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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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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琬竹有事出去了,家里和往常一样安静。林清嘉脱掉外套,从冰箱里拿出最后一瓶酸梅汁,仰头全部喝下。

整个人随之清醒了不少。

所有伪装出来的镇定也堪堪漏出了破绽。

洗漱完仰躺在床上,平日里被林清嘉视若无睹的微弱月光忽而变得格外刺眼,她翻身下床,将窗帘彻底拉上。

这回总算顺利入睡。

林清嘉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高二那年。

那时的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瞿净执了,所以但凡是有关于他的消息,哪怕琐细碎片也足以令她无比上心。

林清嘉不知这是否能被称之为回报,只知当她看到黎大校园网公布的演出名单上有瞿净执的名字时,她的确有压抑不住的喜悦。

这十七年以来,林清嘉接触到的世界撑破天也只有汀城这么大。下定决心去黎都的那一刻,她还认为自己很勇敢。

现在想来只觉好笑。

至于她是如何一步步摸索着去往黎大,再找到礼堂,又拿到门票的记忆,好像浮光掠影一般模糊不清了。

只记得她费劲力气也挤不到前排,那天来的人太多了,林清嘉甚至寻不到一个空位,只能和一堆陌生人挤在礼堂最后排,临近出口的位置。

好在阶梯型的设计能让她清楚看到舞台,她知足了。

来之前林清嘉已经在校园网上有所了解,今天这场汇演活动是由黎大学生自发组织的,娱乐为主,因此氛围轻松和洽。

心猿意马等了几个节目,终于轮到了瞿净执。

林清嘉瞬间打起精神,同周围大多数人一样,打开手机录像,眼睛却牢牢盯着舞台,不肯错过任何一帧画面。

瞿净执抱着吉他弹唱了一首很小众的英文歌,没加任何伴奏。

林清嘉静静听着,一曲下来,印象大概是节奏舒缓,慵懒缱绻,像唱给心上人的的告白。

岂料,还真叫她猜对了。

唱完以后,瞿净执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鞠躬离场,而是立在舞台中央微微颔首。

正当林清嘉收好手机准备同旁人一起鼓掌时,坐在第一排的女生抱着早就准备好的鲜花迈上舞台,笑意盈盈朝瞿净执走过去。

或许是这样的场景在台下人眼里早已司空见惯,在场所有人都没多大反应。

可当瞿净执伸手接过鲜花,将女生揽入怀中的那一刻,台下瞬间沸腾了。

“哇,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那是谁?”

“这你都不认识。”

“别说,他们两个人站那儿还真挺般配的。”

耳边响起接连不断的嘈杂,林清嘉一动不动愣在原地,左边的手臂混乱中被人很用力地撞了一下。

“哎呀,同学,真对不起。”

林清嘉听不到,也感受不到半点痛意。

不怪旁人那样想,此刻就连她也觉得眼前的场景美好得过分,男俊女靓,多么令人动容。

——如果男主角不是瞿净执的话。

可她没法欺骗自己,那个被众人艳羡起哄,高调示爱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她一直喜欢的瞿净执。

右边的手臂也被人撞了,林清嘉在一句“对不起”中决然回头,与留下看热闹的人越隔越远,她几乎是飞奔着闯出礼堂。

不知跑了多久,林清嘉渐渐从恍惚中脱离出来,发现自己彻底忘了来时路。

身后一阵脚步声戛然而止,一张温润无害的陌生面孔拦住林清嘉,手里握着她的手机。

“同学,你手机落下了。”许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说完这一句,他惊奇地发现眼前的女孩正泪流不止。

“怎、怎么了?是因为找不到手机吗?”许珩一时间有些错乱,边把手机递给她边从包里翻找纸巾。

林清嘉不想给他添麻烦,接过手机说了声“谢谢”便继续往前走。

那男生却又追了上来:“同学,要是遇上什么难事可以和我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

“没事。”林清嘉抬手挡住脸胡乱找方向,“谢谢你。”

可能是她的状态太难令人信服,加上许珩又是个热心肠,无论怎么回避都没什么效果,林清嘉只好顿住脚步面向他:“请问校门在哪儿?”

许珩怔了怔,随后给她指了个方向:“那边挺绕的,我带你出去吧。”

路上他也没闲着,不断找话聊。

为此林清嘉觉得这人特没眼色,她这模样像是有心情聊天吗?

