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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辞职郡王妃她成了南洋首富 > 第3章 怖梦魇人

第3章 怖梦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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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妓女看起来年龄比冷元初要小甚多,抬起眼和冷元初对视,那双眼眸毫无生机。此时屋内又闯出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一样赤膊上身,腹上赘肉看得冷元初直反胃。

这个男子没有关注到冷元初,只一把薅住妓女的小臂,轻轻一拎拉回房内,门应声合上。

行廊里片刻恢复安静,冷元初却听见屋内传出响亮的耳光声,以及女孩尖叫喊不要的声音,少顷没了声响,只听得男人沉重的呼吸。

面对此情此景,冷元初毫无办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老鸨派来指路的人说快走,只得抬脚离开此地。

上了三楼,进到崔喜儿的香阁,交了货物,崔喜儿留元初吃过茶再走。

现在的冷元初,看过勾栏女子处境如此艰难,再摆不出嘲讽不解的表情。

崔喜儿年长冷元初不少岁,阅尽冷暖看尽世道,一眼便知眼前贵女纯真单纯。特意安排这一出,就是想看看同为女性的冷元初是否能有所触动。

若她能在冷元朝或亲王面前说上话,自己不入贱籍的事情能更快定下来。

冷元初确确实实第一次直视生命如草芥,更确切讲是在这个王朝里,还有女性就像玩物一样的地方存在。

像今天跑出来的妓女这般,没有女子能在这种环境下不受伤害。

冷元初在绍兴钱庄玩耍时有听伙计闲聊说江宁秦淮八艳一绝,原是这般不堪入目。世间如若习以为常,不光是朝廷不管,男人还向往寻花问柳,连良家的女子都只道是平常。

冷元初问崔喜儿,这些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嘛。

崔喜儿坐在不远处的绣櫈上,一边擦着琵琶一边讲。

“我家破人亡后就跟着老鸨,算是乖巧,学了弹琴唱曲,老鸨对我还算客气。挂牌后每一步路都是自己争取的,若论打骂很少,我这种身份又能反抗得了谁呢,只是每次行事或多或少受伤,事后要擦很多药。”

崔喜儿看着冷元初的脸,心里已有猜测。

“郡王爷新婚当日出征北伐,这个街头巷尾都知道,郡王妃不必害羞,你我都是女人,说点私话无妨。”

“郡王妃怕是还没和郡王圆房吧?”

冷元初点了点头。

“女子身子很珍贵,给了丈夫才是正道,不像我们这种,第一次是挂牌换了钱。”

“初次很疼,或者说每次不得当都很疼。我们这种卖身的,除积累点减少伤害的经验也不会别的,王妃不嫌弃,小婢可以传授与您。”

冷元初红着脸,听着崔喜儿绘声绘色道出,包括如何装样子、如何换男人心软。

崔喜儿对眼前这位郡王妃,亦有姐姐对妹妹的喜欢。不仅仅是因冷元初模样讨喜,还因为能感觉到,随着认知增加,这位郡王妃不是那种固执于富贵身份设下的藩篱里,还留着几分同情于自己。

冷元初神思恍惚,长兄和夫君都看出其精神颓然。

“小妹如何这般恍惚?”冷元朝关心妹妹,怕路上受了凉,传小厮备好姜茶。

“哥哥,这个崔喜儿……小妹见过,此前微服上街钱包被偷,在饭馆用膳没钱付款好生尴尬,是她路过大方付了款,算是承了小恩。之后几次与她在胭脂铺有几面之缘。”

“如今出了这么大事情,不知崔喜儿是否还有命出了大理寺监牢,想着送膳至少还了人情。”

冷元朝望向温行川,只见郡王沉思片刻,点头应允。

“此女连杀两人又纵火,单论一个都是砍头的重罪,确是难以翻案。如此可往大理寺探监。”

