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照夜行 > 第40章 疼爱

第40章 疼爱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自打那次在定州城重逢,阿柔与司言隐晦地互表了心意之后,二人间的关系就越发亲密起来。若得了闲,便聚在一处,或畅谈天地,或饮酒作乐,或比试武艺,却都不约而同地没有提及未来的事。

如今朝中局势尚不明朗,二人心中各有担忧之事,又如何能静下心来去思考情爱之事?

陛下年老昏聩,又盲目宠信威北将军林予哲以及他引荐的两位道人。稍年长的那道士唤作“灵引真人”,年幼些的则是他的徒弟。这灵引真人入宫做了国师后,便以道门清净为由,谢绝接客。目前为止,极少有人见过灵引真人的真容。

为此,朝中众臣屡次进谏,规劝皇帝不可尽信这两个来路不明的道士。梁相派系的臣子为了打压林予哲的气焰,更是拼了命地上书陈情,痛斥林予哲狼子野心,谁知这一举动却起了反作用。

林予哲为博取皇帝信任,从不在朝中拉帮结派,结交臣子,因而在梁相派系的围攻之下,显得越发孤立无援起来。由此,原本简单的问题就上升成了梁相与林将军之间的矛盾,圣上更不可能因此而废除国师了。

不仅如此,皇帝还亲自为林予哲解围,“既是他威北将军所荐之人,又怎会来路不明?更何况,自那日请魂典仪之后,朕的身体状况确实一日更胜一日,不是吗?”

李钰年轻时也算得一代明君,年老后便越发刚愎自用、闭目塞听起来。朝廷上下或多或少都对林予哲和灵引真人不满,谁知陛下偏听偏信,一意孤行,谁都劝不住,甚至惹得陛下龙颜大怒,众人无可奈何,渐渐偃旗息鼓。

想来大昭如今国力强盛,只是两个道士罢了,应该惹不出什么大祸来。

只还有少数几人,仍旧锲而不舍地上奏,劝陛下莫要沉迷于求仙问道、炼药长生这等虚无缥缈之事,莫要过于宠信威北将军和灵引真人,而是专注于江山社稷、百姓福祉。

敢于忤逆龙颜的这一小部分人,大多是年龄和阅历较长的文官,亲眼见证过大昭的兴起,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而这样资历丰富,又在朝中有一定威信和影响力的官员,陛下不好因着心情对其任意处置,可实在被扰得忍无可忍,便只能从中挑几个软柿子略施惩戒。

令朝野上下颇为震惊的是,前段时间刚从定州归京,因为赈灾有功而得了陛下封赏,势力大增的承王殿下,竟也跟着那群年迈的文官一起,劝陛下废掉国师一职。

陛下正愁找不到人发泄满腹火气,当即盖了口“不敬父皇”的大锅在承王的头上,当着众人的面将他骂了一顿,罚他半个月不许参与朝事,还要罚抄一百份《道德经》。

此言一出,朝中众人神情各异。怀王一派自是幸灾乐祸,墙头草们摸不准如今究竟是什么风向,干脆不说话装死,言官们震惊于承王的直率,又欣赏他敢于直言的精神,纷纷为他求起情来。

可这一幕落在陛下眼中就没那么简单了,他惊怒不定地从龙椅上站起来,指着他道:“朕竟不知承王还有这等收买人心的本事,好啊,好啊,先前朕可真是小看了你!”

这日的早朝便在一声声“陛下息怒”中匆匆结束了。

出了殿门,怀王便迫不及待地凑到承王身边去,冷嘲热讽道:“本王当你有什么通天的本事,不想竟天真愚钝至此,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呀。”

李晁奚也懒得同他委以虚蛇,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淡淡地道:“说完了么?”

李晁烨被他这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咬牙切齿地道:“本王都还没说什么,你倒是摆起架子来了。五弟啊,你可别忘了自己是个什么出身。胆敢觊觎本王的东西,嗬,你也配?”

承王轻笑了一声,“我本不欲争抢什么,但皇兄既如此想,就将那东西小心护好了。”

“你!”

李晁奚大步向前走去,将暴怒的怀王甩在身后。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被无关紧要的人束缚了手脚。

……

李钰气冲冲地回到寝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摔碎了不少奇珍异宝。殿内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瑟瑟发抖。

只有老太监高严劝道:“陛下,前些时间太医才说了,龙体为重,切不可动怒。”

李钰冷哼一声,说道:“你若不想让朕动怒,便不该提起太医院那帮酒囊饭袋。若不是林将军和灵引真人,朕此时身处何处都还不知道呢!”

“哎呦我的陛下,可切莫说这些话,都是老奴该死。”高严忙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好了,别再烦朕。”李钰说道。

高严连忙应声说是。

就在这时,守在殿外的小太监来报,“陛下,承王殿下求见。”

李钰的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不是让他在府上罚抄经书么,来找朕做什么?”

小太监说道:“殿下说他前来请罪。”

“请罪?”李钰嗤笑一声,“他可说过自己何罪之有啊?”

