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极慌了。

他要跑，爬着往门口去，却被顾云行踩在背上，动弹不得。

而室内其他人看到这一副画面，都不敢上前，生怕波及，纷纷逃出了会议室。

“你知道你这是违法的吗？你信不信我报警！”

一抬头，却被他眼神中的偏执与疯狂慑住，像被死神凝视，惊心动魄，神魂全失。

覃极怕得全身都在颤。

他觉得眼前这个人是疯子，是野兽。

在一个极致的疯子面前，权利、钱财、名誉，都没有胜算。

顾云行脚下用力，又一棍挥在他身上。

他疼得嗷嗷直叫，立马求饶，像昨天江恩在他面前求饶一样，额头磕在地上，嗑出了血：“你要什么你好好说，我有的都会给，之前的事是我错了我给你道歉，别……别……”

覃极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

想到那个词他就觉得害怕。

他还不想死。

也不想跟顾云行玩命儿。

如果知道他这么疯，他就不会惹他！

没人愿意惹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他也从无预料，自己会把他逼到这个地步。

口水从嘴角流下，他舌头打颤，话都说不清楚，只听得见哭声。

顾云行发泄足够，松了脚下的力，又将他提起来，凑近了，一字一句，像死神低语：“覃极，如果她有什么影响，我死也会拉你陪葬。”

覃极现在的脑子根本反应不过来他说的什么，只猛点头，“好，好，你说什么是什么，我马上安排人去撤热搜……说都是我造的谣……是我乱剪辑的视频……我不该我的错……”

他开始扇自己耳光，一掌一掌，脸边浮起红彤彤的手指印。

橙银的安保，几个保镖这才姗姗来迟，一进屋就看见覃极这幅任人欺辱的丑相。

他们过去扯着顾云行臂膀将他压住。

顾云行却无比地倔，他们越用劲压，他脚下也就越用劲踩，仿佛要把覃极碾死。

覃极又嗷嗷地叫，叫那两个保镖放手。

“放手！你们放手！出去！让他走！”

“不准报警！”

不能报警。

顾云行的威胁根本不是开玩笑。

如果报警，他会在被抓之前来和他同归于尽。

-

顾云行从橙银走出去的时候没人敢拦。

将铁棍扔到垃圾桶。

路边开来一辆黑色jeep车，车门被从里面打开，他一脚蹬上去。

手上破了条口子，是刚刚走覃极的时候被划伤的，他看着那道口子流血，用大拇指按压住伤口。

他一坐稳，林遇一脚踩下油门，车子飞一样地离开。

等开到很远，进了郊区，林遇才大吼出声。

“我可真是草了，顾云行，你脑子没包吧！！！”

“你命不要了？！”

“我告诉你你这样天王脑子来了都救不了你！覃极说的话能听吗？他报警怎么办？在他们的地盘，怎么弄你都反抗不了！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顾云行手肘搭在车窗上，面无表情，任凭林遇怎么说都一声不吭。

原本有人送了林遇两张A市枫云雪山的温泉票，他带顾云行来享受的。

享受得正舒适，公关部的管总给他打了个紧急来电，说网上有人发布了一条证明顾云行侵害女性的视频。

林遇浑身一震，立马从温泉中跳出去。

顾云行就在他旁边，电话里的声音全听得清清楚楚，也跟着出来。

林遇先看了那爆料，瞬间想到一年前的事，那件事他以为早就翻篇了，谁想到会今天爆炸！

几乎在同一时刻，他也想到是谁做的，这一年，橙银推江恩推得风风火火，顾云行一句话没说，都被他们鞭笞得猪狗不如，而且，也只有覃家才有权有势地能拿到这些视频。

他能想到的，顾云行只会想到得更多。他本想劝一劝他别在意，这种也不是不可以公关，只要控制得及时，影响不大。

谁知，顾云行看了后，双手青筋暴起，眼眶中睁出痛苦与愤怒交织的红血丝，他一句话不说，将浴巾扔在地上，去更衣间随便套了件衣服，在门口捡起一根铁棍就急匆匆地出去。

林遇追在他身后拦人，问他要去干嘛，顾云行说得轻巧，他去找覃极。

林遇看那架势却根本像去闹事儿的。

他知道这时候劝只是火上浇油，只说让他等等，他一起去，心想从这儿过去橙银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他可以慢慢劝，慢慢帮他降火，这太冲动了，这样报仇只会把自己搭进去。

