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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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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种光景,司徒觉眸底晦暗不明,却是冷得瘆人,他的眼睛尽看着餐桌,平时夸口能吃能喝的他,现在却只是形式上举举筷子罢了。

另一边,盯着白亮亮的桌布上,鲜艳的一道道佳肴,听着餐具相碰的轻轻声响,赵芷樾亦突然感到一阵意料不到、不可思议的凄冷,一股寂寥随之渗入心田。

对于少年垂头丧气的原因,她再清楚不过了,毕竟自己也痛苦得心都要碎了。

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赵佳容的性子是如此的任性恣情。

对于司徒觉的心情也好,她的心情也好,赵佳容似乎毫不介意的样子。

同时,一想到男人的爱会不会转移到妹妹那边去呢?

温厚的她,像是有条小蛇频繁地在心里猛烈地钻动。

“对了,天姿,听说你之前拿了贺先生的竹笋挨骂了。”

赵天姿离得远些,和友好的杜衡坐在一起。

杜衡从她还在婴儿的时候就很爱她,到现在还是把她当做女儿一样的疼她,把她当做自己所侍候的公主一样的宝贵。

赵天姿拿着小银勺子,舀了一口黄油蟹吃,边道:“对啊。”

话音刚落,另一边,赵佳容低垂着头,唇角含羞带笑:“我昨天也拿了很多竹笋,可以吗?连晟,是我拿就不要紧吧?”

“不,那不行啊。因为她是天姿,所以才原谅她的。你呀,不行。”

在这许多第一次见面的人面前,贺连晟开这个玩笑,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

被点名的天姿,扯了扯嘴角,又含了一块糖醋带鱼腩,没有搭话。

“真的不原谅我吗?那好哇,那今天的木耳,你也不许吃。呵呵呵……”她掩着小嘴,不住地娇笑着。

“好厉害。拿了我家的竹笋就算了,现在连木耳也不让我吃,这好厉害呐!”

除了赵芷樾和司徒觉以外,大家都笑了。司徒觉更像是与众无关地自己吃自己的菜。

赵天姿咽下口中食物,瞥向贺连晟的眼里满是戏谑,眼下的泪痣也变得异常顽皮。

拿起腿上的餐巾,轻轻擦了擦唇:“不止挨骂了,还搭上了我大姐去给他当模特,才肯罢休呢。”

“哦?”杜衡来了兴趣,望向对面的男人:“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欣赏一下贺先生的画作?”

“当然可以,”

贺连晟坦然迎视,唇角微扬,笑道:“就算我的画技不足为提,但画的人是芷樾小姐嘛,再差,那幅画在我心里依旧是无人能比的。”

闻言,赵芷樾试探性地瞥了他一眼,没想到正好与他的视线撞个正着,空气滞带一瞬,随即慌张地垂下眼帘,遮掩了所有情绪。

杜衡哈哈大笑道:“您就别谦虚了,一流的画技加上一流的美人,真是羡煞我们呐。”

虽然同是画家,但学国画的他们却不曾了解过油画,自然与贺连晟侃侃而谈起来。

“芷樾,你不舒服吗?”

一道男声在她耳边小声响起,她循声望去,是坐在她旁边的杨嘉石。

这个只比她大一岁的男人,同样深得她父亲的真传,在国内小有名气,亦是她们三姐妹的良友。

睫羽眨动,掩去眼底一掠而过的雾气,再抬眸已是神色自若,微微笑道:“我没事,饭菜还你合胃口吗?”

“还不赖,我看你都没怎么吃啊,尝尝那道原味仔排吧,味道不会太重……”

贺连晟时而追逐其他人的神情,时而斜眸,不动声色地盯着——露出明眸皓齿那样欢笑的赵芷樾,将她与身边男人的谈论风生全部看在眼里。

不觉中,他下颌线条紧缩,漆黑的瞳仁中翻滚着铺天盖地的浓烈情绪。

客人们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激起了他们内心孤寂的湖面波澜。餐具、餐刀的相碰声,犹如一首悠扬的乐曲在空气中回荡。

不知他们何时从贺连晟又聊回了赵志儒,一个声音钻进了他们的耳朵:“我们为老师干杯!”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他凝视着赵芷樾,把酒杯端到眼前;赵芷樾依旧垂眸,温和的眉眼莫名有些清冷,白皙的手轻轻摇着酒杯。

喝着酒的杜衡,因为没有愿意与他一醉方休的酒伴,好像有点不消足似地环视了大家,在自己面前,已经放着六七瓶雪浸白酒的瓷瓶,这是一种冰镇米酒,是宋朝传下来的,米酒度数低、酒劲小,口感酸甜醇香,喝起来非常柔和。

