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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hapter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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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彧只对她最近产出的作品称得上满意,再往前看,总能想到新的挑剔点,所以,宿彧不是个喜欢回顾的人。但谢池春想要了解她,宿彧也就随着他的心意。

专访的杂志寄了样刊过来,谢池春看到这里——

“您认为,跨界进行多种类型的文字工作对您的创作有什么启发?”

“思考形式的边界。我的创作本质上都是讲故事,通过小说、歌词和影视作品,不同类型的故事适合不同的讲述方式。”

谢池春问,“如果要写我们的故事,你会怎样写?”

宿彧暧昧地笑了笑,“我们的故事,适合在你的身体上书写……我一点点写给你看?”

谢池春红着脸合上样刊,假装没听到她的回答。

*

谢池春今天画画时起了点兴致,挑了一部正当红的剧当背景音乐听,宿彧难得放下了书,耐下心看电视。

谢池春听了半集,有点听不下去,问道,“姐姐,我们听点音乐吧?”他都觉得无聊和尴尬的剧情,宿彧想必不会看得上。

宿彧笑了笑,“我再看一看。”她只看每集的前情回顾,就这样一直翻到了大结局。

干瘪的形象,干瘪的剧情,还有更为干瘪的爱情。宿彧透过男女主角的工业糖精看到了编剧的无力。是能力的无力,也是环境的无力。

“这简直……像女人的胸部一样丰满,像男人的尊严一样伟大。”宿彧这么评价。她乐不可支地笑起来,那笑意带着赤.裸的嘲弄。

宿彧捻起一支烟,没有点燃,打开电脑开始敲敲打打,思索、打磨。

谢池春沉默地看着宿彧,画笔迟迟没有落下。

他时常觉得她亲密又陌生。写作时的她身上弥漫着浓郁的忧郁,像撒旦一样危险又迷人,与此同时,她是旁若无人、排他的——她和她笔下的故事热恋,而他站在一旁无措地看她从他们之间剥离出去。

那天晚上,宿彧的动作一改平日的温柔,有种野性的疯狂。谢池春急促地喘息着,他很疼,疼得想蜷缩起来,但他努力张开他的怀抱,隐忍不发。

“姐姐……可以开灯吗?我想看看你。”谢池春的声音又轻又软。温和的沙哑,像沙砾一样鼓噪她的心跳。

宿彧第一次开了灯,谢池春不适应突然的光亮,略微眯起眼。他看到了宿彧紧蹙的眉头和眼里的忧郁。她在思索、在走神,她并不开心,哪怕是在这样的时刻。

为什么?

他不知道。

在这段感情里,他患得患失,从来没有安全感。

谢池春忍住失落,温顺地去吻她。如果他不能理解她,至少可以让她发泄在自己身上。为她,他甘之如饴。

他拥抱着她,好像他也被纳入了她的世界,短暂地与她的忧伤共鸣。

她发掘他、涂抹他、塑造他。在那一刻,他是她的造物。

*

在将近两个月里,宿彧花了很多时间陪伴他,陪他读书、画画,听他讲学校里没什么新意的趣事,听他讲他的梦想,几乎是自由地谈天说地。

宿彧称得上是一个温柔耐心的恋人,她倾听、开导、鼓励他,毫不吝啬赞扬和建议。她维持着一种冷漠的清醒,但对他是柔软的。

谢池春在宿舍时,经常能听到室友们羡慕的调侃。

“天啊,你们从来不吵架吗?我女朋友今天因为我买的奶茶是冷的,说我对她不够上心。”

“别提了……我精心挑选的生日礼物,她收到之后说我是直男审美。”

“还是温柔成熟的大姐姐好……我们一天能为八百件小事达成新的共识。”

谢池春被他们逗笑了,没有说什么。

他和宿彧之间从来没有这样琐碎又可爱的争吵,却有着更为深刻的鸿沟。

他不敢开口问,她不会愿意说。

他们之间隔着不可平的十一岁啊,可真是蚀心的距离。她像一场向往的、完美的、虚幻的梦境,在她开心时,他就被温柔地揉进那场梦,在她忧郁时,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下雨。

谢池春想,或许这就够了,他已经足够幸运,不敢再奢求更多。

*

到了学期末,谢池春变得忙碌起来,除了为考试做准备,他还要主持学校的年末汇演。

宿彧倒是很期待他的上台主持,“大学时光值得更美好的回忆。”

宿彧带谢池春去挑西装。因为等不及定制,她便打算买成品。谢池春是个身高肩宽的衣架子,宿彧挑了几件合她心意的西装,让谢池春进试衣间试试。

谢池春依次试完,宿彧想,十八岁的少年倒是比她想象中的更惊艳出众。

谢池春走到宿彧面前,有些不自在的腼腆,“姐姐,你喜欢吗?”