“同学,原来你不是黎大的啊。”

林清嘉低着头,说话有气无力的:“我还在读高中。”

“难怪看你年纪这么小,我还以为是跳级考上来的天才。”

林清嘉生硬地斜斜嘴角。

“我也不是黎大的,我是黎传的。”

“是么,我也准备考黎传。”

“那可太巧了,你打算……”

两人就这样聊了一路,一个热情至极,一个过分冷漠,不过并不妨碍日后黎传再会,许珩将这段经历绘声绘色描述成“缘分”。

缘分使两人走在一起,但也仅仅支撑了几个月。

林清嘉记得,当时手机从包里掉出来,屏幕被砸了个小角,她用指甲一遍遍摩挲钢化膜上的裂缝。可是无论怎么触碰,它都不可能再恢复如初了。

心里那块裂痕同样如此。

任她翻来覆去如何回忆,结局也只有一个。

-

梦醒,林清嘉比她预想中还要平静,按掉闹钟,起床收拾好去上班。

她今天没再绕远路从A幢附近的入口进园区,所以时间显得尤为宽裕。

当身后响起那道熟悉的声音时,林清嘉故作平静的神色还是瓦解了一瞬。

瞿净执朝她的方向走近:“清嘉,早。”

“早。”林清嘉回得礼貌又疏离。

瞿净执自然觉察出不对劲,可没等往下探究,林清嘉便表示自己快迟到了,匆匆越过他离开。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瞿净执的疑虑也没削减半分。

他不免想起自己昨天过分的举止,心里那些疑虑逐渐被懊恼占据。

林清嘉的淡漠远不止这天早晨,之后的一段时间,她尽可能地与瞿净执保持距离,他挑不出她半点错,也近不了她半点身。

瞿净执郁闷地找岑莹开解,明知故问道:“清嘉最近这是怎么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她讨厌了么?”

岑莹嫌他不够乱,听完立马火上浇油:“你讨人厌的地方可太多啦,清嘉早该烦你了。”

瞿净执更加郁闷了。

岑莹没把这事告诉林清嘉,有关瞿净执的八卦她倒是会时不时分享几句,原因细想也没有,大概是下意识的感觉,只要是和瞿净执有关的事,林清嘉不会不感兴趣。

就比如现在,她在电话里滔滔不绝讲述着瞿净执和他初恋女友的爱恨情仇:“就上个星期,庄静遥把瞿净执堵在路上,想找他复合来着。”

“不过瞿净执没答应。”

林清嘉正在削一个苹果,闻言手顿了顿,长长的一截果皮就此截断。

是谁掌握控制她情绪的开关,令她深陷其中却又无力摆脱,答案已经很明了了。

能怪谁呢?是她亲手把开关交到瞿净执手上的。

岑莹明显感到林清嘉的心情稍稍明朗了一些,而后听见她问:“他们当初是因为什么分手的?”

“好像因为庄静遥最开始喜欢的人是我哥,和瞿净执在一起只是为了凑合?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岑莹沉思过后回答,“只知道从那以后,瞿净执变了不少。”

“其实他挺不容易的,我小姑和姑父感情不好,对他一直不怎么样,你说好不容易春心萌动找到真爱了,到头来也没换到什么真心。”

“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自己的真心也丢了,不就是玩儿吗,谁能玩得过他呀。”

“清嘉,清嘉?你在听吗。”

“嗯?”林清嘉回过神,调整角度继续削苹果,“在听。”

“不过话说回来,清嘉,喜欢谁都不要喜欢这种人,你对他好,他也会对你好。可不管你多喜欢他,他都找不出任何感情来回报你了。”

但总有人明知前路坎坷多舛,仍旧选择义无反顾闯进去。

林清嘉又何尝不明白呢。

她傻吗?她不傻,只是不够清醒罢了。

中秋假期林清嘉回了趟汀城,林琬竹依旧没有回去,只是让她捎了些自己亲手做的月饼。

毕竟是团圆的日子,相比街坊们的嬉笑喧闹,家里多少显得有些冷清。

隔壁也没好到哪去,白天的时候有几个年轻人到瞿家拜访,客套几句便告辞了,两位长辈没有留他们吃饭。

在林清嘉的印象里,瞿家的子女似乎很少过来,她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瞿净执的父母长什么样。

也许是为了添点热闹,傍晚的时侯瞿方维上门邀请邻居去自己家吃饭。

临近饭点,林清嘉找不到理由推脱,好在进门后并未见到瞿净执,她暗暗舒了口气。

把礼物放下后,她随外公外婆一起坐下,接过阿姨递来的茶,道了声谢。

老人们照旧话着家常,林清嘉边走神边听一两句,直到听见外婆问尤奶奶:“净执这次没回来吗?”