莱都上了,吃饭的都吃完饭了,作为甜品的最后一道菜,用芒果做的蛋花卷也上来了。另外,因贺连晟也送来提拉米苏,选择变多,无人不乐意的。

杜衡比赵天姿还要爱吃甜食,先是跟佣人要了一份提拉米苏,听到赵天姿要了一份蛋花卷,便也紧随其后地要了一份。

他贪嘴地正在舔白白的奶油,眼神漫无目地在这大圆桌上游荡着。

从一开始就沉默不说话的小菅,让杜衡有些看不惯,说道:“司徒你在想什么啊?这样沉思默想,好好的菜也下不来台了。这个蛋花卷的味道,这个芒果的味道,再也没有像芒果这样具有夏天的风味呀!一吃了这个芒果,我就感到初夏的新鲜味来了。可是,像你这样沉着一张脸,不行啊!也是我们最讳忌的呀。那种国画风味,不是这样沉思默想地生出来的,而是要用心去感受大自然的每一样事物啊!”

明显是不胜酒力了,像一张皱巴巴的纸浸入红墨水似的脸,半认真半随便地说着。

“我们要是沉思默想就不行,就搞不出好的艺术来。

艺术就是要清沏的直觉啊。一达到这个境界,国画才好!

所谓‘一笔起风云’,所以还是国画好啊。要达到这个意境,西洋画是不行的。毕竟他们总爱讲究科学科学的,很多是要挫伤我们的直觉的呀!”

他的气焰,由于酒气,让他把周围的人都忘了。

身为油画家的贺连晟,眉心微皱,面上却浮起一抹淡笑:“等一下,这一点,我可不能苟同呀!”

杜衡这才注意到席上还有个西洋画家。

惊醒过来,显得令人好笑的狼狈:“哎呀,对,你是画油画的,那对不起,实在是抱歉。”

贺连晟也没有计较,悠悠地笑着喝了一口酒。

杜衡站起身来,两只手按在餐桌,低头道歉:“刚才我讲的话,全部撤消,撤消,撤消。”

说着,抬起头,就大模大样地摆手。使得大家又笑了

“根本没有撤消的必要吧。”

突然从旁插嘴的司徒觉,话里藏有杀机。从刚才就一直忍耐着的忌妒、愤怒,像是决堤一般迸发出来。

由于少年语气太尖锐,大家都愕然静了下来。

贺连晟骇然遇到这个意外的对手,虽然有点迟疑,但依旧表现得很沉着地说:“这么说来?…”

“现在国内的西画画家,不是一直都觉得要和国画完全相背而驰,才是西洋画的特点吗?”

司徒觉直接打断他的话,好像要决斗的人一样,懒懒地掀起眼皮,射着憎恶的目光,继续说道:“你们就是不懂国画的真正价值。好笑的是,你们想要摆脱甚至藐视的国画,却是那些外国画家们心向往之,甚至大量用在自己画里的宝贵之物!”

“单以这个理由来贬低画西洋画的华-人,不好吧。”贺连晟也被引进了对方的战阵,语气不大好了。

“你们这种人,对国画……即对于我们这个民族、风土所孕育出来的艺术,不过是睁眼瞎。对一个民族来说,这个民族的悠久传统所诞生的艺术,是不能忘却的。”

贺连晟的眉眼冷了几分:“你这样说的话,那么就会得出这样结论,即你尊崇的外国艺术家们,他们也忘记了自己的传统,模仿起国画来了,是不是?”

对男人的理论,司徒觉有点惶惑:“不,不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我认为你说的,并不能肯定艺术的真正价值。尤其是我这个人,对国内传统艺术家画好的地方,是抱着相当肯定的态度的。就比如,赵志儒大师的面,我是打算大量搜集的。”

闻言,他轻蔑地笑了:“可我不认为你看得懂老师的真价。”

“你!”贺连晟脸都变了,对一个艺术家来说。没有比这更感到侮辱的了。

在座的人都瞪着眼睛看司徒觉。

“阿觉你说得太过份了!”赵佳容慌忙开口。

杜衡也忙来劝导:“对啊,你赶紧道歉,你……”

“不可能!”

看着赵佳容花容失色的脸蛋,司徒觉的心像是被密密麻麻地戳下了针孔,升起令人烦躁的嫉妒。

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氛紧绷。

贺连晟的眉头紧锁,目光如利剑般锋利,正想要说什么,但好像重新考虑了一下,站了起来。

“失陪了。”

这么一说,马上就起身,绕过黑漆描金边纳绣屏风,出去了。男人的态度很急速,激动,在座的人都来不及留他。

留在餐厅里的人,短时间内,不愉快地沉默了下来。

就连赵佳容也没想到这样的结果。她脸上发青,睁大着眼睛,手指紧紧地握着桌边,关节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白,面前只吃了一小口的提拉米苏,顿时索然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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