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到了一定的季节，所有事情就像花开花落、果实成熟又掉落一样稠密地发生。

在没有头绪也没有出路的泥泞里。

你想逃走，脚却踟蹰着找不到方向；你想沉溺，心底却总有一个声音告诫你不可以，你没有那个资本。是上天怜悯还是自己还不甘心。答案还重不重要？

肖疏昂没有多问，居一葑也没有多作解释。成年人的默契有时候就在一瞬间。

“堵车的时间太长，我从那家餐厅点了外卖直接送到我家，这样反而快一点。”居一葑说得合情合理，肖疏昂也充分理解。

一切都很平静，但肖疏昂的大脑却像有意和他的心抗衡，一种无法遏制的萧索的悲情瞬间笼罩住了他。没有理由，这种情绪再一次突然降临。

肖疏昂不记得那天在居一葑的家里具体吃了些什么，他的胃不舒服，情绪不受控地加速低落。他捉摸着说些什么，又觉得不合适。可是他的胃在他接过居一葑递来的热牛奶后，还是松动了。

他的情绪泄了气，突兀地有些不受控制地难过，闷闷的。

在心底所有的话语中，他勉强捕捉到一个：“居一葑你真的是个很温暖的人，只是我时常觉得你的温暖只是辐射到我。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的心底结了厚厚的冰。你能看到的我只是冰山上浮出水面的一角。”

“你是觉得，我是泰坦尼克号，会撞上你这块大冰川吗？”居一葑看着他的神清有些捉摸不透，“还是觉得我是一个不够温暖的人？”

“你不是不暖，只是你的温暖不属于我。”肖疏昂终于当着居一葑的面说出了这句藏在他心里许久的话。

居一葑的眼眸微动，肖疏昂的话太过坦诚，冲击着他的内心，泛起了层层波澜。他直视着肖疏昂的眼睛，那双眼睛怎么可以那么温和又那么决绝。仿佛一切都已经云淡风轻，而说话的人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这是一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肖疏昂。熟悉的是他的羞赧和怯态。

陌生的是这只温柔的小猫咪的表情看起来很受伤，快要碎了。居一葑重新观察着此刻坐在他对面，近在咫尺却又有些故意疏离的肖疏昂。

被居一葑这样盯着，肖疏昂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乱了。难道是自己刚刚又说了什么矫情的话惹他厌恶了？肖疏昂几分失落又几分庆幸：还好自己没有自作多情。果然期待少一分，失望就少……。

没有一点点失望吗？肖疏昂的脸红涨着，他假装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谢谢你点的晚饭和热牛奶。”说罢，就往门外走去。

“肖疏昂，你怎么总是这样？”

居一葑忽然叫住了肖疏昂，他的言辞急切，甚至有几分生气。

肖疏昂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

“你总是习惯撩完了就走吗？”居一葑冲着他的背影走去。

“你回头啊！”

肖疏昂依旧不为所动，沉下呼吸，“回头做什么？”

“你回头看着我！”居一葑调整了呼吸。

“看了又能怎样……”肖疏昂目光慢慢低垂。

“我想看你！”

夏天闷热的风，聒噪的蝉鸣，刺耳的鸣笛声，掩盖了居一葑粗重的呼吸声。肖疏昂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离他那么远过。那晚的月色和今晚一样美，只可惜居一葑没有来得及告诉肖疏昂。如果现在他开口，一切是否还来得及？

肖疏昂的目光终于回头对上了居一葑那双明亮又深邃的眸子。

“看过了，我可以……？” 肖疏昂的话音未落，就被一双宽广而结实的臂膀搂在了怀里。

“别走。”一向稳重看不出破绽的居一葑言语竟然有些颤抖，“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也喜欢你吗？”

树欲静而风不止，肖疏昂有些震惊，有些甜蜜，又有些酸涩。他不是无动于衷，只是躯体化的反应遏制了他的本能反应。

“你不要害怕，我不是怪物，你也不是。”居一葑将肖疏朗的身子掰正，看着他的眼睛，轻叹了一口气，“我想我们在一起，请你给我们一个可能。”

居一葑看着怀里抽泣着，决断能力几乎为零的肖疏昂，轻声说道：“Je t’aime（我爱你）。”

“你不要害怕，我不是怪物，你也不是。”这句话对肖疏朗就是绝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