所有的思绪在这一刻集中。

“回来了,在楼上呢。”尤慧玲吩咐阿姨,“叫他下来吃饭吧。”

没等阿姨动身,瞿净执自己先下楼了。

他应该是刚睡醒,头发有些乱,面上划过几秒茫然,而后向林松寒和姚巧云问好。

至于林清嘉,他只看了她一眼。

人到齐,总共也就六个,而且只是邻居间的家常便饭,没必要太讲究,于是用餐地点选在偏厅。

六座的餐位,林清嘉别无选择,不得不坐在瞿净执对面。

他现在的态度,虽然没有多冷淡,却也远谈不上热切。

不过这倒正常,他从来不是那种一味纵容他人的人,放下身段哄人更不可能,就连被长辈们视为掌上明珠的岑莹也不敢真惹他不快。

其实这件事说不上谁对谁错。瞿净执已经为那天的不当行为道过歉了,站在他的角度来看,自己算是无愧于任何人。

林清嘉又何尝不明白。

或许,这样就挺好的,心里那根刺随着时间推移越陷越深,终究还是要拔去的。

瞿净执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吃过晚饭林松寒和瞿方维约了局麻将,林清嘉陪外婆散了会步,回去的时候恰巧碰见了尤慧玲。

“清嘉,看到净执了吗?”

“没有。”林清嘉下意识问,“他去哪儿了?”

“他爷爷下午爬山带了只鹦鹉出去,一不留神让它飞走了,我跟他说不可能回来了,他不听,偏要到林子里去找,现在都没回来。”

林清嘉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

“对啊,这孩子就是太倔了,不听劝。”尤慧玲叹了声气,“我再给他打个电话吧。”

林清嘉到家后辗转几处却总是徘徊在门口。

等了半晌不见人影,也没听见任何脚步声,她终于站不住了,跟外婆打声招呼出了门。

尤慧玲说的那个树林不远,就在河对岸。

林清嘉很快找到了瞿净执。

他坐在一截树桩上,手机屏幕亮着却不看,幽幽盯着树林深处发呆。

见他没什么事,林清嘉松了口气,正准备往回走,瞿净执那头忽然有了动静。

她赶忙藏在树后,还没来得及查看情况,瞿净执的声音就混着风声飘了过来。

“别躲了,早看见了。”

他拍了拍被自己垫了件外套的树桩,示意林清嘉坐过来。

“这么能憋?”等她坐下,瞿净执似笑非笑撇过脸。

林清嘉没反应过来,面露疑色望向他。

瞿净执:“如果我不先开口,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理我了。”

林清嘉无言以对,她不是没有过这个打算。

“你一定觉得,我很莫名其妙吧。”她仰头,透过细密的枝缝看了眼月亮。

“不会。”瞿净执否认,“心情不好么,可以理解,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不想跟人多说。”

林清嘉听着,缓缓将手背在身后。

瞿净执笑了笑:“不过再有下次,提前和我打个招呼行吗,我好有个准备。”

僵滞的气氛随之被打破。

“听尤奶奶说,你来找鹦鹉?”林清嘉环顾四周,毫无收获。

“没找到。”

“它好不容易才有的自由,应该不会回去了。”

“是啊。”瞿净执表示认同,转而又道,“这鹦鹉来家里挺长时间了,还会叫我名字,原来没感觉,现在才发现,其实我挺喜欢它的。丢了,心里还有些空落落的。”

林清嘉愣怔片刻,问:“那你以后有了更喜欢的鹦鹉,会忘记它吗。”

也许是听出了她话里的试探,瞿净执直言:“清嘉,你问的真的是鹦鹉吗?”

“当然了,不然还能是什么。”林清嘉含糊回应。

瞿净执并未往下探究,但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两人踏着月色一同回家,途中遇到不少街坊邻居,林清嘉和瞿净执聊得太过投入,并未注意到旁人异样的眼光。

那些流言传到林清嘉耳里已经是一天以后了。下午天色阴沉,外婆出门忘了带伞,林清嘉在送伞的路上撞见一个邻居正眉飞色舞和外婆传达着什么。

她本想直接过去,可听到自己名字的那瞬,脚步不自觉停了下来。

“姐,你不觉得清嘉和瞿家孙子走得太近了吗?这可不是好事。你知道的,他们这种人,薄情寡义得很,就算现在喜欢得不行,哪天喜新厌旧,说不要就不要了。琬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可千万不能让清嘉走琬竹的老路啊。”

提到林琬竹,姚巧云像是被戳中痛点,苦涩地扯了扯唇。

林清嘉飞速上前打断。到底是背后说人,那邻居见她来了,不免有些心虚,找了借口匆匆离开。

其实类似的话语林清嘉不止听到过一次,包括她的身世也是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拼凑而成的。

起初她并不相信,直到从母亲和外公外婆的争吵声中得到验证,她才无可奈何接受现实。

林琬竹不待见自己,不愿回汀城的原因,她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如今看来,她和瞿净执这种莫须有的关系都能被人散播成这样,更何况是当年的林琬竹呢。换作是她,未必能够承受得了。

乌云密布,大雨一瞬间砸落下来,林清嘉将伞撑开,层层雨幕裹挟着漫天水汽,视线忽然变得好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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