“殿下说,陛下您大病初愈,龙体欠安,他就算有言要奏,也该顾忌着您的身体才是,实在不该当着众臣的面驳您的心意。”小太监如实禀报。

李钰本就生着李晁奚的气,此时听这一番话,更觉哪里都不顺耳,“好他个李晁奚,说得倒像是朕在仗着病弱无理取闹似的。让他滚回去抄书,朕见了他心烦。”

小太监得令退下去了,只是没过一会儿便去而复返,“陛下,承王殿下跪在殿外,说他自小愚笨,没人教养,不会说话,常常惹得陛下不顺心,故而想要当面向陛下认错,将话说开了,以免徒增误会。殿下还说……说您若不见他,他便一直跪着。”

李钰怒极反笑,“用这一套来威胁朕?一个贱婢生的孽障,他以为他算什么东西?若爱跪,便让他跪着好了。”

小太监小心地觑着李钰的脸色,不敢再为承王说话,只得道了一声“是”,继而退守殿外。

此时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光是在室外站着什么也不做,就已浑身是汗了。就在这样毒辣的日光下,李晁奚直直地跪于殿前,执拗地望着殿门,面上早已布满了湿汗,朝服也都湿透了。

门口的小太监心下不忍,劝道:“殿下,陛下不肯见您,您这又是何苦呢?”

李晁奚面色苍白地摇了摇头,张了张口,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太监叹了口气,虽是不解,却也无可奈何。

李晁奚现在的确不好受。定州一行,他先是患了疫病,身子骨还没好全,又被刺客捅了一刀,险些丧了命,自此便觉身体情况大不如从前了,似是落下了病根。寻常人在大太阳下跪几个时辰都受不了,更何况是身体虚弱的承王?

李晁奚也不知自己在这里跪了多久,又收获了多少旁人怪异的目光。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嘴里也泛着恶心,几欲作呕。他的身体早已到了极限,只是强行吊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在这个时候彻底晕过去。

而另一边,李钰将人打发走后,在殿内看起折子来。没过一会儿,就将李晁奚忘在脑后了。到了午时用过膳,李钰歇了一觉,醒来后便觉天热难耐,越发想念起熙贵妃做的荔枝膏水,于是决定去趟惊鸿殿。

只是刚走到殿外,李钰就看到早上将自己气得半死的儿子跪坐在阶前,垂着头,神色不明。

李钰心中不免有些惊讶,没想到他如此倔强,竟真的一直跪在这里,心中难免生出几分心疼来,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若要跪便好好跪着,东倒西歪的像什么样子?”

李晁奚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抬头望去,可眼前一片模糊,只能依稀辨认出那人是李钰。

“父皇……”李晁奚声音嘶哑地唤了一声。

他的声音太过于虚弱喑哑,听得李钰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下一秒,李晁奚脸色猛然一变,身体直直地朝前倒了下去。他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抓着胸口,猛烈地咳呛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气管里,发出阵阵尖啸,听起来就难受极了。

李钰原本还有几分别扭,见他这副模样,到底还是心疼大过恼火,命人将承王带去偏殿休息,再叫太医过来诊治。

就在侍从们七手八脚地上去扶人的时候,李晁奚的面色却更白了几分,眉头紧皱,喉结滚动,竟生生地呕出一口血来。

“奚儿!”李钰终于变了脸色,大踏步地走上前去,跪坐下来,扶住他的肩膀。这一扶,李钰才陡然发现,这个一直不受自己待见的儿子竟单薄瘦削至此,一点也不像是皇室里养出来的。

只见李晁奚面色如纸,嘴唇青白,仿佛已是强弩之末。他微微睁大了双眼,茫然地望着李钰焦急的面庞,声音极轻地说了一句:“父皇……您……叫我什么?”

说完这句,李晁奚便彻底昏了过去。

“奚儿?奚儿!快,快唤太医!”

……

“承王他如何了?”殿内,李钰望着五皇子毫无血色的面庞,难得地心焦道。

“回陛下的话。”太医恭恭敬敬地回禀道,“殿下气血亏空、心脉受损,又长时间暴晒日下,这才牵动了旧疾。臣已为殿下施针护住心脉,往后定要好生调养,切不可大喜大悲。”

“气血亏空、心脉受损、牵动旧疾?”李钰可从来没听说过承王身患什么旧疾,陡然发觉自己对于这个孩子的了解当真是太少了。

察觉到皇帝质问的目光,承王身边的侍从韶光跪了下去,“此行定州赈灾,殿下不慎染了疫病,这才落下了病根。”

李钰从来没听说过这回事,心下一惊,继而反应过来,“定州回来的人不是同朕说过,这疫病十年前就出现过,并不顽劣吗?他是个皇子,谁敢怠慢他,又怎么会气血亏空、心脉受损?”

“这……”

“别支支吾吾的,快说!”

