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生醒来发现自己在病床上，想动弹，结果腿没有知觉。

什么情况？？？

不过看到推门而入的人，他就懂了。

黎萧像模像样地给他递了一份诊断书，上书：骨折。

“你在跟我旧事重提？要是你想算总账的话，可以，我们可以一件一件算。”

“不是，这是个意外，”黎萧说，“昨天让你晕了之后我没来得及扶住你，你倒下去的时候大概不小心扭伤了，是我的错，这几天我会照顾你的。”

“为什么会来不及？”

“嘴太疼了，是下意识放了能力，所以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季长生看了看对方，肿没肿没看出来，但好像破了点皮。

好歹毒，他明明可以恢复原状，留着是什么意思。

“扭伤用不着住院，把你的能力立刻收回去，我要下床。”

“这是给你强吻我的惩罚。”

“你还好意思给我惩罚？”

“我们分手了，你强吻我，不可以惩罚吗？还是你的意思是，你当初没有答应分手，所以我们现在还是恋人关系？”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我后来发的话你没看到？这辈子别让我看到你！”

“所以惩罚不能解除，毕竟你不是能强吻我的身份，”黎萧转身走了，“你在这好好待着吧，今天反正是周六。”

季长生狠狠往床上一锤：“你不许走！”

在心里骂黎萧不讲道理骂了两页纸后，黎萧带着午饭回来了。

打开饭盒样样都是他爱吃的菜。

季长生脸色缓过来：“我早就变口味了，拿走。”

黎萧坐在床边：“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我管你喜欢吃什么，你想一整天不吃饭？”

“你让我腿能动，我自己出去吃饭。”

“不行，这是——”

“强吻你的惩罚？”季长生冷冷一笑，手一抬伸到黎萧颈后，带动着对方向自己压来，没亲上就又松开。

“那现在呢？又要多什么惩罚？让我手也不能动？你以为我真想亲你吗？”

黎萧猛地站起来，脸色有点难看。

“把你的能力收回，我要去洗手间。”

季长生去了洗手间，没再回去，跟前台打了个招呼，走了。脚腕好像是扭伤了，但这点程度算不了什么。

即使被拉黑消息根本发不出去，他也给黎萧发过很多条消息，不过现在他和黎萧都不会再知道那些是什么消息，因为黎萧收不到，而他半年前就把黎萧的全部联系方式删除了。

再见面是在自习室，黎萧坐在他对面。

季长生当然不会干出立刻离开的蠢事，自习室的座位非常难占。到了中午他去吃饭，黎萧跟在后面就出去了。

“我可以解释。”

“我不听。”

“我当时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我必须要离开。”

“跟我分手也是迫不得已？”

“我以为我可能很难回来了。”

季长生这才停下：“什么意思？”

但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担心其实没有必要，因为黎萧现在好端端站在这里。

黎萧从前从不愿为不是百分百的结果透露自己的真实心意，但此时他只看到一点点希望，就不敢再迂回试探，他拿出了十分的诚恳：“我当初是迫不得已才和你分手，我一直很想你，现在还喜欢你，我们可以复合吗？”

“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你等我。”

季长生质问：“你为什么认为，我不能，不该等你？”

“那如果是十年，二十年，你难道也要等吗？”

“为什么不能？”季长生说，“一年以前我一定会这么说，但现在不能了，我不喜欢你了。”

季长生最近一直忙着做比赛项目，跟合作伙伴在教室忙到深夜，回到宿舍就闻到食物的香气。

“谁在这加餐呢？”

宋识康：“学弟请的烧烤，分量很足，带你们一起吃。”

“什么学弟？”

“宣传部新招的，我最近带他做了几个任务，你下次参加会议就能看到。诶对，他叫黎萧，就是你之前问我的，你们认识？”

“不认识。”季长生说。

没过几天，宿舍里又炫起了麻辣烫。

宋识康：“唉学弟太热情了，我过两天请回去。”

季长生通过了手机上频繁的好友申请。

【看到我请叫我滚去学习】：你干嘛天天投喂我舍友？想让他长胖？

【滚去学习】：没有天天。你跟你舍友关系好，投喂他不就是投喂你吗。

【看到我请叫我滚去学习】：别喂了，我每次都不吃。

季长生问完就把好友删了。

结果手机通知一条消息，居然是他许久没用过的背单词软件收到了好友发来的信息。

他唯独这个软件忘了删好友，因为很少用，甚至忘了上面还挂着和黎萧的情头。

53420：干嘛删我好友。

季长生迅速把情头换了：分手后是做不了朋友的，以后少联系。

第二天和舍友在食堂吃饭。黎萧路过时问：“我可以坐这吗？”

