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昔楹醒来的时候祁闻予已经去上早朝了,唯有金丝被上留有一缕淡淡的龙涎香味。
姜昔楹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用银线绣的莲花纹样,心中仍旧不可置信。
昨晚她真的与祁闻予有了夫妻之实,并且祁闻予真的很温柔,她本以为无论如何都会疼,所以还是很紧张的,但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祁闻予每时每刻都在顾忌自己的感受,生怕她受了委屈。
姜昔楹心中产生一股暖意,浑身上下因为祁闻予而变的喜悦起来。
祁闻予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刘小娘以外第一个对自己如此好的人,甚至超过了云美人和小桃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这个男人,他杀伐果断,位居高位,却给了她不同寻常的温柔。
姜昔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可以一点点敞开心扉,不必再用假的面具去掩饰了。
横竖,她看得见他的真心,那么她也会回报自己的真心。
小桃看见姜昔楹醒了,立刻过来伺候姜昔楹洗漱。
姜昔楹问:“皇上何时走的?”
小桃:“组织,皇上是一个时辰前走的,醒来之时还告诉我们不要打扰您睡觉,是以奴婢们都不敢打扰主子呢。”
末了,还加上一句话:“皇上对主子是真好。”
姜昔楹看她一眼,这小妮子说话是越发口无遮拦了。
不过,小桃今日说的这话倒是甚得她心。
白皙的脸颊罕见的浮上淡粉,像春日里枝头摇曳的桃花。
其实这几日祁闻予一直在为政事操心,但昨晚与姜昔楹的相处令自己心情愉悦了不少,不知为何与她相处的时间总是很轻松,令他可以放下一切烦忧。
就连今日上朝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以至于面对令他头疼的习子安心情都平静了许多。
如今太后已经彻底放开手,将权利交付给祁闻予。
太后也已经想开了,反正祁闻予早晚都要会成为一代明君,那么何不早一些放手让他去处理。
自己不如就在殿中修养,乐得逍遥。
习子安此人经历过两朝,先帝在位时期,他就是朝中重臣,颇得先帝信赖,朝中无论发生何事先帝都要过问习子安一句。
是以先帝驾崩之时,特地对祁闻予道,习子安此人可堪重用。
但是自从祁闻予改革新政之后,逐渐发现习子安的想法已经不符合如今的发展变化,甚至还有阻挡新政变革的情况发生。
但习子安是先帝特意跟自己嘱托过的人,是以祁闻予虽对习子安心有不满,但仍旧没有对习子安动手,还封了习婉清为皇后,一是为了先帝,二是为了自己的君臣之道。
但这些天来习子安仍旧在朝中直言,道祁闻予改革过于激进,如此做有愧于祖宗基业。
习子安在朝为官多年,且女儿又是中宫皇后,不可谓不显赫,习子安在京城中早就是百姓不敢多提的人物。
今日习子安又旧话重提,依附着习子安的有不少朝中重臣,都纷纷跟上。
似乎只要祁闻予不收回命令他们就不会善罢甘休。
看着殿内心思各异的臣子,祁闻予心中已是生起怒意,手背上青色的脉络尽显。
但他的脸上平静至极,显露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朕心中自有考量,众爱卿倒也不必如此,退朝。”
说罢,祁闻予明黄色的袍袖一挥,头也不回的走了。
根本不在乎习子安在身后呼唤的模样。
习子安看着祁闻予已然走远的背影,眼神中满是无奈。
如果陛下新政的改革没有损害到自己的利益,那么他是万万不会与祁闻予对着干的,毕竟谁想跟九五至尊整日闹的不痛快呢。
重点是祁闻予颁发的一些法令限制了京中权贵的特权,尤其是土地这一条,就已经让习子安尤为不满。
习家本来就是两朝重臣,习子安自问对两代帝王都问心无愧,是以平稳的日子里便更加增添了自己的贪念。
习家祖上贫困,是以入朝为官后非常贪恋钱财。
虽说习子安已经官至尚书,但是私下里仍旧非常爱财,搜刮民脂民膏,强占百姓土地。
如今祁闻予颁布的一系列新政措施,完全就是侵占了自己的利益。
这让一直处于高位的习子安如何能忍。
于是他便联合了朝中对新政亦抱有不满的官员联合上奏,希望皇帝可以收回成命。
同时也可以让祁闻予看到,自己在朝中如今是多么有分量。
不是祁闻予轻易可以动的。
