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舟拧着眉头思考半晌，无果。
陈书明昨天回家才发现堂弟的生日礼物还堆在自己车上，今天送蒋婷上班就顺便带了过来，这会儿他带着两个网管都给他搬了上来。
蒋婷则把姜龄买的早饭给他带了上来，顺便还带了份醒酒汤。
“醒酒汤你先喝了，头还疼不？小姜姜买了早饭给你，记得吃。”
陈淮舟答非所问：“她为什么走了？”
蒋婷白他一眼，“人家又不是网吧员工，不得回家啊？你小子想什么呢？还想让她住你这儿不成？”
陈淮舟一愣，顿时赧然道：“不是，我没这么想。”
顶着他堂嫂揶揄的眼神，他赶紧把这两口子送走，回去吃早饭了，姜龄给他买了粥和包子，他边吃边拿出手机看了眼，还是连条消息都没给他发。
他撇了撇嘴，目光瞥到沙发上堆放的礼物，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去把自己的书包拿了过来。
姜龄送他的礼物被他单独收在了这儿，他拿出来看了会，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迫切，将礼物盒子拆了开来。
盒子里面铺着一层浅浅的拉菲草，放着两样东西。
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里面是一只造型精美的U盘，另一个便有些奇怪，是一个卷起来的纸张，用红色编绳打了结。
陈淮舟好奇心起，先一步去拿那张卷纸。
打开后他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幅他的画像，彩铅的素描，画着他戴耳机，半张侧脸打游戏的样子。
原来她之前说帮他画素描不是说说而已。
真的太像了。
陈淮舟内心涌出惊喜，不自觉得弯了弯嘴角，他将画像平铺在书桌上，小心翼翼地压平，拍了张照片。
从来没有什么表达欲的心，此刻却强烈到极点。
他将这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没忍住，又打开了她的对话框。
【CHZ：画得很像我。】
姜龄几乎是秒回的。
【姜同学：你喜欢就好。】
【CHZ：不是要我当模特照着我画吗？你什么时候画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句话发送之后，对面便一直在输入中，却半天都没有消息。
陈淮舟有些想笑，他垂眸看向U盘，那里面还放了张卡片，是她手写的祝福。
“岁岁又年年，今日如期而至，陈淮舟，祝你生日快乐。”
陈淮舟突然就有了一种当初随大流，收集墨宝同学册时，却无法真正找她来写，现今终于圆满的感觉。
他将卡片夹在了那个笔记本的扉页里，放进了书桌抽屉中。
至于他的画像，他想了半天，觉得要想保存长久，还是得用相框婊起来。
再去看手机时，她总算发来一条消息。
【姜同学：就我看照片的话，也不需要真人模特的。】
【CHZ：哦？什么时候偷拍的我？】
姜龄给他发来六个点，显然这个天聊不下去了。
陈淮舟轻笑一声，不再逗她，直接打了语音过去。
姜龄迟疑了一下，以为他还是会问她什么时候偷拍他照片的事，便屏息等着。
其实她没有偷拍过他，当初学校论坛那张照片流传太广，是简言之发给她的，后来她画画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去看这张照片来定人物基调。
以至于她画的这幅画里，他并没有在笑。
陈淮舟没有再问这个问题，只是随意地说：“今天醒来头很疼。”
果然，她立马关切问道：“是酒还没有醒吗？你要不要再睡会？”
“睡不着了，在吃早饭。”他说着，又笑了一声：“姜同学，你真的很喜欢吃包子啊。”
姜龄不明所以，她有跟他说过爱吃包子这话吗？
她想不起来了，只轻轻摇了摇头：“还好。”
“U盘对我来说也很实用，谢了。”他一手把玩着那个造型特别，底部还缀着一截流苏的U盘，心情始终不错。
但很快他就发现姜龄的情绪不太对，很是低落的样子。
“怎么不说话？是没睡好吗？还是，”陈淮舟猜测着，“被你奶奶说了？我可以跟她解释。”
她昨晚没有回家，说不定是家人数落了她。
“没有。”姜龄摇了摇头，内心的纠结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她宁愿陈淮舟对她还是以前的态度，至少她没有这么煎熬愧疚。
姜龄发现人生真的是一道选择题，她选择走向他的时候，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真的对他产生好感。
以至于在下一道选择题的时候，她开始犹豫了。
最后，她也只是用昨晚没睡好搪塞了过去。
陈淮舟便让她赶紧去睡觉，还说这几天会有些忙，没办法教她骑自行车了。
姜龄不知为何，却希望自己永远学不会。
——
假期一晃而过，高考也终于落下帷幕。
关于高考期间各种匪夷所思的热搜新闻，让这些还未经历高考的同学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会有人忘记带准考证呢？”
“睡过头差点迟到我才最想不通。”
