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幸运如初 > 第95章 算计

第95章 算计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黄昏时分,长安城内街道已开始陆续安静下来,反而是各大酒馆茶楼,街边的茶摊食肆热闹起来。

两匹油光水滑的骏马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稳稳地拖着马车,走过大街。马车以黑楠木为身,四面皆是景美丝绸装裹,雕花精致的窗牖被一帘苍蓝的络纱遮挡,车外之人无法一探究竟。

蓦地,络纱被里头的人抓住,细白的指尖用力得粉嫩的指甲也泛白。随后,那只手无力地放开紧握成拳,滑落在大手滚烫的掌心。修长的手指合拢,把那只小拳头完全包裹其中。

身体被束缚在炽热的怀抱中,双唇被狠狠地碾压啃咬,舌尖都被轻咬着纠缠。阿初泛着氤氲的双眼盈盈欲滴,所有神经地被灼烧在这个连呼吸都快要被夺走的吻中。手指用力抓着他的衣袖,无力挣扎,脑中一片的空白,只有他的气息充斥着所有的感官。

暴风雨般的吻慢慢地变得温柔,细碎地落在她羞红的颊边,额际,然后,意犹未尽的薄唇被一只颤抖的手捂住。

意乱情迷的水眸闭了闭,靠着他好一会才恢复些清明,阿初哑着嗓音求饶,“对不起嘛……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别动……”顾思衡呼吸粗重,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侧,引得她一阵颤栗。

阿初快要哭了,她就是忽然恐婚,有感而发……谁料到他反应这么大,直接把她拉上马车就……她是真的不敢动了,再无知也能感受到身下的变化,乖乖地埋在他怀里。

好一会儿,顾思衡才睁开眼,把一切藏匿于深处,幽幽的眼神有一丝委屈,“是东宫的人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没有,”阿初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起一些旧事,心有感慨罢了。”

蹭了蹭他的下巴,敏锐地觉察到他的体温不像方才灼热,阿初才放松了些,“顾渊,你知道封瑾吗?”

“通敌的南城太守封瑾?”顾思衡有些意外,但立马想起云易曾于南城赴任知府,后被算计调往漠北。而且,那个让阿初落水大病三年的人,正是封家小娘子。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长得可好看了,那些大娘都夸我像仙童般。”阿初笑得散漫。腰间的手臂蓦地收紧,她的眸中有些迷茫,像是陷入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被他握着的手舒展,手指插入他指缝间,与他交握安抚。

顾思衡眼底闪过一抹狠戾。

南城前太守封瑾,狡猾奸诈,擅权谋,曾于南城只手遮天。后因通敌海寇,谋害太子,事败后被判斩首示众,诛三族。

封瑾其人有一个极其阴暗的喜好,性好幼童,男女不忌……

“我娘不敢让我跟城府里面的人玩,还曾把我送回京避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在南城只有三条和素秋陪着我……直到,素秋被她爹送进了太守府。”想起那段日子,阿初还是不可控制地恐惧,那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直面那种无能为力的权势欺压。“我跟三条,还有阿爹和道长花了好长好长的时间才救出她。那时候,罗家大姑娘曾帮过我们。”

那时候的素秋已濒临崩溃与死亡的边缘,皮肉溃烂刚要被弃杀,她和三条仗着年岁小混进太守府里抢在那些下人动手前找到她。太守府秘院里头的场景让阿初终身难忘,那些只在历史或者小说里头提到的炼狱让她眼前一黑。

惊慌之下,他们逃跑的时候差点被发现,是罗依岚救了他们,还给他们扫了尾。后来,云易他们费尽心思找到了一些太守通敌的证据,便急急地想要求见太子。但那时候太子也处处受封瑾制约,并没有接见任何人。

而那些证据很快被封家小娘子发现了,疯狂狠毒的小姑娘直接把阿初推下了河里,连同那些证据一起销毁。

阿初出了事,换了魂,云易孤掌难鸣,被调任漠北,哪怕豁出一切也只来得及把太守嗜虐幼童的罪行大白于天下。南城一片混乱,逼得封瑾提前发动计划,伙同海寇企图把那一带据为己有。太子失了先机,差点死在太守府里头,最后是罗依岚拼死相救才得以脱身,最后联合罗家的军队才成功把封家的势力瓦解。

“我常听说太子与罗家大姑娘的事,情深不悔,她死后太子便封心锁爱的。可是那又如何,他不过是失去了爱情,罗大姑娘可是没了命!不过几年,他一样可以跟太子妃恩爱缱绻。”不是说方氏不好,只是罗依岚对她有恩,那两人轰轰烈烈的过去那般深刻,如今也物是人非,阿初十分难过。

理智知道人死了,活着的人应该要放下去拥抱新生活。但……才几年就变心了,那过去十几年算什么?