谁知顾云行跟中邪一样，什么都听不进去，让他不用管，他自己去，转身就坐了个车走了

林遇衣服都没换，不可能这样出去，等换好出来去追，早就已经追不上。

林遇骂了好久，气不过下车抽烟，抽了两根烟，人稍稍冷静了，想得清楚了一些，又上车来。

顾云行不是这样性格，当初出了那件事儿他不就想退圈不干吗，所以他发火根本不是因为自己的名声被破坏，涉及他自己的事，他都没这么在意。

他尝试站在顾云行的角度去想。

这次的视频事件，涉及到的另一个人，那个女生，顾云行当初就想找她，心里一直愧疚，这次的事把她也拉出来，推上风口浪尖。

那女生的亲人朋友看到会怎么想？说她不知检点？说她不自爱？如果她谈了恋爱或结了婚，她的另一半是不是会介意？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和她吵架？

林遇好像明白了。

顾云行该气，怎么揍覃极都是应该的。

咬着一截快抽到尾的烟头，“刚被你气昏头了，跟你道歉。”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因为视频里那个女生？”

顾云行闭着眼睛，强忍哀痛。

他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出现在屏幕上，不想给她的生活添一丝困扰，现在却被人将那段视频赤裸裸地摆到热搜上，她看见了会怎么样？她周围的人看见了会怎么样？痛苦的记忆是不是又席卷而来？会不会更排斥他一点？

他都不敢想。

顾云行声音有点哽咽。

“哥，帮下我。”

林遇没见过他这么外露脆弱的时刻。

过去一年知道他心里有事儿，但他从来不说，就连灌醉之后，都没撬开过他的口。

林遇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想，刚刚骂他骂得太用力，他应该把力气省着，跟他一起进去把覃极揍烂，有事儿他来背。

顾云行撑着脑袋躺在副驾上，手臂搭在眼睛上，只有露出的眼尾能看到些泛红。

林遇骂了一声操，狠吸了一口烟，踩下油门，带他回C市。

林遇能做的不多，他也想去揍覃极一顿，可他上有老下有小还有公司这一大口人都要吃饭，没有冲动的资本。

他只能帮顾云行把热搜压下去，减少影响面。

公关部也早都在做这件事，出了几个方案，安排了一波粉丝去水评论、水广场，说这视频是剪辑拼接的，说两人是好朋友之类……

只是效果并不好，网友们不傻。

网友们只想吃瓜。

林遇深谙其理。

既然骗不过网友就随他们猜测去，再给他们点新鲜的东西，转移矛头。

联系上一直有合作的一家媒体，林遇给他们爆料了个大的。

-

热搜在网上挂了一晚上，周樟园并未受到任何影响，身边认识的人本就不多，视频里也几乎都是她的背影。

只是网上有言论说得太严重，她犹豫着自己需不需要配合发声明，又担心自己随意而为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反反复复点开几次和顾云行的聊天框，却又很难发送什么消息。

虽然从未明说过，但他们都知道他们之间有一道隐形的界限，跨越就算违约，违约者要承担一切后果。

周樟园胆怯着，不敢跨越。

又是一整晚的失眠，自从那天晚上听见顾云行的声音后，电台广播催眠这一招也彻底失效。

顶着青黑的眼圈靠坐在床头，周樟园缩起双腿，用手圈着。

一晚上的时间让她想明白，在这件事的严重性面前，那虚无缥缈的界限或许可以先放下。

手指敲击着手机键盘，她打出几个字发送：【需要我帮忙发个声明吗】

浅绿色的消息框上显示出时间：06:20

而上一条，已经是2022年7月15号，他回的，我也觉得。

周樟园目光凝滞在那几个字上，心里有别样的情绪在翻涌，停顿片刻，退了出去。

转去热搜，本想再看看事情现在发酵成什么样了，但却发现，昨天那一条热搜不见了，甚至她去搜索也搜不到，所有的帖子、转发、评论，或任何的截图全都消失了！

周樟园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看到当前第一的热搜：#岑霖脏。

直觉点进去。

一个大V发博，说他手段不干净，红眼病，竟然给同公司的艺人下药。

热评第一问：这谁啊？听都没听过

热心网友回复：以前和顾云行同一个公司的，我就记得当时解约还上过热搜吧。

其他人当即联想到前些天顾云行那个视频。

网友：靠！不会被下药的就是顾云行吧！

网友：真tm醉了，和这种垃圾一个公司，倒八辈子大霉。

网友：搞半天顾云行也是受害者。

网友：顾云行又做错了什么，他不过太红了而已。

网友：红就活该被你们这么搞吗，呵呵，贵圈真脏。

网友：这犯法了吧，一般被当成那种药的极可能是γ-羟基丁酸，在我国可是被列为毒品。

网友：艹了我之前还骂过他，对不起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