“若今日探监,便叫下官膳房多备些菜饭。大理寺监牢阴暗,小妹记得护好自己避免过了病气。”

“妹妹知晓了。”

*

冷元初赶到了大理寺,由于温行川临时被传去巡防营例行巡查,与大理寺丞赵一交代好,保护郡王妃安全。

冷元初在暗无天日的地监最深层水牢里,看到双手吊住的崔喜儿,此时只有出气少有进气。

虽是自首,但大理寺一众男人对这种能杀双男的女子,视如妖孽,到底用了刑。再加上水牢环境恶劣,伤口不断发炎,现在的崔喜儿毫无秦淮头牌的风姿。

冷元初给了身后侍卫赏钱,说自己是奉亲王之命来问话,麻烦给手铐卸下来,侍卫照做。

卸下手铐的一瞬间,崔喜儿如纸片般轻飘飘摔落地上。

冷元初面露不忍,吩咐侍卫出去候着,走近崔喜儿,将所带吃食一一取出。

崔喜儿虽受了伤,但是意念还在,欲要跪地谢恩。

“不必了,抓紧吃吧,饭菜片刻就凉了。”

两个女人席地而坐,崔喜儿自昨日夜里击鼓自首,受审受刑到现在,滴米未进。此时顾不上分辨,风卷残云吃个干净。

像崔喜儿这般在勾栏里好歹算是头牌,吃穿用不得亏。现如今如此狼狈,冷元初看在眼里,心下不由得轻叹。

用了饭食,崔喜儿精气神恢复一些,腰背也挺拔了。

“所以姐姐,到底发生何事?”

“妹妹想从何听起?”

“王县令和他儿子,真的是你杀的吗?”

“是我杀的。”

“可是你怎么,怎么会……”

“还记得我同你讲过的吗,男人登顶之时是最是虚弱,我是在那个时候用刀划破他们气道。”

“可是,可是,这也只够杀一个,另一个怎会毫无反抗?”

“是他们两个人一起欺辱我,我抓住时机一刀破喉,前后没差任何时间。”

水牢静得只听得见滴水落地的声音,崔喜儿的话语就像平静的洋面掀起风暴,将冷元初狠狠拍在甲板上,动弹不得。

世人恐永远无法想象,当日崔喜儿遭遇了什么,又是如何在屈辱和愤怒中,杀死道貌岸然的狗官父子。

崔喜儿抬起眼皮,注视着面容恬静眼底惊慌的冷元初。

“王爷回来了,想必王妃现在对男女之事已有体验了吧。”

“若我能选,我也想寻一个男子,天地做媒,厮守一生。他打渔,我织布,或是我寻营生,供他考取功名,相互扶持过完这一世。”

“可命运自始剥夺我的善路。我是前朝镇宁奉祠副之女,城破家亡之日全族男丁俱杀,混乱中我被奶娘抱出来。只是奶娘自己生存都难,实是养不起我,将我卖掉,辗转多次至烟花之地。”

“改弦更张时江宁府曾盘查一次是否有前朝遗官遗孤,老鸨怕买我的钱打水漂,报我是她亲生女儿。就这样我一直在粉霜居过活,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还差三百两赎身银。”

“我本意恳乞冷尚书垂怜,暂缓妓女入籍,可冷尚书说,若我能委身上元县令,三百两纹银即刻给我,我动心了。”

“对我这种人,尊严和妇德早已不能当饭吃,可马上就能赎身的喜信让我答应您兄长的要求,条件是我要在县令手里找一样东西。”

“那上元县令倒是不敢公然到秦淮旧馆来,不过他的儿子王佑可是常客,此前寻我几次都被我拒了。腊月八日当天,我和老鸨说当日接待他一人,并且当日就允了他,目标是他父亲手里的一本册子。”

“我哄他,说我很快自由身了,不知他是否愿意纳我做妾,他顺势应了,次日我即被接到县令私宅,想必有冷尚书周旋。”

