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光吐白，雨后，青空如洗，徐风沁着凉意。

苏尧伸手摸向床头柜上的闹钟， “9点27”，还没有到上午的一半，算是早起。床上另一端的人已经不见。他掀开身上的被子，走下床，膝盖有些酸。

毛绒浣熊作了一夜枕头，给压扁成一条，苏尧将它又捏成圆滚滚的样子。浣熊黑亮亮的眼珠映出少年糟乱又疲倦的神色，鼓鼓的脸颊上刺绣着两朵粉色桃花。苏尧捏了捏它的耳朵，给它搁在枕头上，盖上被子。

8平的狭促客厅里，梁彦靠在一方布艺沙发上补觉，阳台吹进来细风，勾搭着他身上宽大的衬衫。

苏尧望了一眼，回身将被子抱出来，盖在他身上。那人睁开双眼，目光里是将醒的迷离和一触即散的冷漠。梁彦没有睡醒聊天的习惯，也懒得摸透别人的习惯。

苏尧没再管他，打开客厅的电视，就下楼去了。

城中村的小餐馆挂着“休业”的牌子。苏尧的姨妈经营着这家店，顺便照顾苏尧的三餐。昨天下午吃过晚饭后，姨妈就急匆匆回老家照顾突然病倒的外婆。苏尧简单收拾了餐馆，就捡到了梁彦。天空也落下大雨。

苏尧简单扒拉了脸，将衣服带上阳台晒。金色的阳光闪跃在棉布上，蒸出好闻的水汽。

电视机早间电影频道放着《美食总动员》，老鼠们正在料理蘑菇。

“早上吃什么？面条？”苏尧靠着阳台门框，瞥了眼电视。白色窗框里、树顶上、青空下，懒洋洋地飘着一朵棉花云，穿堂风习习而过。

“嗯，可以。”少年对他笑了笑，便专注地继续看电视。

“我不要溏心蛋。”

苏尧刚走下楼阶时，听到那人不大不小的声音，“知道了”他回答。

素白的阳春面，烫了两把青生的菠菜，卧着金灿灿的煎蛋，瓷碟盛着店里鲜辣的红椒酱和酸菜。

两人就着“群英荟萃”下肚两大碗阳春面。空碗撂在低矮的玻璃茶几上，窗朝阳台开着。日光渐烈，鸟声偶尔，蝉噪不歇。青瓦上，树荫层层摞着，屋里倒还阴凉。

电影放完，苏尧将碗拿去洗，收了衣服进来。

“梁彦，青中4班的。”梁彦换回自己的衣服，揣上学生卡和机械表。

“苏尧，2班的。”

“谢谢，走了，大恩谨记于心。”少年正要下楼，“对了，《实验班》上34页第七题第三小题，五项式你拆错了。” 少年脚下轻快，一会便没了影子。

苏尧拿出作业，将那题重算了两遍，看着三个不同的结果，有些眼前发黑，便选了第二个填上去。

苏尧蹬上自行车去接苏凌风——姨母的小孩，下羽毛球兴趣班，糊弄了小孩两口饭，便趁着烟紫色的天幕上晚自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