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祁闻予这话说的很是平稳,但是姜昔楹还是能从中听出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像是有人打翻了醋坛子,空气中弥漫的尽是酸酸的味道。
但祁闻予以前从未对自己表现出如此模样,姜昔楹一时在想若是自己想错了,此情此景会是多么尴尬。
于是她收回欲拿灯笼的手,她纤长的指节从祁闻予手背上离开,祁闻予只觉手背一凉。
而后听到姜昔楹的声音响在耳侧,轻软恬淡,像是夏夜晚上清凉的风拂过。
“既然陛下如此执着,那臣妾只好听从陛下了。”
祁闻予看她一眼,只见女子侧脸娇嫩,眼神柔和,如水般深情,只是那双顾盼生辉额眼眸并没有看着自己,牢牢盯着眼前的青石板路。
祁闻予心中暗暗不满,难道他一国之君还没有面前的青石板路好看。
他心中正在思忖,就听到姜昔楹甜软的声音继续道:“陛下可是为了臣妾在皇后娘娘的寿辰宴上失礼而生气?”
生气 ,他惊艳还来不及,怎么舍得生她的气。
这话是从何说来。
祁闻予脚步放缓,逐渐顾上身畔女子的步伐,转头看她,眸色深沉,堪比浓重的夜色。
“其实臣妾也不是故意要在娘娘寿辰之上表演这样沉重的戏曲,只是臣妾心中想到这样的故事,实在忍不住,便表演出来了,还望陛下千万不要怪罪。”
姜昔楹的话一字一句垂落到祁闻予心间。
祁闻予是何等聪明的人,况且姜昔楹从前都不对自己袒露心声,而今日说了这番话,本来就让他刮目相看。
在她说完这番话后,祁闻予立刻就发觉出不对劲。
“发生了何事?朕从未想要怪罪于你。”
声音清沉,宛如涓涓细流。
姜昔楹只是对祁闻予表达今日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祁闻予竟然理解到这种地步。
真的令她很惊讶。
但她还没有想好如何对祁闻予讲自己的心里话,但时至今日,祁闻予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期望。
以前在电视剧中看,帝王大多冷血薄情,不仅是前朝的官员,就连后宫的妃子也是同样,有用就宠爱,没用就过河拆桥。
冷心冷情的很。
是以当日祁闻予将她带回宫中姜昔楹也认为是帝王的一时兴起,对自己并无多少感情,她也从来都没有希冀过在他面前成为特别的那个。
她只想在宫中安稳度日,保护好自己的母亲。
她本以为祁闻予只不过对自己是三分钟热度,入宫之后便不会想到自己,但一路走来,祁闻予已经给她太多惊喜。
从被诬陷那刻起,她进了冷宫,她以为不会有人在记挂自己。
但听孙晋提起过,陛下每日都在想着自己,进冷宫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
甚至出冷宫那日,祁闻予也是亲自将她接出来,在后宫之中给了她足够多的荣耀。
祁闻予甚至还曾对自己说,他会等她心甘情愿那一天。
姜昔楹觉得祁闻予和自己曾经在屏幕上见过的帝王都不一样,他有决断亦有情谊,聪慧但不愚孝,或许她该放下对他曾经有过的偏见,重新认识他。
思及此,姜昔楹看向身畔的祁闻予,在心中给自己鼓劲道:“臣妾多谢陛下的信任。”
祁闻予与她对视,她的眼眸盈盈含水,像藏着满天星空。
祁闻予心中一动,似乎看到了心中爱人的真实模样。
这才是他心中皇后的理想人选,坚韧勇敢,毫不怯懦,心有目标,永不退缩。
两个人到了莲韵阁,宫人行过礼之后,两个人步入内殿。
殿中烛火明媚,装潢美丽,烛火下的姜昔楹更显娇媚。
两个人已经在宫宴之上用过膳食,是以此时并不饿。
宫人们都退了出去,就连小桃亦是有眼色的上了茶水,之后便退了出去。
祁闻予坐在小榻上,翻看姜昔楹白日里看过的话本。
“阿楹喜欢看话本?”