“反正我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能不能让我魂穿高三生，我已经高考完了，我自由了！我要放假！我要毕业旅行！”
“喝了几杯啊，快醒醒！”
“但凡来盘花生米，你也不会醉成这样。”
……
教室里关于高考的话题层出不穷，谁不羡慕已经考完的高三生呢，而他们又得为期末考而努力了。
好像他们永远都有做不完的卷子，考不完的试。
而一想到马上高三生就会变成他们，即便是实验班的同学们，也有了一种惶恐的压力。
程化成顺着那几个开玩笑的同学，睥睨傲娇地说道：“也不多，半醉而已。”
“诶，你真喝酒了？”
话题不知怎么，一下子就扯回了放假期间，陈淮舟过生日的事。
简言之也跟着参与了话题：“我听说八班的徐洁当时是哭着走的？”
“这你都知道？”程化成意外，他在现场但是也没注意到，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过舟哥确实是谈恋爱了。”
他一副莫测高深的神情。
周围的同学一下子全都聚集过来，“真的假的？和谁？”
“他生日带女朋友去了？”
只有姜龄没有回身，只是背脊却有些僵硬，注意力也全集中在后座的程化成身上。
“这我不能说，反正不是我们学校的。”程化成说着，目光却有意无意看了姜龄的一眼，心想，她妹妹说不定会把这事告诉她的吧？
“切，卖什么关子，听说那天去的人不少，随便打听一下不就晓得了。”
确实，校园里很快传出陈淮舟和隔壁校花谈恋爱的八卦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往各处，就连高一生都听说了件事。
学校大半暗恋陈淮舟的女生都在校园论坛发匿名帖子，诉说失恋日的心情。
姜龄甚至还收到了陆奇霖的微信，询问她知不知道这件事，毕竟他跟姜仪完全不熟，连微信也没加过。
可见有些东西真的是无法控制的，比如言论。
她只能回答自己不清楚，同时内心困惑，陈淮舟难道是亲口跟别人说过什么吗？否则她这个当事人，为何一点都不知情？
甚至，除了那晚他喝醉时，问的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外，陈淮舟连这个八卦都没有跟她提过。
姜龄同时在想，依照这个传播速度，会不会很快隔壁学校也知道这件事。
姜仪会不会有百口莫辩的时候？
母亲知道了，又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姜龄，一起走吧，我有道题想跟你讨论，我们路上边走边说？”
一连好几天，陆域每天放学都会拿一道高考题型来跟姜龄同路，从最开始姜龄说不顺路，可以在学校讨论，陆域用值日生要打扫教室不宜留下，而他可以路上跟她讨论完，再搭公交车回家。
到了后来，题目越来越难，他们甚至要走一路，到了奶奶家一起做出来。
起初姜龄并没有多想，但现在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也因为要和陆域同路，她没办法再去假扮姜仪，跟陈淮舟一起回家。
前两天她还用要在学校跳新编的舞来解释，可偏偏昨天放学，她在路上就碰到了陈淮舟。
当时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而陈淮舟盯着她的眼神很奇怪，姜龄不敢跟他长久对视，也因此无法探知他的想法。
他们没有打招呼，而他一直就跟在她身后。
她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很心虚。
陆域依旧微笑地跟她说学习上的事，仿佛没有看见身后的男生。
现在姜龄却很是困扰，陆域有些刻意了，她内心不解，就直接开口说了：“你最近，从哪找来这么多题目？要不然回家后，你发我微信，我们晚上再做？”
陆域顿了顿，深深地看着她的脸，想起昨天因为遇到陈淮舟，她后半路都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只觉内心有团火在烧。
“姜龄，你不想让我跟你一起回家吗？”
“也不是。”姜龄蹙了蹙眉，“姑姑家和奶奶家是两个方向，你每天绕那么一大段路很浪费时间，微信上讨论也是一样的。”
“我不觉得浪费时间，再说了，我还可以去外婆家蹭饭。”陆域笑着说。
他话说到这个份上，姜龄也没办法说你别去。
只是希望他这样的心血来潮不会持续太久。
姜龄在回家的路上又一次遇到了陈淮舟，和昨天不同的是，他今天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她不由自主地就停下了脚步，内心的紧张让她的表情也不太自然。
而陆域看到陈淮舟的举动，他先发制人地开了口：“她是姜龄。”
说话间他甚至向前一步，挡在了姜龄身前。
陈淮舟突然就笑了起来，他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眉目间闪过一丝了然，这个陆域恐怕是知道了什么，才会故意在放学时跟着姜龄。
她没办法摆脱，自然，也就只能跟他装不熟了。
他有点烦，轻啧一声：“我知道！也用不着陆同学一次次提醒我。”
既然知道，你还想做什么？陆域盯着他，脸上都是警惕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