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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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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L'amant

“她是我见过的顶有意思的人。她不喜欢往脸上涂些浓脂厚粉,常撇嘴和我说——‘我化些淡妆,与不化,也没甚么区别的。’我很赞同,她是我见过唯一一个只涂口红也美得脱俗的人,素颜也撑得起来那份红艳。

我听说她离开法国后,就不再用法文写小说了,而我将永远珍藏……”

我读到她为我译的小说,译者按中,她寥寥几笔谈到我本人。我已经有段时日未用过法文,读那段话颇费力。但也许只是借口。我只是不住地缓缓读这段话,过往如同涨潮的海水一般浸没我。

退潮后,荒唐的印记还隐隐不散。

我想,我该从杜拉斯讲起。那个钟情中国的法国女子。我的青春时代异常贫瘠,干涸得甚至没有爱的欲望。

透明的,无妄的,稚嫩的。

我学会的第一个法文单词是L'amant(情人)。这甚至直接阐明了我的初衷,与人——我想不出恰当的词语,也许,相爱。但愿我没有用错这个词。

而我已经能想到她扬起眉毛笑我的模样,用巴黎口音的英语说,“不,我爱,不该这样用。”也许不是她,我已经记不清,却记得这样诮而娇的语气。

我从不刻意区分他们,因为经年之后,迟早、迟早我会遗忘。只遗留下碎片。

而碎片并不重要。

湛蓝色的、浅绿色的、琥珀般、黑曜石般的眼眸,我仅仅记得他们的眼眸,被情欲浸染的意乱神迷。仿佛神的造物,美的化身。

我偶尔记得他们的掌纹、声线与唇,还有藏在我的身体里,丈量我的欲望。

这并不奇怪。我只在黑夜里爱人。

我的眼迷,心才明澈。

正如我不刻意区分他们,我也不会刻意记住他们的姓名。他们如此一致,在某些方面。于是,“亲爱的”——我这样唤他们,我爱且他们被珍惜。这或许,不是假象。

在我迷茫而无知的年岁里,我从不知道我能有这样多的欲望,为此我攥紧了笔,将它倾泻在纸上;或者我赤身裸体,倾泻在不同的躯体上。

我想起鲨鱼,它们只有不断地游,才有氧气,才能呼吸。不知疲倦地。我只有不断地爱,才感到活。

Void.

我只在一切开始前感到空虚,而当一切结束,我只感到被神吻过,我的灵与肉都焕发着丰满的神采,再一点点被对刺激与新鲜的好奇与欲望侵蚀。如此循环往复。

我始终记得那个页码:42。

直到《情人》的第四十二页,我才在庞大的字中瞧见了一行不起眼的、简短的话语——那个没有姓名的中国男人低声道,“你爱的是爱情。”我幡然醒悟。但依旧醒得太迟。

多么本质而精炼,我爱极了。我反复看着那六个字,好似用尽了六个昏沉的小时。

我臣服于女人潋滟的唇,却对男人有挑衅的征服欲。

我爱女人的眼泪多过笑容,在她说爱我的时候。我想这一切奇异开始于——她,她戏剧化地爱我:爱我若即若离,爱我得不到,爱我的谎言。

她唱诗班似地,她控诉我。

“你用所谓的精神追求掩盖你的不忠,冠冕堂皇;与此同时,也将你的爱情钉在耻辱柱上,玷污你口中的高尚。”

哭腔如同乍溅的珍珠,美得脆弱可感,令人心惊。

我在心里细细回味了一遍,几乎要重燃起对她的爱了。是的,爱。尽管我从来不提及爱。她问,“你爱我吗?”

我会用吻揭过有关爱的质问。

我为有人这样看我,仿佛看透我,而欢欣雀跃。人的孤独是非常本质的,我轻易不言明。而她惊喜地,献上这份残忍又美丽的果决——对她自己的残忍,却向我展示她的美丽。这让爱的余烬又苟延残喘地燃了半个月,她说,“骗子。”

她摆出受害者的姿态,心碎得真切。

我怜悯地,轻轻说,“亲爱的。”

我惊叹于她的狭隘——我不能在惊叹她的狭隘的同时怀念曾经的美好,但我忍不住吻她。最后一个。她这般入戏。

我喜欢男人被烟熏过,被吻烫过的笑,迷乱的尼古丁和荷尔蒙。

我侧过头深吸一口烟,坐在他的腿上,□□。我不允许他脱下西服,在这根烟燃尽前。他咬着我的耳朵,有些愤愤地。浓橙色的光影下,我只感受到他的唇。蝴蝶骨都像要燃烧,要振翅,在他的唇下,栩栩地洇出绯红。我笑出来。