“还有苏笙,她把一腔情意与整个人生都赌在裴慕文身上,只求他温柔以待,可是裴慕文这般回报她……”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苏笙也好,罗依岚也好,她们都为了所爱之人奉献一切,可是换来什么?

所以嫁人有什么好?牛角尖一旦钻了,她一个人很难走出来。

顾思衡慢慢消化掉她的话,才平复那股狠戾的气,缓缓放开她,直视着她双眸,语气无辜得有点受伤,“你不信我?”

阿初望着他,摇摇头,“我信,但顾渊,人心是会变的。我们的人生不是话本子,不能停留开始幸福生活的起点。往后余生,从来不仅仅是四个字而已。”

“余生携手,何惧人心易变?”顾思衡眼底的冷意随着那四个字而散去。

“我不信我自己。你很好,可就是因为很好,我无法相信自己能让你一生只爱我一人。”阿初如同每个初涉情爱的女子一般,也会不安。哪怕是有律法规制的年代,也有无数男子爱过之后再爱其他人,她凭什么确定这个三妻四妾也是寻常的年代,一个如斯出色的男子能做到余生守着她一人?但女子爱人,嫁人,就只能孤注一掷吗?

顾思衡怔了一下,一股怒气悄然蔓延。

她这是什么话?她怎么会不信自己?

她如此的鲜活,让她身边的一切人与事都有了颜色,每次冲动都留好后手,让他从好奇到关注。她是她,不是其他人,为何还不能确定他根本看不到其他女子?

顾思衡气闷得敲了她额头一记,“你这脑瓜里头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啊……再这样说下去,我都要被你气死了。”

然而这种事如今说再多也不过是口说无凭,需要日后每个携手的日子去证明。顿了一下,他终究叹口气,对她妥协,“裴慕文想什么我不知道,但太子……他这辈子只会爱罗依岚一人。至于太子妃……这事你别胡乱搅进来。”

茫然的脑子一时间不能理解他的话,沉默一会,阿初黑眸闪亮,猛地抬头,“那就是说……真的有问题?”

她都觉察的事情,知晓这一切又精于暗查的他如何没发觉?

顾思衡沉了脸色,别开脸,“我说了,不立危墙,你何时才能听话?”

阿初双手捧过他的脸,认真地道,“苏笙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不能放任她被毁掉。顾渊,我有我要做的事。”

那个图文是容器的标记,一鸣道人三番四次禁断施法,苏笙还是……证明是极亲近又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人做的。这个答案根本呼之欲出。

“慧娘是祭品,她才是容器。那么,谁是目标?”阿初额头靠着他的,软声保证,“我不会有事的,你有你的职责,我也有我的坚持。我不会独自行动,我会保护自己,也会信任你。”

他应该生气的,然后义正词严地拒绝,并且训斥她,最好让她抄写心经和女戒,夫纲百遍……但那双黑眸里头飞扬的神采与灿若辰星的光让他说不出任何冷语,只能使力往那湿漉润泽的唇压去,唇齿交缠间狠狠地威胁。

“你若有半分伤,我定不饶你。”

宜春殿正殿内,灯笼置于银制的雕花烛台上,把殿内光景照得通明。宫人们轻巧地把食盒内的菜肴归置好,端上一盅甜香四溢的汤羹。

金丝绣纹的盖碗中,如雪的米糊上洒了些许金色的桂花点缀,香气扑鼻。方氏亲手盛了一碗递给太子,笑意盈盈地道,“殿下晚膳用的不多,这是臣妾亲手做的枣泥山药羹,最是养气。”

太子接过,拿着勺子拨了拨,“这些事让宫人做便可,太子妃何必劳累?”

