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元初一惊，小手撑住夫君结实的胸膛，不明所以。

“夫人再好好想想，永康……五年九月，是否来过江宁，是否还记得夜里在哪个花园，和侍女嬷嬷走丢了？”

“我……好难想，永康五年，我才五岁，我记得五岁到八岁，都在江宁过的中秋节……”

“当时跟着到江宁的，就只有那个嬷嬷和她女儿？”

“是的，佩兰是我七岁时才跟着我的。”

“夫人在绍兴生活，还用冷姓吗？”

“在老宅里怕旁人分不清身份，我跟了母姓叫邱元儿，所以长辈都喊我元姐儿……”

温行川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这些年的困扰、求索，此刻如青烟消散。

那苦苦寻找的小女孩，如今已出落得如夏荷般清丽婉约，而那双伸过来抚平自己困苦的小手，如今正与自己十指相扣。

一切因缘际会，让自己从童年起，就与妻子相遇并记在心里，并且不会再错过余生。

温行川硬朗的睫毛挂上泪珠，滴落在冷元初的面颊。冷元初感知到什么，抬头看过来。

“夫君？”

温行川难掩情绪，大手一抬将冷元初抬到自己的腿上，与自己面对面贴近，含着泪狠狠咬住冷元初的嘴。

元初跨坐在温行川身上，接受这气势汹涌的亲吻。

甚至不算是亲吻，是单方的啃噬，比相逢之日的初吻更疯狂。

冷元初虽已学会如何用亲吻表达爱意，但片刻只觉自己溺住，艰难呼吸。

只因温行川吻得太狠了，毫无间歇，一会叼住自己的上唇将唇上的蜜脂疯狂掠去，一会挟住自己的下唇裹吮，松开时还用牙咬住，好像豹子进食猎物一般扯了一下。

冷元初来不及吃痛，眼睛又被大手蒙住。

感官放大，元初只感觉自己的口被完全覆盖，对方的舌就像攻城的军队一般，先是冲过柔软毫无抵抗力的双唇，接着疯狂攻击紧扣的牙关，而自己的舌好像里应外合的细作，也想冲破那束缚与敌军会合纠缠……

唇齿相依，精神被击溃，齿门打开，温行川的舌长驱直入，与冷元初紧紧纠缠在一起，彼此交换甘甜。

蒙在眼睛的大手，移下来捧着小巧精致的脸。

一直到不经意的轻吟自齿间泄露，温行川神识才回笼，睁开眼睛看到妻子被亲得面颊绯红，眼尾挂泪，才依依不舍停下来。

松口时，一丝荧光连接着两个混沌。

元初双臂搭在温行川的宽肩上，因为坐在温行川结实的腿根上，微微比夫君高一些，此时正大口呼吸。

冷元初入睡只喜欢在主腰外穿一件类似道袍的宽松长袄，为了固定，前面会打一个结。此时温行川不错眼神看着那个结随着呼吸不断起伏……

冷元初感觉到异样，有什么刺着，低头看，只看到夫君那双骨节微粉的大手，在解开自己身前的活结。

自从前些日子冷元初在大理寺受惊过了病，这些天夫妻俩都素着。如今已痊愈，冷元初忽然担心温行川是不是要把之前的份都补回来。

虽已学会在敦伦之中找到乐趣，但因这粗暴的亲吻，元初又开始害怕起来，挣扎着要从温行川身上下来。

而且，方才又是提退婚，又是提念着一个小女孩，怎么突然就？！

冷元初想问个明白，但是很显然，面前的豹子现在没心思回答，只是认真地准备饱餐自己一顿。

温行川感受到元初有些抗拒，但是妻子反复的挣扎却不经意磨在焦点位置，冷汗都被激了出来。

大手一挥，两人松垮的外袍滑落，主腰细带轻松裂开。

冷元初只感觉楚腰被大手轻松一把，天旋地转，自己被轻而易举地摔到厚厚的寝褥上，随后被欺身而上，不安分的四肢被约束，动弹不得。

冷元初只觉得这个姿势太霸道了，可是现在只有纤细长颈驱动着摇头，反倒是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

“夫君，你，你说说话，我害怕——”

“我爱你。”

温行川放缓进度，先是亲吻妻子光洁的额头，又像滑梯般吻过鼻梁，在刚刚疯狂掠夺的红唇轻轻一点，俶尔改变方向，蹭过芙蓉面，叼住耳尾，又沿着耳沿轮廓以舌尖轻划，引得身下人一阵颤栗。

*

冷元初不知自己几时入睡，睁开眼睛时天光大明，锁骨前横压着一只精壮的胳膊，把自己牢牢锁在床榻之上，只能微微侧过头，看着紧扣在自己身侧的夫君，此时脸正埋在自己颈窝处，似乎做了美梦，面容含笑。

