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姜同学有事。”陈淮舟掠过他，看向姜龄。

陆域没让开，自发地接口问：“你有什么事要找她？”

“你是她的发言人？”陈淮舟脸色微沉，已经懒得再跟他废话。

姜龄见状，不自在地将鬓边的头发别到了耳后，走到了他面前，“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问问题，好学生帮帮我？”他的神情缓和了一些，挑眉问。

陆域死死地盯着他们，看到姜龄点头的刹那，他内心五味杂陈。

他不想去揭穿些什么，更害怕听到一些自己不愿知道的真相，可他想尽了办法占用她的放学时间，这个陈淮舟还是阴魂不散的出现了。

这一段路变得相当诡异。

陈淮舟不是说说而已，他确实准备了一堆问题，都是这两天在学校遇到的一些难题，被他用手机拍了下来。

有些题目姜龄已经太过熟悉题型，她可以直接在脑海里演算步骤，给他讲解。

而有些题目就需要用到草稿纸。

这一路走走停停，着实慢了下来，陆域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姜龄的时间被陈淮舟完全占用，他插不上话，等到陈淮舟再问第三道题时，他忍无可忍地开了口。

“你既然已经用手机拍了下来，不能发消息问吗？或者问你老师也行啊。”

姜龄惊讶地看向他，之前，她也是这样说的，但是——

陈淮舟嗤笑了一声：“好问题，那之前你在干什么？喜欢口算还是，为了表现自己的聪明才智？”

陆域脸色微僵，就听陈淮舟又对姜龄说道：“既然陆同学瞧不起我，非要赶我走，那我们加个微信，我回去再向你请教？”

他说着，已经将手机递到了姜龄面前。

而姜龄看着他微信二维码上熟悉的头像，一时间有种脚趾抠地的尴尬感。

同时，一股凉意自后背窜起，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从陈淮舟出现，问她题目开始，她一直没有多想，注意力也确实集中在了给他讲题上，但现在……

陈淮舟在这里遇上她，为什么没有怀疑她是姜仪？

还是说他真的能一眼认出她们姐妹两个？

姜龄忍不住回想自己在他面前有没有暴露过什么，比如，她以姜仪的身份跟他讲题的时候，一些习惯性的思路和话语。

还有，这段时间他们周末一起学习，他有问题为什么不问‘姜仪’，而是突然找她。

姜龄一时间心里七上八下，闪烁不定。

她的呼吸频率也变得急促，看着他的眼睛时，脑海里只有一个问题。

他是不是，已经怀疑她了，所以这是故意在试探她？

陈淮舟见她一直没有动作，不禁挑了下眉，他正要说话，又是陆域打断他们的对视，强行开了口。

“我没有瞧不起你，陈淮舟，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来给你讲题。”

陆域发现他们两个没有加微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多想，甚至后悔刚刚的提议，赶紧打断了他们，又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开始主动去帮他讲题。

总之，因为他这番操作，姜龄也没来得及拿出手机去扫那个二维码。

陆域暗自松了口气，更加积极了。

陈淮舟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拒绝。

后半段路，变成了姜龄完全插不上话，陆域仿若讲题上瘾一般不给陈淮舟开小差的机会。

而姜龄反倒心不在焉得很，她时不时偷看一眼陈淮舟，拧眉细思他的用意。

直到，熟悉的小区近在眼前，姜龄猛然注意到陈淮舟在看自己，刹那间她有种想跑的冲动。

“你们继续讲吧，我要去奶奶家。”

“好的，再见。”

陈淮舟微笑着跟她挥了下手，姜龄简直不敢看他了，匆匆地跑进了小区内。

剩下的两个男生站在大门外，和谐的同学帮助瞬间瓦解，谁都不再装了。

陆域皱着眉，低声警告他：“陈淮舟，不要再打扰姜龄。”

陈淮舟轻呵一声，脸色微沉：“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的？她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弟？还是，以亲戚之名靠近她却存着龌龊心思的，不轨者？”

陆域的脸色在瞬间就涨红了，他那次果然偷听到了他跟姜龄说的话。

而他的心思就这么被陈淮舟揭露时，恼羞成怒占据大脑，侵吞他的理智，让他想都没想地开了口。

“总比一个杀人犯儿子接近她要好！姜龄学习成绩优秀，你跟她根本不是一路人，你只会玷污她的名声！”

陈淮舟只听到了前半句话，他的脑子轰了一声，脸上的血色一下子退了个干净，他白着脸，眼睛里却漫上了一层血丝。

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用手卡住了陆域的脖子，死死地盯着他，“你说什么？”