方氏脸蛋微红,“臣妾手拙,也做不出什么精美的菜肴,就这么一道甜羹尚能入口了。”

细细打量太子的脸色,没觉察不悦,但方氏心中有种不确定。今夜太子的心情似是不好,连临安巴巴送来的孤本也不过扬了扬眉而已。用膳时也有些走神,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虽然方氏跟他一起用膳的时候不多。

山药羹入喉,一股恶心上涌,太子忍不住咳了两下,方氏吓了一跳,连忙递过茶水,“殿下,是不合胃口吗?”

说着便要拍抚他的背。

太子侧身避过,苦笑道,“无妨,许是我平素不爱甜食,有些不习惯而已。”

方氏挫败地咬了咬唇,“都怪臣妾,没仔细考虑殿下的口味。之前夜里见殿下用过桂花玉雪糕,还以为殿下喜欢吃甜点……”

桂花玉雪糕?太子微愣,长睫毛轻垂,掩去眼底的异色。拍抚着方氏的手,“不要紧,只是辜负了你的心意了。”

“殿下若是不嫌,臣妾下回少放些糖,再做便是。”方氏眼带羞怯,回握着他的手。

太子温和一笑,松开她的手朝宫人道,“都撤了吧。”

方氏手中的温度顿失,心头有一丝失落,对他的疏离有点不是滋味。但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她也大概摸清了太子如今的脾气,白日里头总是端方稳重,只夜里却热情如火……

在浴房又叹又羞好一会儿,方氏才在贴身宫女的催促提醒下穿上衣服。叹着气踏入寝房,抬头一望便看到太子歪倒在床边,方氏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跑了过去把人抱在怀中。只见太子脸色惨白,双目紧闭,额际汗滴划过鬓际隐入发丝。

因太子不喜,寝房内并没有伺候的宫人,方氏方寸大乱,抱着他就要喊人。

蓦地,怀中人的手攥着她的手腕,力度之大几乎让她痛呼出声。低头一看,太子已张开眼,黑眸迷蒙了一下便迅速清明。

“殿下,你觉得如何?是否需要唤太医……”方氏撑着他坐到床边,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忧心地道。

太子摇了摇头,“不必担心,孤只是一时有些头晕罢了,许是今日太累,休息一下便好。”

“当真?那……臣妾伺候殿下安歇?”方氏话未说完,太子的手已抚上她的脸,拇指蹭过她微张的唇。脑子噌的一下空白,惊魂未定的方氏被他羞得面脸通红

尽管这些日子几乎夜夜承欢,方氏还是不习惯方才还疏离的人在罗帐放下时过于孟浪的亲密,常常手足无措。

鼓起勇气,方氏抬头看着他,“殿下为何,总是人前人后不一样?”

太子脸色闪过一丝慌乱,似是羞怯般,耳根泛了些微红,镇定了一下才道,“孤为太子,自当克己复礼,举止不可轻浮。然孤也不过是一介凡人,于妻子面前,总是会随心所欲了些。太子妃……是不喜么?”

是了,太子早些年痴恋罗家那位,拒绝了皇后送的启蒙女官,后来罗家那位福薄去了,他又守了三年,直到她嫁进来……据说大婚前,成安帝还派了内侍官……越想方氏的脸越红。

这些日子她的确有怀疑和不安,甚至连替身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都有过,可丈夫身份贵重,身边宫人护卫几乎不离身,而且太子这一面也不过是在她面前……想到这点,方氏的心里忽然一阵甜。

疑虑一消,那种甜蜜的羞意便占了大半思绪,他还这般问着她。方氏低下头,轻问“臣妾自然是信殿下的。殿,殿下,不是累了吗?”

“是啊,孤累了……太子妃可愿伺候孤?”

低哑的嗓音如妖般魅惑,深邃的眼神让人无处可逃,甘愿沉沦。

宜春殿的夜色,暧昧而绵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夹杂着铁锈味和淡淡的血腥味,斑驳的墙体上挂着一些铁锈的刑具,几盏昏黄的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沿着阴森的走廊走过湿漉的地板,白辞无视那些萦绕鼻端的血汗臭味,平静的目光落在最里头。铁栏杆内,阴暗湿冷的石床上端坐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牢内的人发髻蓬乱,胡渣满脸,但面容却没有其他重犯的狰狞与狠毒,平和得彷如身处家中。一双冷眸依然淡漠凌厉,哪怕身穿囚也掩不住那种肃杀凛冽的气势,仿佛他不是罪犯,还是那个所向披靡的镇远将军。