韶光被李钰惊怒的神色吓得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颤抖着说道:“这病是不凶险,可殿下却在养病之时遭人暗算,胸口处受了一刀,差点……差点就回不来了。”

“你说什么?!”李钰大惊失色,原地踉跄了一下,被身旁的高严堪堪扶住,“此等大事,为何从来没有人同朕说过!”

韶光跪在地上,垂着头,“殿下说,此事涉及到天家颜面,切不可声张,须得他寻个机会亲自向您禀报才是,故而恳请景西世子莫要在朝中提及此事,以防朝中上下非议。其实……殿下今日来,本就是想求您为他做主的。”

李钰耳边一阵一阵地轰鸣,颤颤巍巍地走到床榻边坐下,颤抖着双手将李晁奚的衣袍解开。胸膛上那道狰狞扭曲的刀疤立刻出现在他的眼前,格外刺目。

“是谁做的……是谁做的!”李钰胸口起伏不定,怒吼着道。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高严跪下劝道。

“在我大昭境内,竟然有人胆敢谋害皇子,简直胆大包天!你说,究竟是谁做的?”

韶光依然低着头,怯声道:“看手法,应当是江湖上的一个杀手帮派,柳叶门。”

李钰冷笑一声,心中已有了些许猜测,“杀手帮派?那也定是受人指使。”

正在此时,李晁奚躺在榻上,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似是陷入了不安的梦境中,双手不停试探摩挲着,口中喃喃:“父皇……父皇……”

李钰一向不喜五皇子,这是朝中上下人尽皆知的事实。李钰自己恐怕也不会想到有这么一天,这个脾气倔强、不与他亲近的孩子,竟脆弱地躺在床榻之上,无意识地向他索取安全感。

五皇子脾气倔,说话也不甚中听,更加不懂得察言观色,但所作所为终究是于天下于万民有益的,也是实打实地为李钰着想。遇到刺杀,他面上虽云淡风轻,未曾显露半分,心中终究也是惶惶不安的吧。若非如此,也不会想要向皇帝寻求庇护。

当他一身病骨,却被震怒的皇帝拒之门外,跪于烈日之下时,心中会有失望与怨念吗?想必是有的吧,他大概早就对这个父皇失望透顶了。

李钰年纪大了,早已不复年轻时的狠厉决绝、杀伐果断,对于感情,更是比从前珍视许多。看着李晁奚苍白的面庞,以及胸前那一道可怖的刀疤,李钰心里酸酸软软的——他对于这个孩子,终究还是太苛刻了些。

不知不觉间,李晁奚终于醒了过来。刚一睁眼,就看到皇帝坐在床头守候着,神情晦暗不明。

李晁奚从未想过皇帝会亲自守着晕倒的他,挣扎着就要起身行礼,“父皇……”

李钰连忙止住他想要起身的动作,“好生歇着,莫要逞强。你这身子亏得这样厉害,偏生倔得不行,硬要在日头底下晒着。若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是好?”

李晁奚重新躺了下去,轻声说道:“劳父皇烦心了。”

“父皇是心疼你,何来烦心一说?”李钰说道,“你这孩子,生了病,受了委屈,都不曾告诉朕,还想一个人撑到什么时候?”

“儿臣,儿臣不曾受委屈……”

“还说没有?”李钰抚上承王胸口的刀疤,“你如实说,这伤是从哪来的?”

李晁奚不敢欺瞒,回道:“定州赈灾时,遭了刺客。”

“可查清楚是谁做的了?”

“那刺客没有得手,便服毒自尽了。儿臣只推断出他是江湖杀手帮派柳叶门的人,至于背后主使,尚不明晰。”李晁奚刚才醒过来,饶是这样一段话,就费了他不少力气,胸口上下不停地起伏着。

李钰见他虚弱的模样,心有不忍,便说道:“你身子才刚好些,便不要再劳心费神了。这两天你先好好歇息,刺杀一事,自有朕替你做主。”

“多谢父皇。”

静默片刻,李钰又开口道:“此次定州赈灾,你做得很好,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李晁奚一怔,呆愣地说道:“父皇您不是已经赏过儿臣了吗?”

“那都是例行赏赐,朕是问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应尽职责,本不该向父皇求赏。若问儿臣想要什么……”李晁奚微微低下了头,极轻地说道,“父皇往后,可否多心疼儿臣一些?”

……

那日承王在朝会上惹了皇帝不快,所有人都以为陛下会重新厌弃这个孩子,轻视他、反感他,却没想到当天晚上,陛下就送了许多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到承王府上去,说是对赈灾有功的赏赐。

没过多久,皇帝又下旨让承王去兵部历练,这既是在锻炼他的能力,也是在帮他拉拢兵部的势力。而李晁奚先前在朝廷上直言进谏,更是吸引了无数言官的好感。怀王简直要气疯了,在府中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自此,朝中无人再敢轻视承王,纷纷将其视为皇位的有力竞选人选。

殿下是影帝!

这章虽然男主女主都没出现,但是殿下夺嫡也是这本书的剧情线之一呐

为了不让你们觉得无聊所以今天双更()

第40章 疼爱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