宿彧笑了,替他理了理衣领,“当然,很好看,我很喜欢你这样穿。”她拿出刚刚挑好的领带,替他系好。

谢池春低头握住宿彧的手,轻轻在指尖落下一吻,“姐姐,你是第一个为我系领带的人。”

“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

谢池春问,“你会去看演出吗?”

宿彧说,“我会的。”

他搂住宿彧的腰,靠在她的肩头,笑得又甜又暖,“好,姐姐,我会一直期待你来的。”

回程路上,谢池春纠结地看着手机屏幕说,“姐姐,我爸妈说,这份礼物太贵重了……”

宿彧握住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不算什么。”她对以往的情人都很大方,谢池春却从来不向她索要什么。

她有点在意谢池春是怎么和父母提起她的,但没有问出口。这样的问题,会戳破她一直不想面对的泡沫。

*

宿彧那天化了淡妆,如约去看谢池春的主持。校园里迎面走来的少年少女们都难掩激动,看起来非常期待这场年末汇演。

宿彧只站在大礼堂的门口,远远地看着她的男孩站在镁光灯聚焦的舞台上从容地主持,旁边站着身着礼裙的女孩儿。

她身旁两个没抢到观众席的小姑娘笑着闲聊。一个说了句,“诶,台上的男主持是谁啊?好帅啊。”

另一个笑着回答,“今年美院的新生吧,好像姓谢?他老是出现在学校的表白墙里。”

“啊?那我还是不要不自量力地去要联系方式了,果然帅哥都很受人追捧……”她语气带着疏松的笑意,不像是真的放在心上。

另一个人揶揄地怂恿道,“别呀,我陪你去。”

两人笑了起来,又继续下一个话题。

宿彧听后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默默为她的偷听在心里道歉。实在是距离太近,她想不听到都难。

宿彧看了一会儿演出,安静地离开了,独自在谢池春的校园里踱步。每走到一个新的地方,她都会想起谢池春和她的碎碎念念。

“我们学校正门有个很大的喷泉,是活水,连着校旁的小河。我背着画板经过的时候,经常看到有人在旁边玩滑板。”

“教学楼旁有好长好长的林荫道,我在心里数有几棵树,但每次都没有数完。”

“我今天看到学校的小树林旁有好多情侣牵着手散步……羡慕?有一点点吧。但是,一想到我穿过那条道路是为了来见你,就不觉得羡慕了。”

宿彧停住脚步。

她看到了夕阳下灿烂又美好的情人坡,尽管眼下是满坡的枯草,满池清水都没有波澜,但不难想象来年春暖花开时的烂漫景色。

在谢池春的描述里,夕阳下有人野餐、围读、唱歌,而夜晚降临时,会有人举着望远镜看星星,年轻的情侣在微醺的晚风里亲吻。

“姐姐,来年春天的情人坡一定很美,陪我一起来吧,好吗?”

*

汇演结束后,谢池春终于在大礼堂的一侧见到了宿彧的影子。他急急地穿过离席的观众,引来不少人的议论和侧目,“啊,是他,是刚刚的主持吧?”谢池春没有理会,他只想再快些走到宿彧面前。

“姐姐。”谢池春走近宿彧,眼里是亮晶晶的笑意。

他在台上专注着主持,并不能匀出太多精力去寻找宿彧,下台后他巩固主持词,时不时地望向后台门口,期待着她的身影。一直没有看到宿彧,他原本是有些失落的,但终于在一切尘埃落定后,他找到她了。

谢池春的脸上抹了妆,宿彧凑近去看,有些忍俊不禁,“我看到了。很好看,也很厉害。”

得到宿彧夸奖的谢池春害羞地红了耳尖,他牵着宿彧的手穿过已经空荡的观众席,走向后台,“姐姐,我还有一点事,很快就好,你在后台等我一下。”他尾音上挑,带着压抑不住的开心。

不少人还挤在门口等着离席,他们几乎都把目光聚焦在了这位惹人注目的主持和他十指紧扣牵着的宿彧身上,还有人摸出了手机小心地拍下这一幕。

已经落幕的舞台前,璀璨灯光下和观众席间都空无一人,身着西装、意气风发的少年旁若无人地牵着他的爱人。

或许今夜之后,表白墙上有关美院那位谢姓新生的未解之谜都会逐渐沉寂。他已经用了足够高调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我心有所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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