“将军。”白辞身穿素色长袍,抱拳一拜。

宁浩梓身形不动,仅仅微张开眼,“回去吧,这不是你应来的地方。”

“将军这又是何苦?”白辞挑了块干爽的地,撩开袍摆,席地而坐。

宁浩梓沉默不语,板正的脊背□□若松,宽阔的双肩仿佛能担起世间一切重责。

“我师父是苍狼杀的,我已经手刃了他。”白辞语气轻松地道,“顾大人差点把我宰了交差,可人都死了,罪证确凿,还抓来审什么呢?搞不懂这些当官的人的想法。”

宁浩梓猛地皱了眉,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握成拳。

“不过我也没打算干了,大不了撤我职呗。”白辞不在乎地耸肩,“反正镇远军都快要散了……”

牢内的人依然不为所动,只是双拳却越来越紧,宽厚的肩膀隐约有丝颤抖。

诡异的光滑过眸底,白辞挑眉,“啊,对了,宁家大姑娘的尸体经过那些符咒后已经开始溃败,我给她念了往生经,火化了。”

宁浩梓终于还是忍不住,张开眼怒瞪着他,“你敢!”

白辞笑了笑,无赖般双手一摊,“确实不敢。她还放在镇远将军府内,不过这样也太可怜了。她生前不得好下场,连死后还要被你们如此利用。”

胸膛剧烈起伏许久,宁浩梓沉默好半响才沉声道,“有胡成在,镇远军散不了。他们在,便会把大姐送回漠北安葬。”

难怪阿初说武将只要不在战场大部分用拳头思考。

“将军是觉得皇家会放任镇远军落在外人手?还是觉得胡副将那个脑子比得过朝中那些用脑子思考的疯子?”白辞摸着下巴,好奇宁浩梓对胡成的信心来自哪里。

而且,他哪来的自信,那个苦命的女人还想要自己安息在宁家的祖坟?

下颚紧了紧,宁浩梓深呼吸了一下,才吞下喉间的酸涩,“陛下只要没疯,就不会动镇远军。而除了我,只有胡成够资历镇得住下面的人。”

“所以,你不要宁家的百年基业了?”白辞敛了讽意,沉声问道。

宁浩梓不语,两人莫名地僵持着,良久之后,宁浩梓才哑声道,“我大姐的事,你应该听过吧。”

“有好几个说法,但结局都不太好。”白辞老实地点点头。

“她跟陛下是两情相悦的。只是我爹……不同意阿姐入宫。”宁浩梓闭上眼,声音艰涩。

宁家代代镇守漠北,从不跟皇权牵扯站队,当年为了让先帝安心,宁父送女入京为质。没想到宁大姑娘跟四皇子相识相爱,甚至不惜动用宁家在京的暗桩助他登上皇位。可是仅仅因为害怕外戚太强,也怕宁家基业毁于一人,宁父与太后棒打鸳鸯……

“后面的事,确如传言。只是裴二并非懦弱阴狠之人,他对我大姐是真的用情至深,是我大姐骄纵自我,大婚前夕与陛下……有了纠缠。阿爹知道后才狠下心,在大婚之夜,假意与太后合谋对阿姐他们用了药……”宁浩梓痛苦地闭起眼,想起那个明艳张扬的女子。他大姐素来极有主见又倔强,爱了就是一辈子,裴二没错,只是晚了。

错的不是阿姐,若那晚父亲与太后不曾下药,以裴二的性情,他与阿姐还是可以做对有名无份的夫妻,也会对孩子视如己出,也许后来便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是父亲欠了阿姐,是宁家欠了裴家,是所有人欠了裴慕文的。

白辞沉默不语,他其实挺喜欢阿初在汇总所有版本后总结归纳的说法。

剔除一切冠冕堂皇的理由后,总的来说就是成安帝靠女人上位后过桥抽板,初期抗不过太后另立皇后,中期抵不过救命之恩忍痛赐婚,后期留不住佳人纵容放任。

悲剧不是一个人造就的,但开端只因为一个人的懦弱。

“这不是你认下这一切的理由。”白辞认为当年的事只能说宁家大姑娘倒了八辈子的霉,他现在能理解为什么阿初会自愿接受宁文梓的怨灵用自己的身体了。

这一切的混乱,只有源头之人能解。

“事情就是我做下的,我想要复活大姐,让她得到想要的自由与幸福……”宁浩梓闭起眼,决绝地道。

“将军,你别仗着陛下不敢动你。等镇远军内部瓦解后,你在不在都不重要了。”白辞拍了拍衣摆站起来,面无表情地道。

“朝堂上如今水被林晖他们搅浑了,但也挡不住那些对漠北有意的人。漠北……已经经不起内乱了。宁大姑娘临走之前说的,你都不听吗?”