“我以为如此体面官员之家,对儿子接了妓女到家里,面上一定挂不住,还想着如何做小伏低好住进去,完成冷尚书的任务。”

“不曾想县令夫人没反对,县令儿媳当时回了娘家坐月子,我就这样直接住在了县令儿子的正房里。”

崔喜儿回忆到这里,仰面阖眼叹息,不断深呼吸,接下来要讲的似是沉重。

“腊月十日,我与此前一般先上塌等人,没想到闯进来的,是醉醺醺的县令,王保全。”

“我反抗不得,就这样,我先伺候儿子,后伺候了老子。做了此前只是道听途说,但是没有做过的勾当。”

“不过我是清醒的,当夜我向王县令套话,确认了存在背着户部的名册,想必就是冷尚书想套出来的。我哄着县令给我看看,那王保全虽喝醉了,头脑可清醒,只说在议事书房里,再问不出详细。”

“次日,那王佑回来,我哭哭啼啼和他诉说其父的暴行,他怒气冲天破门而出找王县令要说法,可没一会回来的时候,脸上挂着怪笑。”

“他说,老爷子被伺候好了,才同意我进家门,要我自己掂量着。”

“我带着赎身任务,自然无法拒绝。我哄着他们,一边忍受着欺辱,一边套着名册具体藏在何处。”

“终有一天,县令喝醉了,熟门熟路地取了一处墙砖,拿出那个名册给我看,嘴里说着这是能掀翻朝廷的东西,我有福摸摸。”

“可惜在勾栏里,没学几个字,我只看清是一本名册,应是尚书要的。我记下存放的位置,次日唤了传话的暗卫,给冷尚书递了消息。余下事情就交给冷尚书去布置。”

“事发之夜,我心有忧虑,摸了房里一匕首防身,与王县令说自请离开,不搅他家宅不宁。可没想到,那天王县令出手伤了我。

“我只听到那狗官说,他知我要赎身,要我别想了。”

“他说,上元县是亲王地盘,亲王大力推妓女入籍,早就在这里开始记了,我在的粉霜居属上元县,我的名字甚至是最早一批登记的。”

“我情绪崩溃。为什么,我就要赎身,还哀求王县令帮帮我,王县令发狂地笑,说若我不干这行,上哪里找这种一女侍父子的贱种。不肯听我任何哀求,哪怕我说只要不入册我可以不要钱委身在王县令父子身边。”

“王县令一边用尽那恶俗之语骂我,一边把我按在书房的桌子上狠伤我,我痛得五脏六腑若裂,可我已经顾不上。王县令接下来说的,是我动了杀机的真相。”

“他说,知我不是良民,那天给我看了名册后他深深后怕了。入不入籍,我都算是知他秘密,甚至是知道亲王的秘密,我没有命走出这里,要一直辱我直到我死,甚至就是前日凛冬之夜。”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可是直到那天,他们说我得死。就像溺水之人明明抓住了岸边稻草,可有一把镰刀在割那草般无力感。彼时我想,已经努力了十余年,自由只在眼前了,我不能死,死的只能是他们。”

“我忍着候着,趁王县令登顶时放了他血,后他喝醉的儿子进来拉着我苟且,直到他吭着声闭着眼抖着,我掏出藏好的匕首,划开了他的脖子,看着那血溅出来,他们呛血压在我身上身下,断了气。我费了余下所有力气,从他们中间出来。”

“按照上次县令那般,我取下砖,却一无所获,不敢逗留太久,就推了烛台点燃了书房,趁着大家喊走水时候跑出去。”

冷元初面色发白,光是听着都已经无法喘气。

“怎么会这样……那你跑出来后可有找我兄长?”

