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锐承认他叫门叫得有点急，但队长推开门把他薅进来的速度更令人震惊。

“——一百多号人看着呢，你们能不能不要挨个跑来叫丧！”

秦锐猝不及防间被拽进办公室，正好与屋内的小高撞上目光。两人面面相觑，对对方的出现致以同样的错愕。

但紧接着，秦锐的注意力就被另一件东西吸引去了——一对肩章，一对崭新锃亮的、用红色小盒子装着的肩章。那小盒子就放在办公桌的边缘，以斜角朝向门口方向，仿佛是匆匆被人翻开，又匆匆被人放下。

“哇哦，中校！”两颗星星闪耀在秦锐眼睛里。

和凌川同一个级别。

秦锐从未见队长佩戴过肩章或领章，自打知道他是星情局出身，并不在军队系统，秦锐一直以为他的军阶只是虚衔。直到今天，直到此时此刻。

“凌川让我送过来的。”小高上前解释道，并在解释之余添上一点私货，“——你说奇不奇，这升官升得官威见长，该增派的人手还是派不出半个。”

他们显然不是刚刚开启争执，队长很快予以回击：“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不行！队里有部署，你得听安排。”

小高仍在据理力争：“你的命令我哪次没听？我只是需要你调些空闲的人手给我，哪怕就几个也好！”

队长一边摇头，一边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你没听懂我说的话吗？这不是有没有空闲的问题，而是在安排到位之前，那边的事要暂且搁置。现在就算整个……全在，我也不能派一个人给你。”

小高以不可理喻的目光看向他：“为什么要搁置？凭什么要搁置？是你觉得几个平民不值得被救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打算揪出那些重启实验的混蛋，因为你害怕会遇到故人……”

队长在他的话尾收紧唇线。这是个危险的提示。

而小高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不是个刻薄的人，再说下去，牵连的就不止是一个人了。

秦锐在一旁大致听懂了矛盾点，正在犹豫是否应该出面调停。但他才刚刚说了句“那个”，就迅速被屋里另两个人打断。

“——没你的事！”

“——你闭嘴！”

秦锐：“……那我走？”

小高疲惫地拉低了声线：“算了，还是我走吧。”然后他就真的头也不回地推门走出去了。

对此，秦锐第一反应是关门，第二反应是马上道歉：“呃，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谈话……”

第三反应，则是表达对队友的关心：“小高哥没事吧？”

队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事？”

秦锐回应得极快：“我就是为这个来的！……抱歉，我来得有点不是时候。”

大概是没料到对方会直入主题，队长愣了一下，接着不自然地笑笑：“别这么认真好不好，我开个玩笑。”

“可是我没在开玩笑！”秦锐固执地重申着自己的立场，“我不觉得这里面有任何一件事是好笑的。”

他深吸了口气，将杂糅的情绪又一遍在胸腔中过筛，把有失控危险的部分咽进肚子，只筛选出零星可正常叙述的语句：“我今天一直不敢来找你，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小高哥刚才问你是不是害怕，可现在我才是在害怕的那个——那些实验日志看得我又心疼又害怕，我想不出我父母怎么会是那样的人，怎么能把活生生的人当成可以随时丢弃的实验品……他们怎么可以那样对你！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呢！”

不是问题的问题。

队长张了张口，正打算照例说些搪塞之辞，却听到秦锐迅速把话中唯一的缺口堵上：“别说是因为什么军事机密！”

他叹息了一声：“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他端端正正地站到他对面，一字字认真说道：“秦锐，你明白你父母的所作所为跟你没关系，对吗？”

“可他们是我的父母啊！”秦锐几乎是把这句话从心底里嚷出来的。

有那么几秒，他完全陷在情绪里，直到他的大脑把那句话又过了一遍——

电光刹那间划破他脑海中的漩涡，自飓风眼中直击天幕。于是雷神掷锤，箕伯挥箑，在理智占据上风的一隅掀开一道澄空。

“你记得我的名字！！”他喜上眉梢，将欢欣不加节制投射在声音里。

“我只叫得出你的名字。”而他语声喃喃，把无以言表的心迹寓于指尖。

他的手顺着他身体的轮廓一路寻去，滑过肩胛直角，盘桓在锁骨上方：“……所以别害怕，也别躲着我。我不愿再提，本就是不想让你们受到影响，因为那些旧事已经伤害不到我了，你明白吗？”

“真的？”微妙的触感在他眼中荡开一层雾色，让秦锐觉得自己此刻多少有些矫情。

对方没有回答，指尖继续推进，小心翼翼地触碰着缠绕他颈间的棉纱：“还疼么？”

他立刻抓住那只手，握紧，仿佛生怕对方就此撤离：“不疼了。真的。”

他用另一只手碰了碰他的脸颊，将一丝歉疚融入低沉的声线：“说起来，害你受伤有我一份。你会怪我吗？”

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知道他能感知到他的动作：“当然不！怎么会呢！如果不是这个办法，我们可能根本没法脱身。”

“既然你不怪我，又为什么要用你没做过的事责怪你自己呢？”他把话问到了点子上。

他们的手缱绻在他心脏上方一拳，将血液沸煮，直灌神庭百会。

竖琴演奏家在月桂树下奏响天籁之声，以音符编织桂冠，让神谕降临于桂枝……

唇上的余温尚未褪去，天域外的异教徒忽然闯入神示所的大门，用无知而空洞的碎语将虔诚的听谕者拉回人间：“勘察的事得赶快落实，再耽搁就……”

凌川的人从门外丝滑转入，又丝滑转出，人过留声，雁过……铩羽哀鸣。

“跟你商量个事：把你那（屋）让给他吧……省得他天天往我这里钻。”

“……那我睡哪？”

“把我的（床）让给你……一半。”

“……”

“一百多号人看着呢！我的大领导！”

1.字数少了点，但我总觉得再加点啥都会破坏氛围感（这玩意真的有？

2.军衔是按正营级给的，和平年代三十出头的中校凤毛麟角（大B-king袁朗甚至才刚三十），正常是像《红海行动》里杨队长那样的少校（他应该是蛟龙突击队总队长兼任一队小队长），所以秦锐看到中校衔才会吃惊……怪就怪凌川军衔太高吧XD

3.大家端午节快乐！我《争取》下章多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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