【我宁家的百年声誉,祖宗们以血肉换来的名望,我无悔付出换来的一切,不能毁于一人之手。】

宁浩梓剑眉慢慢紧皱,却依然不为所动。他第一次对大姐的话如此挣扎,宁家的百年家业毁于他手必定无颜见列祖列宗,但若他……便太可怜了。

白辞冷眼看他的挣扎,终究叹口气,“我找不到苍狼,刚才是骗你的。不过你压根都不在乎他,也没什么了。但……阿初,不,应该说宁大姑娘让我给你带句话。”

猛地抬头,宁浩梓震惊地看着他。

“她说不管那蠢货想什么,但她跟陛下,从来清清白白。”白辞装不出那个口吻,只能平和地道,眼神里有一抹同情,不知道是对谁。

“不可能,他们都说阿姐新婚夜并无落红,而且后续便有孕了,她和慕文才会一直受人非议……”宁浩梓激动得站起来,双手握着铁栏杆。

白辞叹口气,“将军,虽我不精医术,但医书上确有记载确实并非所有女子都会落红。而且,成亲那晚她不是跟裴二爷圆房了吗?”

阿初说过,宁大姑娘擅长骑马,又从小习武,没有落红并不能证明什么。

“那陛下他……为何从来不否认?”不对!陛下他……也不知道真相,所以他没有澄清过,甚至为了避嫌他对裴慕文也刻意疏远。

他的大姐性烈骄傲……裴二也一直坚持裴慕文是自己儿子,力排众议把他带回裴家。

眼神一凛,当年裴慕文哭着对他说只有回裴家阿娘才不会被人非议诬陷时,他把宁家在京城的暗桩交给了苍狼,并把裴慕文托付于他……

宁浩梓脑中骤然空白,他清晰地在白辞平静无波的眼中看到自己震惊又灰败的脸色。

所有人,都被算计了啊……

寿春宫偏殿内,一注线香燃起,昏暗的房间没有点灯,晨光从紧闭的窗棂空隙透进来,给房间内的一切带来一丝亮光。

房间内的摆设典雅,长案上却放着一柄格格不入的长枪,木架边上摆放着一排逗趣的泥土捏偶,表情各异煞是有趣。长案后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中是一个策马飞驰的红衣姑娘,看不清眉眼,但身姿却洒脱飒爽。

一个身影端坐在圆桌边,圆桌上放置着的一碟桂花玉雪糕,良久他抬手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咬了一口。

清新甜腻,如那人灿笑的容颜。

他不喜甜,喜甜的是她。

太子抬起手,衣袖滑落,小臂上隐约有一个齿印。眸色转为深沉,这是昨夜太子妃难耐之时咬的,清醒之后吓得差点跪地致罪。身上的异样让他有些惶乱,可这种私密之事无法诉诸于口,只能暗暗留意。

“依依,若你还在,定不会察觉不到。”微微一笑,太子轻柔地抬眼看着画中的人。

啪的声响在安静的室内分外突兀,太子眼神一寒。室内一片寂静,仿佛刚才的声响只是错觉。

无声息地站起来,走向紧闭的衣柜,修长细白的手慢慢抬起。

嘭的一下,衣柜的门忽然被打开,一团绿影破门而出。太子猝不及防地被撞往一边,那团绿影已飞快地滚了出来,瞬间变得修长,闪向房门。

打开,逃逸,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还没来得及窃喜,手腕已蓦地被擒住,背心被狠狠地击中。

那人仓惶地回头,一双明亮的丹凤眼映入太子的眼帘。瞳孔狠狠一颤,呼吸骤停。

手腕和后背的桎梏一松,那双眼一亮,整个人像地滚球一样滚了出去。

“殿下——”

那边匆匆跑来两个身影,看到眼前的一切失声叫了声。

那人看到来人,飞快地窜到来人身后。

太子抬头,眸中疑色一闪而过,“兰贵太妃。”

银丝满头的老妇人扶着宫女的手,宽袖遮着身后的人,笑容有丝不自然,“殿下又过来了啊……是哀家不好,管束无方,让下面的人惊扰了殿下。”

“诶,不是……”身后的人听后似是不满,忍不住探出头。兰贵太妃脸色一凛,回头斥道,“大胆!在太子殿下面前岂容放肆!陈嬷嬷,还不快带下去惩戒一番!”