而仅仅满足我的虚荣并不能得到我的爱。他不能被我笼罩,被我哄骗。他要反驳我,又要温柔。但不能,不能痴痴地等着我爱,他看向我时,我便要看向别处了。亦不能冷漠,迟钝,麻木。他要像从未爱过般鲜活。

我对男人,百般苛责。

为此,我想说一个黑色的背影。我恼火地,潇洒写下什么。他看后,冷静地抚平我——也许是从那时开始的。我饶有兴味地设想过任何一种迁就、迁怒,而他并未被我笼罩。任何笼罩都是平庸的,我不会像这样记得。

他呼道,“你是有太多的爱,还是太少的爱?”我熄灭烟,眯着眼,应了一声,但不像是回答。他亦没有在等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他只是在等我熄灭烟,或者烟熄灭夜。

我谈论到除了爱——我不会这样提及的,我的过去。我仰头看她为我涂口红,细细地痒,黑色的高跟鞋在规律地摇晃,她笑,“别闹。”

我讲起写作,它的源泉。“我无法单纯客观地阐述一件事,我遏制不住我的表达。也许这是一种畸形。但,但我多爱看冷静的、节制的、蕴藉的……”

她轻声说,“这是你的天赐之福。”

然后语速变慢,我知道烟熄灭了。

我不会对男人这样提及。男人有时比女人有更多的好奇心,当他把这当做攻略城池的武器——了解我,剖析我,俯身掬到我的心潮荡漾。但不是的,我看足了这种戏码。

当我谈及过去,这只是一场独角戏。沉浸。而只有让我逃离这种沉浸,才能得我垂青。

他们的自大夭折了爱。

而他,他是个胆小的情人,谁说不是呢。那时我已经颇厌倦了,对这一切。

我深感爱是唯一不会被深究的事情。

“你爱我吗?你真的爱我吗?的确是爱我吗?”他们急切地。

我诚挚地,“是的,亲爱的,我爱你——你,只有你。”

他们说,“是的,我爱。”于是餍足地,哪怕是谎言也爱我了。为自己入戏,为自己造梦。假象。

我不会庸人自扰地深究我是否的确是爱着,但我按耐不住寂寞。我已经厌倦提及爱了。

但他不同,他这般胆小,他永远不问。他只一味迷恋我。

很多词被法国独占。法国式的浪漫。

譬如香榭丽舍,法式长吻。

而我只想起我法国的情人,他们。

噢,爱。

他,抑或她,有人问我,你会怎样爱人?

——我将这样去赌咒。纸张太轻,言语太浅,生命亦不及爱情与自由。

我将用死亡证明。我将我的自由献给他。

“我,将死在他怀里,而归于爱。”

而他享有一切自由,以及我的归属。

她诮而娇,缠绵悱恻后低哑道,“噢,不。你永远不会这样爱人。”我装作沉睡。

她叹了口气,“Yeah,my love.”

——就是这般的,我爱。

我们不说晚安,不谈未来,却字字都与爱情有关。而我们也许,并不相爱。我们只是同样信奉——爱情,却不渴望、奢望,不怀期望。

她这样聪明。她告诉我,“你单单涂口红,只是这样……便足够让人爱你了。”

而谁都明白,这不在于粉黛。

我们在爱河中搁浅。两条窒息濒死的鱼。

我并非无情。而纵使是无情,也动人。他们都爱这样松散的自由,不受拘束、不被羁绊的爱。像长发蓬松后,远远看起来的浓云,雾一般的氛围。

我会在意他们日后如何提及我,这是爱之后,他们仍保有的影响我的魅力。

那是我的源泉。

她用法语翻译我的这句,“她的红唇碾过龙舌兰的辛烈,都像是在嚼碎我的梦。”

这样美。于是在某种程度上,这成了她的所属。我们隔着整片亚欧大陆,隔着遥远的曾经,共饮一杯爱与往昔的交杯。

她竟是这样爱我的。我悲从中来。

我回想起那个诡谲的夜晚,那个临行的夜晚。泪晕染了她的眼眶,朦胧的绯红,她在说爱我——我理想化的想象,最终扎根在她的那一刻。她低声地对我祝愿。

我怜惜道,“亲爱的。”

她猛然抬头,“不,唤我的名字。”

我当时轻蔑她的执着,柔下语气,“亲爱的。”

她说,“你将要走了……”

而我们从不曾谈论未来。我曾坚信——我们只是同样信奉爱情。

那是L'amant。

女主名字的读音,宿彧(遇)

预警:宿彧是男女通吃的魅力姐系,女非男c,前期存在地位不对等,后期轻微狗血,介意千万勿入

第12章 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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