甫一睡醒，感觉所有的疲惫纷至而来，反复捶打。现在起身不得，浅叹口气，小臂在锦被里还算自由，摸了摸自己，又是没着衣物睡着的。

鬼使神差，小手探下，疼得身体一紧。冷元初蹙起眉头，轻轻动了动腿，又是异感传来。

偏过头来透过床帏间隙往外看，除了地上的衣物，好像那边地上摆放的花瓶倒了，昨夜无人扶起来吗？

算了，没人进来最好了，实在是，难以启齿……

冷元初想阖眼再静一静，但是那锤击的感觉接二连三地传来，不仅仅是腿侧，还有身前，腰侧。随着脖子扭来扭去，肩膀开始不舒服起来。

冷元初只好睁开眼，盯着床帏顶部的金刚转龙绳编，回忆像潮水般涌来。

只记得，顶点被裹住，细细碎碎的麻酥感传到脑袋里，汗毛被激得立起来。

随着热源的移动，被吻过的地方丝丝冷意连线，好似点点细雨中在花园里追着一只调皮的猫。忽然异感入脑，山茶花瓣被猫叼住了。

惊呼出声，可惊闻发出的音已经变调到难以正听，只好捂住口不敢再发出声响，却控制不住细碎的轻呢自指缝流出。

雨丝随风不断变换落下的位置，山茶花层层花瓣被打开，花蕊迎接着清风，藏在深处的花蜜被蜜蜂采去。

小猫正在弓着身体求爱抚，双臂不受控地抬过枕侧，紧攥着华贵的百子褥面，留下两团褶皱。

再之后，头仰过圆枕，之前梳好的发髻散开，混乱地黏在身上。

本该是除夕守夜时放的烟花，现在就在脑内绽放开。

冷元初只感觉到花园里百花化瓣向自己扑面飞来，自神识之外消散。

听到一声轻笑，再随之而来的，便是破入之境。仿若一场大梦，梦里场景从花园变到洋面上。

暴风雨袭来，海浪滔天，只能紧抓住桅杆，任浪潮推前退后……

天地混沌，淹没渡口，全身里外湿透，风暴过去，死里逃生。

昏沉中被轻轻抱起，绕来绕去，纤夫要躲风雨，拉着乌篷船在纤道奔走，不料紧接着狂风暴雨再度骤起。

此时小船已被风浪击碎，只觉肉身被摔落在洋面里。

灌了几口咸水后，终于找到一块破碎的木板，双手把住仰面躺着，无思无想等待风暴减弱。

可一个浪潮打来，木板倾覆，不得不转过来扣在木板上浮沉，感觉身后浪潮依旧猛烈拍打自己，再之后就没了记忆……

是噩梦吗？是美梦吗？冷元初挣扎着要坐起来，用尽力气要抬起横在身前的胳臂。

温行川在刚刚妻子摆头之时便已醒来，看着元初要挣脱怀抱，稍微使了力气就又把妻子锁住，看着怀中小女子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你醒了，看看你干的坏事！呜呜！”

冷元初觉得疲惫极了，一想到昨夜，委屈得要落泪。

温行川这才紧张起来，撑起身子，轻轻揭开盖在两人身上的锦被，看到白玉般精雕细琢的身子，被自己擦出一身红痕，腰侧甚至还有些青紫……

温行川内心大呼不好，迅速翻身起床，此时身上又是没着衣物，冷元初再不想看也忽视不掉那硕大的蚌精，又羞又怒，闭上眼睛前见温行川挥手拨开床帏又回身掖好。听见外面一阵瓶罐碰撞、抽屉开关的声音起落。

眼前一亮，只见温行川穿好亵裤又返回架子床来，手里拿着几个小药瓶。

“你要做什么？”冷元初在锦被里紧张一缩。

“给你上药。给夫人致歉，是我太荒唐了，先上药，避免疼。”

冷元初还想在被子里躲一躲，日中袒体即使是在夫君面前甚是羞耻，但是温行川也没太纵容妻子，把锦被往下一拽，风雨之后春光洒落。

冷元初本想接过药瓶自己上药，但抬起胳膊发现太酸了，只好由着温行川折腾。除去脖子上的红痕，琵琶骨处、团云上也全是齿痕和红印。

上药让记忆归宁，冷元初觉得很羞的是，再被夫君触碰那些地方，还是会有情动的感觉。

冷元初气自己身子没骨气，卯足劲抬起玉臂在温行川对应位置狠捏了一把，这才关注到，温行川的前膀粗臂上，亦满是指甲的刮痕……

完全没眼看，冷元初拽过锦被盖住脸，自我逃避。

温行川此刻脑袋也钝钝的。

上完上半身的药，注意力往下，又怕妻子散在空气里受凉，把锦被往下拉了拉。腿的内侧有片青，温行川用手掌温开化瘀的药膏，轻轻覆在上面，而后不得不面对，被自己采撷的那朵山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