陆域也不想揭人短，可他的心思被他看得透彻，他实在没能忍住愤怒。

他也没料到陈淮舟会突然对他动手，脖子被掐得痛极，甚至呼吸困难，他立刻抬脚踹去，两人在转瞬间打在了一起。

“怎么，我有说错吗？还是你失忆了？你爸就是个杀人犯——”

“你给我闭嘴！”陈淮舟一拳捣向他的嘴。

陆域嘴里顿时漫出了血腥味，他看着陈淮舟暴怒的样子，只觉得内心多日来的憋闷也似是得到了疏解。

至于对姜龄所存的疑惑，以及陈淮舟和姜仪传出来的八卦绯闻，他此刻统统不想去管。

他甚至笑着继续说道：“暴力狂吗？还是杀人犯的基因其实是遗传的？”

越是激怒他，陆域就越是觉得内心痛快。

这样的陈淮舟他也配站在姜龄身边？

陆域被压着按在地上打的时候，又喷着血沫子喊道：“姜龄知道你这样的身份吗？受害者家属多么痛苦啊，当初把你绑架到学校示众，不记得了吗？”

陈淮舟的拳头突然就挥不下去了，他失控了，而他看着陆域脸上的嘲讽笑意，清楚地知道他是故意的。

在小区门口人群聚集，保安要上来将他们拉开时，陈淮舟先一步放开了他。

他低头看着陆域狼狈又挂彩的样子，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围观群众不明真相，一边对着陈淮舟的背影摇头指责，一边过去扶起了陆域。

“没事吧同学？怎么打起来了？要帮你报警吗？”

陆域抹了下嘴边的血，摇头：“不用，一些私事，我没事。”

他朝着小区内看了眼，没有再用这副形象进去，转身打车走了。

身后的人群边议论边散去，有人见过陈淮舟出入小区，不禁担心起来。

“看样子也不像是混混啊，怎么打架那么狠？刚刚的男生脸都被他打破了。”

“肯定也不是好学生，得回家跟小孩说一下，离他远一点。”

“那是4栋3单元的陈家的侄子吧？就他爷爷，腿残的那家。”

“平时看他推着他爷爷在小区散步挺孝顺的，没想到打架啊。”

……

对于家长来说，打架就是评判一个学生好坏的基本。

陈淮舟打架的事，很快就在小区里传开，同时，陆域顶着一张挂彩的伤脸，去到学校后，自然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楚英子专门将他叫到办公室询问，生怕他被欺负了。

陆域倒是没有说陈淮舟的名字，只说是在校外发生的，并没有大碍。

楚英子见他不肯说，只能叮嘱他注意安全，到班级上课时，还特别叮嘱了让他们放学早点回家，如果遇到了校外的混混找麻烦，也一定要跟学校说。

陆域的课桌前亦是围满了人，身为班长又是学霸，同学都很关心他。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姜龄却是内心存疑。

他分明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满脸伤痕的来上学了？

姜龄疑惑不解，她不想过分猜测，本着是亲戚的心态也去关心他，问他发生什么事。

陆域看着她的脸，却是沉默了一会，才反问道：“你觉得呢？”

姜龄皱眉，她昨天离开后，只剩下他和陈淮舟。

可是，陈淮舟不可能打人啊！

眼见着她只是皱眉看着他，并没有直接去怀疑陈淮舟，陆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抿唇道：“很疼，身上也有不少伤。”

“你注意上药。”姜龄说。

陆域没有再引导她了，直接说道：“是陈淮舟干的。”

“为什么啊？”姜龄倒吸了口气，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陆域苦笑着摇头：“不知道，你一走他就动手了，姜龄，你不用去问他，我觉得他有暴力倾向，这种人，我们还是少接触为妙。”

他只希望由他脸上的伤为警示，姜龄不再跟陈淮舟有所交集。

姜龄看着他，神色依旧是震惊的，她喃喃道：“不可能啊……”

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们认识那么久，她从未见过他动手。

姜龄很想知道原因，她犹豫着要不要在微信小号上问他，可陆域被打的事，‘姜仪’不该知道。

“姜龄，我之所以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学校，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现阶段我们要准备期末考，我也懒得再跟他周旋这件事，但你真的得听我的，离他远点。”

陆域仰着这样一张眼角淤青，嘴角破皮的脸，自认为很有说服力了。

姜龄道：“我跟他，本来也不熟。”

她回去自己座位，沉默地思索了一会，也许晚上就能知道原因，如果两人动手的话，陈淮舟会不会也受了伤？

她不信他会无缘无故打人，肯定是有一个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