扶着她的宫女连忙压着那人的头,跪下磕头认错。

“殿下,”兰贵太妃抬头,便看到太子那双森冷的眸子,心头一惊,腿一软便要跌倒。

“不许你欺负太妃娘娘!”身后的人奋力挣开陈嬷嬷的手,膝行向前,张开手护着兰贵太妃。

太子俯视着眼前的人,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揪着衣袖,才忍下心底翻涌的情绪,“你……是何人?”

声音嘶哑低沉,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

那人没有等到意料中的责难,壮着胆子掀眸看了眼,眼前的人一身月白色锦袍,俊美优雅,除了眼神怪吓人的。她定了定神,偷偷回头看了看兰贵太妃。

“孤在问你话。”太子视线落在她身后,发着抖的兰贵太妃身上。

“殿下,别吓那孩子了……”兰贵太妃颤着手搂着绿衣宫女,叹了口气,“她不是你想的那人。”

太子伸手扶起兰贵太妃,没有说话。兰贵太妃拍拍他的手,温和地朝年老的宫女道,“陈嬷嬷,你先带她下去吧。”

绿衣宫女看了看太妃,见她露出笑容,才伏跪一拜后站起来。跟着陈嬷嬷身后步下台阶,她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眼,不期然地触及一双又冷又凶的眸子,下意识地颤了颤,她赶紧回头,感到那目光一直灼在她后背。

房间之内,一盏茶轻轻放在太子手边,兰贵太妃笑了笑,“这是太后赏的茶,还算能入口。”

太子笑着啜了口,身上已无方才的煞气,依旧温雅。

兰贵太妃出身罗家旁支,是先帝时的妃子,因无所出又跟太后关系不错,便一直留在宫中养老。因罗依岚以前入宫都是住在兰贵太妃的寝宫,太子对她印象不错。

“方才那人,是太妃的宫女?为何孤从没见过?”罗依岚走后,她在寿春宫的房间一直都留着,太子经常会到寿春宫,在她旧时的房间留一会,对寿春宫的宫人也有些记忆。

兰贵太妃叹口气,“她五年前便入宫了,说来羞愧,都是罗家造的孽。”

那人是罗家旁支三爷的外室之女,那外室还是他强抢而来的,罗三夫人发现之后又恨又怒,把她们母女赶了出去,差点便沦落街头。罗家三爷干脆地不管,外室本就体弱,幸得好心人接济才勉强熬了一年,还是撒手而去,留下孤女不被罗家认同又早已没了母家亲人。

“临安和姝儿偶然见发现了她,便求到了哀家这里。终究是罗家的孩子,哀家也不忍她流落街头,她又不愿意回罗家,便留了下来。”那孩子回罗家,估计也活不成了。兰贵太妃年轻时也颇有手段,年纪上来后反而心软了,又是临安相托,便把人收留了。

她抬眼看向若有所思的太子,叹了口气。

那人越长大,她就越心惊。只因她长得实在太像当年的罗依岚了,除了没有那抹精心调养的贵气,五官甚至眉宇间那又倔又傲的灵动也像了个十足。这样的人,留在宫里,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她早早便想好了,把人藏多几年,满了年岁便安排嫁出宫去。

“她听哀家说起依依,算起来也是她的堂姐了,才会常常偷溜过去想看看而已。惊扰了殿下,哀家替她谢罪。”终究是养了好些年,兰贵太妃也不忍心。

闻言,太子微笑着抬手扶起她,“怎能怪太妃呢,这宫人不听话,好好教便是了。”

心弦一震,兰贵太妃张了张口,还是忍下了叹息。

幕后凶手是谁其实该知道的人都是心里有数的,只是各方都有计算

这个故事不是我写的第一个长篇,第一个在20年的时候写了一些,后来电脑坏掉后没了底稿,实在很难继续,后来辞职了就新写了一个

昨天清理资料的时候,居然被我发现了之前的底稿,真是……太让人惊讶了,我把它丢进了学习视频的盘,所以一直找不到哈哈哈,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太神奇了

第95章 算计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