祁闻予心中早就对习子安心中想的什么知晓的清清楚楚,一直以来,他因着先帝遗言对习子安一忍再忍,想着他毕竟是先帝嘱托下来的,况且习子安在政事处理上的确还不错。
是以一直没有对习子安动手,甚至还封了习婉清做皇后。
目的就是希望习子安可以看清楚,如果习子安可以安分些,那么他保证习家的荣耀是一定会有的。
但是这些天看下来,很明显习子安不懂他的警示。
一如既往的联合大臣上奏疏请求自己收回成命。
祁闻予对习子安最后的容忍马上也要消失不见。
毕竟,习子安是臣子,还不能左右他这个做皇帝的想法,况且,在朝中联合党羽一直是朝中的忌讳。
习子安一定懂的,既然懂还坚持如此做,那习子安就是想自取灭亡。
姜府。
自从宫宴之后宋瓷确定了习婉清的心意,更加确定了要对姜昔楹动手的想法。
姜昔玉本来还觉得娘亲狠心,但是经过上次宫宴看到姜昔楹受到的荣宠和吃穿用度的华丽,心中竟然有了取而代之的想法。
这日,宋瓷经过路边,听到说书先生的一两句话,说是夜观天象,过几日要有大暴雨,望京中百姓可以早做防范。
但是几日过去了,大暴雨并没有出现,天上好端端挂着晴朗的太阳。
周边的人们纷纷取消说书先生,说他谎报军情。
说书先生讪讪一笑,说自己的本职是讲故事,观天象这种事情只是一时兴起,不小心弄错了也是有的。
这件事在宋瓷心中一过,逐渐形成了一个想法。
街边的说书先生观天象出错当然没有任何问题,若是宫中的钦天监观测,总不会出错了吧。
下大暴雨会影响百姓收成,造成祸事,可谓不详。
若是将这件祸事推到某个人身上,不知那个人是否可以承担的了这件事的后果。
宋瓷心中想着,便将此事用了习婉清在街边留给她的眼线告诉了皇后。
习婉清看着手中字条,上面正是写了宋瓷想的这条计策。
习婉清眼眸眨了眨,刚想将字条烧掉,想了想,又将字条仔细折了起来,对着锦瑟道:“锦瑟,将它收好,以免日后有用。”
这一定是对娘娘很有用的东西,锦瑟仔细的将东西收到金丝楠木盒子里。
习婉清对宋瓷的这条计策倒是眼神一亮,她这个嫡母出手比自己竟然还要狠毒几分。
不知这对母女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过这对她来说也并不重要,毕竟她只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并不在乎两个人之间的恩怨。
这可是人家的家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钦天监可以帮到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帮到父亲呢?
习婉清心中暗暗思索着,将这件事通过人脉告知了习子安。
习子安收到消息,觉得自己女儿这条计谋想的真是不错,他决定再加上一条,天灾的出现不仅是因为某个人,还因为陛下执意要改革新政,所以才会招致天罚。
真是一举两得的好计策。
收买钦天监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因为钦天监也是一个很贪财的人,兢兢业业的做事,拿着朝廷的俸禄,虽然也是可以挣到不少钱,但是比起钦天监的胃口来说,可是远远不够的。
习子安为了收买钦天监也是下了血本,可见组织祁闻予改革的决心。
钦天监拿了钱自然会办事,于是过几日后祁闻予就收到钦天监的消息。
说是过几日会有暴雨以及星象有异。
一切皆是后宫之中有人命格侵犯到了天子,以及天子这些天来的激进改革引起了上天的不满。
是以钦天监当着众臣的面大胆谏言,为了大胤的国祚和未来请陛下亲自处罚命格有异之人,并且收回改革之命。
否则将来会对大胤的国运带来不利的影响。
此话一出,大殿之中静寂无声,无人敢说话。
祁闻予面色更是阴沉,他从来不信这些所谓天命,他只相信事在人为。
钦天监的话一看就是挑起事端,理应处罚。
在一片寂静声中,御史大夫稳稳站出来,话语尖锐。
“陛下新政改革正是关键时期,怎可为了钦天监的几句话而放弃,这难道不是损害更大吗?望陛下明鉴。”
习子安亦站出来,与御史大夫争执:“此言差矣,上天已经降下惩罚,若是逆天而行,对大胤岂不是损害更大?陛下当以大局为重。”
眼看局势分为两派,各自说的都有道理,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都没了注意,生怕自己站错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