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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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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的整个暑假,付冯会时不时地给常霈泽发消息,有的消息乍一眼看没头没脑的,但常霈泽逐渐懂得了付冯的语言。更多时候,付冯会给他分享歌曲,电影的截图,或者是书籍的某一页。

萨特的存在主义,泰勒的乡村音乐,意大利的咖啡豆,又苦又甜的黑森林蛋糕,北方的大雪,小王子的B612号行星。

今天正午的阳光真好啊。再也不想吃凤梨罐头了。广东的夏雨下个不停。晚上的霓虹灯像是给盲人戴眼镜。

就好像一股脑地把所有话都倾倒给了他。

常霈泽第一次见人有这么旺盛的分享欲,觉得有点麻烦,但每天学习结束都会打开那个对话框,仔仔细细地看付冯今天又留言了什么,再仔仔细细地、字斟句酌地回复。

或许是高三的生活太繁忙、太枯燥、太平庸,而那个凌晨像梦一样,荒诞不经,禁不起琢磨。

在这两个月里,常霈泽甚至会觉得,付冯是生活里唯一的亮色。

他翻着付冯空白的SNS动态,只知道她的生日在盛夏的尾巴。很快很快就要到来。

长大一岁的付冯会和他在学校的新学期里遇到。他猜,她看到自己后会做个鬼脸,明知故问,“喂,常霈泽,你怎么也在这里?”

*

付冯坐在常霈泽的床边,盘着腿吃薯片。

常霈泽听到她拆零食,仍低头写作业,没有抬头,“今天是什么味的?”

付冯提起嘴角,“青柠味的。”

常霈泽笑了,“这是你连续第几天吃这个口味了?”

她轻哼一声,光着脚走到常霈泽的书桌边,把薯片递给他,“你猜猜明天还是青柠味吗。”

常霈泽拿了一片,清清脆脆的,慢慢嚼完才说,“如果真的要我猜,就稍微带点疑问语气,好让我配合你。”

付冯转过身穿上拖鞋,没接他的话茬,自顾自说,“我在想,我以后一定要找一个能容忍我在床上吃薯片的伴侣。”

常霈泽习惯了她跳脱的节奏,“那我就要找一个能容忍我在卧室里放鞋柜的伴侣。”

付冯“噗嗤”笑了。

*

过了几天,付冯说,“我想去KTV。”

常霈泽现在很习惯付冯三分钟热度的行动力,她说“她想”,就是她这一秒就要着手、下一秒就要得到。直到现在,常霈泽都不能笃定付冯的言下之意到底有没有一句委婉的,“常霈泽,陪我一起去吧?”但只要她这么说了,他就会陪着她。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后,常霈泽才迟钝地发觉他的纵容。

卡拉OK里,灯光迷幻得有点诡谲。前台小姐看到面貌年轻的付冯和常霈泽,吸了口烟,迷蒙又沙哑地吐字,“要几个钟啊?”

常霈泽看了眼四处张望的付冯,她的眼睛里是灯光的倒影,亮闪闪的,没留心他这里。

常霈泽说,“先来两钟。”

进包厢后,常霈泽坐在沙发旁边,付冯拿点歌的pad点了几首。第一首是《生日快乐歌》,付冯唱得很轻,然后是几首上个世纪的国语老歌。

常霈泽不觉得无聊,没有拿出手机打几局游戏——他原以为他会。听到付冯唱歌的感觉很奇妙,或者说有点古怪,他居然愿意就这样看着屏幕的歌词,静静地听她唱,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付冯放下麦克风,说她去趟洗手间。正好播放到张国荣的《春夏秋冬》,是首他会的粤语歌,付冯不在,他起了点兴致,拿起了麦克风。

付冯洗了把脸,但眼睛还是有些酸胀,脸颊上也是一阵不散的潮热。刚刚蹲在洗手间门口的角落哭了一会,旁边路过的人小声议论,说大概是被甩了,小姑娘哭得好伤心。

付冯拉开门,觉得有点哭蒙了,脑子一团浆糊,却听到了熟悉的歌。付冯就倚着关上的门,在灯光笼不到的角落看常霈泽唱。

付冯的脑海里只浮现着一个穿群青色长裙的温柔身影。她最爱的颜色,她最爱在生日时唱的歌,她最爱说的蹩脚粤语。

付冯最爱最爱的她。

“暑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四季都该很好,如果你在我身边。我的未来都该很好,如果你在我身边。

常霈泽举着麦克风,看到付冯环着双臂倚在暗色的角落里,倔强又骄傲地仰着下巴,那双眼睛太犀利太冷清,却一直在落泪。

常霈泽走到角落,隔着灯光,也笼进那片黑暗里。付冯像一个沼泽,好像再近一步就会被吞没,但那是温柔的刀锋啊,他止不住心疼。

他低头问,“付冯,为什么哭?”

付冯眨了眨眼,泪涌得更彻底。她只是说,“常霈泽,把它唱完吧。”

*

常霈泽在付冯生日那天送了她一支口红。

付冯本来在看书,常霈泽走到她身边,倚着桌沿,轻声喊道,“付冯。”

付冯正看到喜欢的剧情,不情不愿地看过去,“干嘛?”

常霈泽旋开口红,弯下腰,脸靠得极近,“我想为你涂口红,可以吗。”常霈泽笑得眼睛眯起来,学付冯一样,用肯定的语气说着疑问的话。

他好像势在必得——对什么?付冯想,只是对想为她涂口红吗?

付冯眨了眨眼,常霈泽垂眸看她的唇,睫毛下垂的阴影显得那双眼睛真的温柔深情。付冯没躲,任由常霈泽,但突然有些愠怒,撇了下嘴角。

“付冯,我不保证不会涂歪。”他小心地为她涂口红,两个人的呼吸和口红黏腻的香味萦绕在一起,他没注意到她的那双眼睛几乎要冒火。

付冯的瞳孔颤抖着,看着常霈泽纤长浓黑的睫毛像蝴蝶一样扑闪。

常霈泽和她对视,低声说,“闭眼。”

付冯莫名很生气,但慌张地闭上眼,膏体的冰凉和常霈泽温热的呼吸都让她的感官更加敏感,却不敢动弹。

常霈泽说,“抿一下嘴。”

付冯睁开眼,看到常霈泽笑得像只得逞的狡猾狐狸,他说,“第一次涂口红?”

付冯愤愤地,“滚。”

常霈泽还是笑眯眯的模样,“生日快乐。”

付冯这下是真的气笑了,她拿了常霈泽手中的口红,“我的生日礼物?”

常霈泽隐约听出了付冯语气里的风雨欲来,但自觉无辜,点点头。

付冯仍然坐着,扯着常霈泽的领口,让他弯得更靠近她,拿那支口红在常霈泽白皙的脖颈上描写。这样干净的脖颈,是该留下点印记的。

发生得太突然,常霈泽愣了愣,但没躲,甚至有些乖地凑近些,让付冯写完。

付冯写完后,没再理他。

她不喜欢常霈泽刚刚看她的眼神,若有似无的深情,好像在暗示什么,但又朦朦胧胧地看不清。他势在必得,好像笃定她会败北。付冯想,那她偏偏不要遂他的意。

她讨厌她的狐狸变得捉摸不透,也讨厌她的心跳真的在他的意料之中里加速。

常霈泽回家后,对着镜子撩开领口,看到脖颈上被写上了两个字,“付冯”。

像是归属物的印记,带着她身上的余温,艳丽得太精彩。

常霈泽突然笑了,心底好像升起了一簇又一簇的烟花,轻声自言自语,“好啊,我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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