宋识康：“这么巧呢，你们院不是离二食堂挺远。”

黎萧笑笑：“来找人。”

他的目光缓缓落到季长生身上：“这位是组织部那边的学长吧？”

季长生没理。

宋识康说：“哦对，他是。”

“过段时间宣传部和组织部正好要一起出去做志愿活动，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学长。”

宋识康踢了突然变没礼貌了的兄弟两下。

季长生掏出手机：“你扫我。”

他们加的校园组织是青年志愿者协会，会不定时组织志愿活动，宣传部负责拍照，写文案，发到各个平台上。

这次的活动是去旁边的小学给小学生志愿上课。

季长生看见黎萧坐在位置上给小学生讲题，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高中的教室，一年的岁月其实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你怎么这题都不会，”小学生噘噘嘴，“我要去找别人给我讲。”

黎萧说：“那你就去找前面那个给咱们讲。”

社牛小学生“哒哒哒”跑过去：“哥哥，那个哥哥好笨，教不了我，你去教我们吧。”

季长生：“你说他笨？”

他走过去一看，就是一道普通的抽屉原理题。

“为什么不好好教？”

“好好教了，只是似乎跟小孩意见不一致，不如你来说服他。”

黎萧把位置让出来，自己站到了一旁。

季长生教着教着差点跟小学生吵起来，最后还是黎萧强行把他拉走。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说服他，我就不信了！”

“这个重任还是教给别人吧。”

最后是一个师范专业的女生出马花了十分钟才摆平。

“服了，小孩还好意思说你笨。”季长生愤愤不平。

黎萧轻笑一声，季长生才意识到不对，找补道：“好歹是高考跟我同分的，讲你不就是讲我？但你为什么跑去上大一了。”

“当年我没法去上大学，延迟上学了。”

季长生不再多问。连大学都上不了看来确实是不可抗因素，但这一年来他不断说服自己不要再去想黎萧，的确产生了作用，今非昔比，即使知道当年并非黎萧所愿也于事无补。

一天活动结束，宋识康突然跑过来对队长说：“等会儿再走吧，刚刚在洗手间外看黎萧好像不太舒服。”

季长生很快过去了。黎萧正靠在门边，是他很熟悉的强撑的模样。

“你怎么随时随地进化？”

手背覆上对方的额头，很烫，果然又是这样。

几个同学也跑过来：“没事吧？要帮忙吗？”

黎萧直起身子：“没事。不过我不跟你们一起回去了，我不住学校。”

季长生：“你不住学校？那你住哪。”

“不远，我走几步就过去了。”

“我带你去。”

“不用。”

“你想我明天看到有人横死大马路上的新闻？”

黎萧不说话了。

宋识康说：“要不我送吧。”

“你快回去写文案吧，你徒弟是指望不上了，交给我，不会把人卖了。”季长生熟练地把明明已经站稳了的黎萧揽过来，右手扣在对方臂膀上。

离开了小学，黎萧说：“要打车。”

季长生：“刚刚不还说几步就到了？”

黎萧：“我怕麻烦你。”

“……到时候扫我100块钱辛苦费就不麻烦了。”

“好。”

黎萧住的地方倒是离学校不算远，但是住宿费绝不是一个大学生负担得起的。

他问：“你为什么住外面，不会开支太大吗？”

“在学校住过，不太习惯跟那么多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就搬出来了，钱的话……我有一点积蓄，当时跟林佑一起帮他叔给我结的工资。”

进了门，他环顾了一下，一室一厅，家具挺少，整洁而冷清。

他把黎萧扶到沙发上靠着。

“你今天怎么看起来没有以前严重了？”

黎萧说：“也许是还没到时候吧。”

季长生又碰了下他的额头，去拧了块湿毛巾担他头上，自己就坐在沙发边陪他。

“谢谢。”黎萧客气道。

季长生：“不用，换成谁我都会帮的。”

“你也会把他送回家，然后一分钟看300次吗？”

“我没看！”

黎萧靠近他，季长生局促地后仰了下。

“你说的，我们不是能接吻的关系。”季长生提醒他。

“很快就是了。”黎萧说。

“你想多了。”

黎萧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

季长生打开，有些恍惚。

那是一年多前他的字迹，他当年因为打赌输了写下的欠条：

“我会无条件答应黎萧一个要求，无论是什么要求，绝不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