“我想过到到尚书府邸避着,但想到即使拖到次日,县令没法升堂,亡讯会传甚快。我不敢拖累尚书,当夜回到粉霜居,找到暗卫传话。”

“暗卫说从尚书的角度,我把事情搞砸了。随后递话给我,尚书给我补齐了赎身银,但希望我到大理寺自首,他说愿意为我周旋。所以我才敲大理寺的鼓自首,就到了眼下。”

崔喜儿凝视着冷元初,没有说出全部的实情。

当日崔喜儿逃出来后,直接去的尚书府邸,见到了冷元朝。

冷元朝听到真相也一惊,但是多年来生杀掠夺宦海沉浮换来的沉着,让他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大燕朝受理案件主刑部,处理杀人案复核才轮到大理寺。但现在刑部早已公然倒戈温琅,刑部侍郎是温琅几年前纳的侧妃李夫人的兄长李顺义。

崔喜儿若去刑部自首,哪怕尚书不曾暗中安排崔喜儿做事,亦会被栽赃,更何况此事确实是尚书所为。

“我会给你银子,你回去赎身,后到大理寺自首,我自会为你安排生路。”

“杀官纵火定是极刑,判决下来我安排人为你送闭气的药,你在狱中假死拖去乱葬岗。届时药效过了,你又是自由身,届时便自行离去吧。入籍之事,本官划掉个名字轻而易举,你不必担心。”

所以崔喜儿才会击鼓自首,强烈的求生意志让她抗下水牢重刑。不过这些,她绝不会告知冷元初。

*

“现在王妃清楚了,我杀人是真,纵火是真,认罪是真,我之罪孽,绝不逃避,亦不后悔。”

“可是王妃娘娘,这世间,一定要有妓女存在吗?”

崔喜儿本是席地而坐,忽换了姿势直身跪向冷元初,而后解开了腰绳。

突然的动作让冷元初猝不及防。入目不堪,冷元初惊得捂住自己的嘴。

因为遭受暴行,加上入了牢无法敷药、环境潮湿,那处已经在化脓淌水,而这腐烂伤口的主人,忽然颤抖大笑起来。

“王妃娘娘,有些事情,您想象不到,但不代表不会发生。我和您说过,我们这见不得光的人,身体更见不得光。勾栏里姑娘行了事,哪个不是落得一身伤,都这样,都这样。”

“可是,现在自愿卖身进来的,寥寥无几,朗朗乾坤,干点啥都有口饭吃,现在主动卖女换钱的人家,几乎不见。可就拿我们馆子来说,女子源源不断,您知道吗,她们都是被拐,卖进来的啊!”

“王妃娘娘自是不耻勾栏女子,可是那些孩子,本来有着圆满的一生,只因一朝被恶人掳走,再见不到爹娘,又入了贱籍,逼良为娼!像我被扒了一层又一层皮都没法逃脱,更何况这些少不经事的孩子……”

崔喜儿说着,掩面泣泪。

“贱婢得王妃娘娘惦念,已是求之不得。不过贱婢在此跪求娘娘,给那些孩子们一条生路吧!这卖人的勾当,本是朝廷重刑之责,可现在,人牙子毫无顾忌,甚至公然在秦淮河馆子里叫卖,我实在是,实在是看不得还有少女重蹈我覆辙……”

冷元初看着崔喜儿颤颤巍巍跪在眼前,抬手扶欲扶,可崔喜儿未听得允诺,坚持跪拜在冰冷的水牢地上,直到听见那贵妇启口。

“此事我已知晓,同为女子,我亦不忍,回去自会和郡王亲王请求严查。”

“贱婢谢王妃娘娘!”

冷元初离开大理寺监牢,失魂落魄。

踏出牢门的一瞬间,阳光刺眼。狱掾端来一碗酒,怕王妃呼吸监牢里的脏气伤了身子,冷元初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平日甚少饮酒,这一大碗烈酒入喉,迅速在胃里灼烧,冷元初没管,只觉得短暂的刺激让被接二连三话语暴击的脑袋暂时放空。

温行川还未下值,冷元初自行回了亲王府,少刻染起热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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