否定他的话。除了在钟塔区维序局的工作之外,你还在为这座城市里的某个贵族效力?”

她这么问是想知道,自己是否会因为需要跟随林兹一同对抗黑暗而顺带得到另一份工作;如果是的话,她需要知道那位潜在雇主的身份。谜光公国的高阶贵族……希望那不会是什么难以应付的大人物。

然而,她的运气似乎总是不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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