在人多的地方,祁闻予就会很认真地唤她纯贵人,而无人之时,就喜欢唤她阿楹。
阿楹,阿楹。
似乎唤一千遍都不够。
姜昔楹手中捧了茶水,向着祁闻予递过来,她的手指纤细白嫩,似乎稍微用些力气就会断掉。
祁闻予视线落在那手指上片刻,接过茶盏。
触碰到她的指尖,有一种细密的触觉从触碰处传来,直达心底。
姜昔楹顺势看到他手中的话本子,那是她平日里无聊用来打发时间的,今日出门时忘记让小桃收起来。
被祁闻予看到不免有些害羞。
于是走进试图将话本子抽回,但是祁闻予将书角攥的紧紧,根本抽不动。
祁闻予视线没有放在话本子上了,而是紧紧盯着姜昔楹,瞳仁墨黑,神色让姜昔楹看不分明。
但本能的,让她感觉到有些危险。
与平时的祁闻予很不一样。
她刚想松开拿着话本子的手,突然发觉手上传来一股很大的力量,只是一拽,她就忍不住的向前倾倒。
轻呼还未传出,她就稳稳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
鼻尖传来浓郁的龙涎香,身后的胸膛宽大而有安全感。
不知为何,姜昔楹的心莫名安定下来,这些天来的担忧焦虑以及伤怀完全不见。
只是闻到那龙涎香的味道就让她心情平静。
她能感觉到祁闻予轻笑一声,声音有些沉,那声音像一阵气流窜到姜昔楹的耳尖,顺着耳尖流淌到姜昔楹的四肢百骸,而后,浑身开始酥麻。
这是第一次姜昔楹面对祁闻予有这种感觉。
还来不及她细细思索,祁闻予的手已经落在她的腰侧,腰部传来一阵酥麻,姜昔楹觉得身体就要倒下去。
这还是这么多天里两个人第一次如此亲密。
姜昔楹竟然对这种反应毫不反感,她心中有些诧异。
“皇上,您弄疼臣妾了。”
姜昔楹感觉到腰部的力气逐渐加重,其实并不疼,姜昔楹只是谎报军情。
听闻他如此说,祁闻予放在姜昔楹腰侧的力量稍稍放松了些。
但是仍旧没有离开。
“皇上你今日怎么...”
姜昔楹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祁闻予今日很是奇怪。
从宴会回来的路上就开始不对劲,直到现在。
祁闻予眸色深深,声音微哑:“阿楹觉得朕今日如何?”
姜昔楹一时没有回答,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恐说多了祁闻予会不高兴,索性就闭口不言。
殿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姜昔楹离祁闻予很近,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就响在自己耳畔。
一声又一声,敲打着她的耳膜。
姜昔楹的心跳声也开始加速,喉咙有些发干。
她还在祁闻予怀中神游,娇软的下巴尖就被祁闻予用两指轻松的捏住,而后转向他。
迫使姜昔楹与祁闻予对视。
他的瞳仁墨黑,眼神很亮,眼神中只倒映着姜昔楹一个人的影子。
姜昔楹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
倏然,祁闻予俊美无俦的面孔已经贴近她,在她甜软的唇上附上一个吻。
姜昔楹母胎单身二十多年,这是她入宫年后的第一个吻。
她的初吻。
姜昔楹脑海中空白一片,龙涎香愈发浓郁,在姜昔楹诧异之时,祁闻予轻轻笼住她的脑后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吻很轻柔也很认真,让姜昔楹觉得自己受到无比珍视。
姜昔楹有些沉醉。
甚至在祁闻予唇瓣离开之后她还想要得到更多,而这完全是出于她自己的本心。
没有半分强迫。
祁闻予也很快感受到了,他稳稳地抱住怀中娇羞的女子,郑重而珍视地唤她的名字:“阿楹。”
短短的两个字像是有某种魔力,颤动了姜昔楹的心弦。
她的心就像泡在白糖水中,有些发涨,但很甘甜,而后这种甜腻蔓延到全身,她整个人像泡在蜜糖罐子里,甜到发软。
她回应道:“皇上。”
声音娇媚无比,尾音像带着钩子,撩动祁闻予心中一颤。
姜昔楹在他怀中不安分的扭了扭,祁闻予只觉浑身燥热,口唇发干。
但是若是阿楹不愿意,他不会伤害她的。
但怀中的姜昔楹却出乎了自己意料,她轻轻凑上来,准确找到他的唇瓣,而后轻轻覆了上来。
她身上好闻的甜香触动着他的全身,他只觉得自己像一簇烧的正盛的火苗。
而后,他听到姜昔楹在他耳畔轻声道:“多谢皇上一直以来对臣妾的照拂,阿楹都晓得的,臣妾直到今日才发现。”
女子娇软的声线停在此处,祁闻予却想一直听她讲下去。
顿了顿,姜昔楹的声音继续道:“阿楹心悦您。”
这简单的几个字戳中了祁闻予的心房,他浑身的血液都滚烫起来。
不可置信般喃喃道:“阿楹此话当真?”
姜昔楹愈发凑近他,声音甜腻的似要滴出水来。
“当然是真的,臣妾何时欺骗过陛下。”
话音刚落,祁闻予就将怀中娇软女子打横抱起,姜昔楹小小惊呼一声,双手紧紧抱住祁闻予的颈项。
祁闻予稳稳将姜昔楹置于床上,两人的眼神已是情动。
殿内烛火摇曳,床边丝纱的帘子悄然放下。
外面天空是满夜的星空和一轮崭新的明月。
明日应当是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